第二十一章 蕭音

  “張瀚哥,你已經讀完劇本了?”秦沫問,打開木盒,裏麵放了兩支紫竹洞簫。


  “隻是大概看了一遍,沒來得及仔細研究,不過,我覺得自己很適合演那個角色。”張瀚自信地說。


  秦沫微微一笑,說,“是啊,我也覺得。來,這支蕭先借給你。張瀚哥既然會吹笛子,那麽‘妝台秋思’一定熟悉吧?”


  張瀚點點頭。秦沫就先給他介紹了洞簫的吹奏技巧和與笛子的不同之處,然後又示範給他看。陳旭堯就在旁邊饒有興趣地看著倆人。李修傑則把王濤拉到另一間屋去說話,順便將電腦也拿去。


  張瀚很快就掌握了洞簫的吹奏方法,隻是不太熟練罷了。秦沫滿意地笑道:“隻要明天不是要求當場吹出完整的曲子,應該沒有問題了。這裏有曲譜,張瀚可以試試。”


  張瀚斷斷續續吹了一段,秦沫隨即將問題指出。陳旭堯忍不住說:“冉冉,要不你吹一支完整的曲子讓阿瀚感受體會一下吧!”


  秦沫想了想,說:“張瀚哥剛才分析劇本時說的不錯,這首‘妝台秋思’每一次出現的時候,其場景都不同,要表達的情緒也有所變化。那麽,我就吹奏那段在日月山頂的那一段吧,這也是男一號徹底感悟到自己的內心的時候。”


  “秋木淒淒,其葉萎黃。有鳥處山,集於苞桑。養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開雲,上遊曲房……”


  憂愁,淡淡地從蕭聲中蕩漾開,慢慢濃厚,夾雜著不甘。希望逐漸在等待中磨滅,內心冷卻如冰凍,相見爭如不見。可是,終究是舍不得啊!命運真是可笑,失去時才知惋惜,挽留時卻已分離。那麽,就讓這一世的苦痛隨風而去吧,惟願,來生來世,不再相遇。


  突然,張瀚感到心中一陣刺痛,覺得有什麽最重要東西從心底抽走。“不,不要!”他喊道。蕭聲戛然而止。張瀚額頭滿是冷汗。


  陳旭堯一驚,居然,這樣就入戲了!但更加震驚的是秦沫,她瞪大了眼呆呆地望著張瀚,眼眸中漸漸湧起霧氣。


  張瀚一下子回過神來,抹抹額頭的汗,略有些疲憊地道:“剛才,我似乎看到一個女子推開我的雙手,從山頂跳了下去,我撲過去拉住她,但隻拉到一支蕭,她淡淡地看著我,輕輕地笑了笑,決然放開手,我隻能眼睜睜地看她快速地落下山穀……”


  “哎呀,阿瀚,了不起啊!”陳旭堯既是高興又是羨慕,說,“你已經入戲了,完全入戲了!本少相信,這部戲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


  秦沫垂下眼,極力將情緒掩飾下去。


  “冉冉,謝謝你啊,讓我很快就體會到了角色的心情。”張瀚真誠地對秦沫說。其實,他想說,如果明天試鏡時秦沫能在旁吹起這首曲子,他定會表演得很好。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人家已經幫了很大的忙,再說,明天他們有開學典禮。


  秦沫很快收拾好心情,淺笑著說:“這是張瀚哥自己理解得好。明天,如果張瀚哥能將劇中的情緒完全展示出來,我想,一定能通過試鏡的。”


  接下來,張瀚在秦沫的指點下吹奏了幾次,逐漸熟練,雖不能像秦沫那般出色,但即使是旁觀的陳旭堯也能感受到其中淡淡的憂愁和思念。


  “哇,天才啊!阿瀚。”王濤佩服地說。


  “哪裏,多虧了冉冉的指點,不然也不能這麽快掌握。”張瀚知道自己和秦沫之間的差距。


  秦沫調皮地眨眨眼,說:“張瀚哥,我可是在江州市古典樂器比賽中拿過青少年組金獎的喲!”


  “難怪,你剛才吹奏時,我覺得我的心都快碎了!”李修傑捂住自己的胸口說。


  秦沫有些不好意思,將滑落到臉上的頭發撫了撫,說:“哪有那麽誇張。李哥不要太誇獎哦,不然我會驕傲的!”


  李修傑不滿地說:“冉冉妹妹,你是不是不大待見我?”


  “哪有?”秦沫不解。


  “哼哼,還說呢!你叫老大的濤哥,阿瀚也喊得很親熱嘛,隻有我和老三,哼哼,陳哥、李哥。哼哼,修傑哥很不高興被見外了。”李修傑一直哼哼著。


  陳旭堯也趕集補充:“就是啊,冉冉妹妹,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初次見麵,你怎麽能厚此薄彼呢?”


  秦沫白皙的臉頓時如染上胭脂,她一貫不太適應和男生交流,鼓起勇氣,喊道:“修傑哥、旭堯哥。”喊完,連耳朵也紅透了。


  “哎!”李修傑回答得響亮。


  張瀚忙說:“好了,不要再鬧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就散了吧,我回去再練習,仔細讀讀劇本。”


  秦沫一看手機,已經五點多了,便說:“那就在這裏吃了晚飯再走吧,反正都是要吃的,我們還可以吃到和中午不同的菜呢!我也是第一次到體驗館吃飯,好難得的機會呀!”都是在家裏吃的,自然廚藝不及專業廚師。


  “你不是在這裏打工嗎?這樣不好吧,讓人家看到會說閑話的。”張瀚很為她考慮。人家要賺生活費呢,還要資助幾個貧困生。提到貧困生,他問:“冉冉,你現在資助有幾個貧困學生?一定很辛苦。”


  秦沫說:“我曾經去看過那些山區兒童,真的很可憐。早上要打著火把上學,晚上又是走一兩個小時的山路回家,有的孩子因為沒看清路,摔下了山坡。所以,我才想到盡量資助這些孩子的生活費,讓他們能平時住在學校。現在我也沒資助多少,還有十幾個,因為陸陸續續畢業了一些。我弟弟資助了三個小學生,我爸媽資助得多一些。”


  張瀚四人一聽,驚呆了,忙問:“你家到底資助了多少貧困生啊!”


  秦沫想了想,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因為她爸媽這些年持續捐助好幾個學校貧困生的生活費,這是他們個人捐助的,公司每年也有捐資計劃。


  陳旭堯深吸一口氣,正色說:“冉冉妹妹,我很佩服你們!一個人做一件善事很容易,但能堅持每年都做、每個月都做、每天都做,那就是偉大!我決定,從今年開始,我也要資助貧困兒童上學,就用自己賺的酬勞,每年資助五十個。”


  “一個學生每月多少生活費?”王濤問。


  秦沫笑笑,說:“平均每人每月一百多,也不算太多。所以,我才努力拿最高獎學金啊,這也算是動力吧!秦始皇為了資助那些學生,假期都要出去賣報,我還好啦。我爸說,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放心吧,我沒問題的。”


  這下,他們知道為啥秦沫還要努力打工了。說不感動是假的。張瀚、李修傑和王濤也提出了資助學生的計劃。秦沫感激地說:“謝謝你們,我參加了誌願者組織,那裏有許多貧困學生和家庭的資料。”他們同意後,就通過手機將網址發給了張瀚。


  飯後,張瀚四人執意要送她回校,就讓王濤仍舊開小王的車,張瀚三人坐後座。


  到女生宿舍樓大門前,秦沫下車,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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