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安然郡主
“嗬,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陳炎君嘲諷道,執起她的手,“若若,朕會娶她們,但絕不會碰她們。”
她想開口問清楚這些事情的細枝末節,但又忽然間說不出來了,這種感覺,微妙的讓人難以捉摸,甚至察覺不到。
所以她也沒有多想,隻退開一步,已是無言了。
陳炎君卻沒有放過她,臉上微微笑著,俯身挑起她的下頷在她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朕很高興,在這個時候你會陪在朕身邊,”陳炎君說,“讓朕覺得京城裏還有些盼頭,不再那麽陰冷孤單。”
唐婉若沒有任何的表示,此刻她覺得再有任何的反應都是矯情了,然現在的情況已經就是這樣,如何解決遠比在他麵前宣泄情緒來得重要。
話說李湟來京城也有段時日,平地兵馬的入軍手續也辦理的差不多了,此下他還住在這宮裏,每日進進出出依然覺得別扭。
這段時日他和朝中的各位官員多少都有些接觸,當年那件事情在朝中沒有一絲的風吹草動。安靜地讓他有點心慌。
不知道這位周帝陛下究竟有麽有把他李家通敵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湟從兵部回來,想著這些走在宮中,恰和從宗堂殿離開的陳炎君與唐婉若碰了個正著。李湟剛還在想著朝廷裏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對陳炎君很沒有信心。
但君臣之禮還是不能少。
“末將李湟,叩見陛下!”
陳炎君和白狄皆是站定,李湟畢恭畢敬地行了軍禮,陳炎君上前一步:“李將軍免禮。”
李湟起身,不經意將心裏的憂愁歎氣了出來。
李湟稟告:“陛下,平地兵馬已經全部歸入了兵部轄簿,末將……”他猶豫了,也停頓在這裏。
“李將軍有事不妨直言。”陳炎君道。
“某將不知道是否還需要留在京城,”李湟這才直言,“當年家父之事,李湟仍相信父親不會通敵!”
他們來到禦書房內,陳炎君坐上龍椅,李湟低頭立在堂前。
唐婉若不明白他為什麽也要來到這個地方?
“李將軍,當年之事已過二十年,若要重查並非朝夕之事。”陳炎君道。
李湟低著頭:“陛下說過當還李家一個公道,李家戰功赫赫,也從沒有要反的心思,末將相信陛下定不會食言,但這幾天去朝廷各部走動的時候沒有聽說過半點消息,末將隻希望能為李家門楣洗清叛