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為之情深
白狄很是疑惑,也是不解:“這怎麽說著說著說到我家老頭子身上了?”
陳炎君反身暗笑,從桌前走了過來。
“白大將軍與裴相素來不和,若府中多了位裴小姐,朕可保證爾父有百餘種方法製服裴相。”
白狄對他的話默然,爾後道:“這不重要,還是說你媳婦,不,郡主有多厲害吧!”
“怎麽又扯到我了?我是有多厲害,值得白大人向陛下說的?”唐婉若對他轉移話題拋來的這個鍋表示不接。
白狄說:“剛去見過呼查爾,郡主一番勸導真是通之情曉之理,說的具體湘西去,都快把他招安了!”
唐婉若攤手:“可是呼查爾並沒有招。”
“你還說要幫他。”
“幫他就是幫我們自己呀,難道留下活路給他,讓他自己說出身上的秘密不好嗎?”
白狄愣愣點頭:“好好,你說好就是好,真好!”
如此敷衍。
“好了,呼查爾那裏朕自有安排,眼下且說說如妃,”陳炎君說,轉問唐婉若,“你選如妃進宮是因為她是太州太守之女?”
不,是因為裴相。
唐婉若想這麽說,但她沒有。她對陳炎君笑笑,隻道:“她是瞧著我們同鄉之情來京城找我的。”
陳炎君轉身,隨口一道:“朕倒不知在太州時太守之女和你有交情。”
他說著轉回身,手裏拿出了一張信。
“太州李治茗送來了信,要李如牽製裴靈兒。”
大炎的宮城牆上嘰嘰喳喳的叫著幾隻喜鵲,其中一隻猛不疊然的飛進了窗內,停在了陳炎君的手邊。
白狄先拿過折子:“這李治茗有意思,叫自己的女兒去牽製裴相的千金!”
他拿著信反複獨攬,還不時發出感慨:“奇事,千古奇事!”
陳炎君問:“太州李家可曾與裴相有怨?”
他問的是她,但這個問題她怎能能回答的上來?
“你忘了我隻是一個普通民婦?”
陳炎君不再問話,隻看著她,身邊的喜鵲叫喳喳地飛走了。
白狄放下書信,一拍掌道:“也是好事,裴家那小姐也能收斂點,在怎麽說李如也是如廢物,和她有君臣之別。”
陳炎君冷笑一聲:“她裴家要是懂得君臣之別就好了!”說著,扭頭看她。
唐婉若稍稍有些尷尬,伸手擋在自己和他的中間。
“你怎麽看?”陳炎君問。
他就停在自己麵前,兩人空間之曖昧引得白狄投來好事的目光。
唐婉若深呼吸,以她對他的了解道:“陛下早已有了主意,還要我說什麽?”
他執起了她的手,在自己的唇邊輕輕一吻。
“朕就是想聽你的聲音,你是朕的妻子,也是朕唯一的親人。”
唐婉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九親王是你的皇叔。”話音剛落,陳炎君的臉色驟然陰冷了起來。
“此事與你無關,你也不要涉入太深,朕和白狄會處理好一切,你先回去歇息。”
他突然的話令唐婉若有些慌忙,而他又輕輕地按住了自己的腦袋,在他的耳邊輕吹氣道:“朕稍晚來找你。”
她張著嘴,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不論他在做什麽,要做什麽,他不說,她便不問。因為她相信他,也更是依附於他。
她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期盼著他。
陳炎君放開了她,央使李公公送她回去。唐婉若越過門檻對李公公說:“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公公還是留在這侍奉陛下吧!”
李公公在門外極其為難的瞧著她道:“郡主,這可是陛下的禦旨,咱家……”
“沒關係,李公公,我批準了,你就留這,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你也做不了什麽呀!”
李公公瞧了瞧他瘦弱的身板,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唐婉若轉身:“李公公就請回吧。”
“郡主!”
她隻搖著手,頭也沒回一下。在剛拿下呼查爾之後這麽好的時間裏,怎麽能不抽空去宮外看看張嬸呢?
說到張嬸,是不是該先去辦置點東西?
宮裏,白狄悄悄地把房門關上。
“她真的差退了李公公沒有往公裏走,”白狄說,跑到陳炎君跟前,“這敢公然抗旨,唐郡主一定是第一人!”
陳炎君笑了,說道:“先不說她了,敬亭軒傳來了消息,的確還有亂黨在京城活動,上次你搗毀的隻是一處,真正的敬亭軒,在宮內。”
“宮內?”白狄大驚,“怎麽會在宮內!”
“這件事情朕也是剛知道,你在查李湟家門的事情,朕就交給了他人,”陳炎君道,“消息就是他帶來給朕,前些時日在京城裏抓到了幾個敬亭軒的反賊,搜出了些信物。”
他說罷,來到龍椅後的書架前,擰動機關,一到密室的門出現。
白狄跟著他走進去,這裏他們都很熟悉,是曆代皇帝藏封重要史籍的書房。
“看。”陳炎君道。
白狄接過他給的東西,翻開仔細獨攬了起來。
“密語?”白狄問。
“嗯,”陳炎君點頭,“這是敬亭軒內部使用的一道密語,已經解開了,上麵的內容在下麵那張紙上。”
白狄照他的話把那張紙拿到最上麵,陳炎君又道:“這話中的意思是將此信物交至宮中,這樣信物你和朕都從未見過,但誰在宮裏,交給誰,你與朕都清楚。”
白狄順著他的話說出了那個名號:“九親王?”
“尚未有定論。”
白狄看著他,稍微有一點不解。現在在宮裏能操縱敬亭軒所處的這樣一盤大局的隻會是九親王了,但他為什麽要不承認?
陳炎君似是為他解惑:“僅此密文尚不足定皇叔之性,宮中人口尚多,未嚐不會是某位公公。”
“李公公!”
白狄立刻叫了出來,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李公公負責內務府各種調度要說在公公裏,他是絕對的……”
白狄隻伸出了大拇指,陳炎君立立即道:“李公公侍奉了三朝君王,是宮裏最老的老人,你休要給他扣帽於上。”
“那你說是誰?”白狄無奈地攤手,找地方坐下。
陳炎君說:“九親王。”
“但朕還沒有充足的證據。”
“那還不好辦?”白狄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九親王回到宮裏就深居簡出,這是為什麽,就為了收密信?讓密信這樣明目張膽的送進宮?”
他的問題讓陳炎君也很感興趣。
白狄又道:“如果我要是九親王想謀反,我肯定不會選擇自己在皇宮做這些,京城裏空閑下來的已故皇族的宅子有不少,我更會選擇那裏為據點來接收這些密信。”
他說的正起勁,陳炎君突然打斷他道:“等等,你說什麽?”
白狄那股勁頭稍稍收了收:“什麽,什麽?”
陳炎君突然激動,雙手扣住了他的肩頭:“你說的太好了!”
他激動的讓白狄覺得更加的疑惑。
他念念自語,一點都不像是即位以來沉穩長遠的大炎周帝。他轉過身,欣喜地對白狄說:“朕知道了,你或許命禁軍悄然查訪京城裏每一處荒置的皇家宅院,敬亭軒在其中定然有京城的聯絡點,另,安排好後加緊去查二十年前那場案情,朕該給李湟答複了。”
他的話令白狄深思:“你不是催進程的人。”
但仔細打量過陳炎君的表情後,他明白了:“因為呼查爾的事?”
陳炎君點頭,然後用一種白狄也很少見過的嚴肅的神態對他說道:“白狄,呼查爾那天打算殺朕,在朕坐上床時,若沒有她提前下藥,朕早已是枕下匕首之冤魂。”
這一點令白狄震驚!
“當時我也在啊,就在暗處盯著,怎麽都沒有發現他想殺你?”白狄驚訝,“殺氣也沒感覺到!”
陳炎君失聲笑笑:“或許這就是呼查爾高深之處。”
“那你當時還不叫人!”白狄覺著有些後驚,想起當時他的反應,“未免奇怪了吧,你當時就看出他被下藥了?”
“沒有,”陳炎君說,忽然唇角爬上了一抹暖意,微笑著說,“她在笑,朕便知曉無事,她定早已安排。”
他的話讓白狄急得直跺腳。
“你呀你,要是她失策了怎麽辦?她不懂這些人情世故,難道你被刺殺過那麽多次的皇上還不清楚利害?你呀,就是太寵著她了!”
“過分了!”白狄忽然又叫出一聲。
對白狄的譴責,陳炎君不怒反笑,也不著急解釋,說道:“若說這世上誰最珍惜朕之性命,不是爾與爾父,是她。”
“她絕不會讓朕死二次,她惜朕之命超過自身之命,故而若朕真有危險,她不會那般從容。”
白狄哼出一聲:“你就吹吧!”
“不是吹,朕與若若間之情,之默契,你這等未婚之人從不會懂,她乃朕之發妻,她的身心早已與朕相連,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朕都了解,朕寵她乃是寵自己的心,有何不對?”
他的一番深情獨白令白狄無言以對。
“你說得對,你是皇上,皇上什麽都對。”說的如此敷衍。
陳炎君卻順著杆子往上爬,傲氣一聲:“朕自然什麽都對。”
白狄隻好點頭,對這樣一位沉浸在感情裏嘴角都收不住的寵溺之笑的皇上又有什麽辦法呢?隻能感慨:“唐郡主真是好命啊,竟然遇到這樣一位深情的帝王。”
陳炎君說:“不,是朕好命,此生竟遇見了她。”
唐婉若和張嬸一敘就是一個下午,看著時間不早了去,動身回宮。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是“違逆”聖旨跑出來的!
剛進宮門不久,唐婉若就聽到旁邊匆匆過去的兩個小公公說宮裏麵又熱鬧起來了。
唐婉若很好奇,跟上他們去看看是哪裏來的熱鬧,這一看就把她樂住了。
這宮裏有什麽熱鬧的,隻有她裴大小姐來了才會熱鬧啊!
唐婉現在覺得這簡直是她發現的一道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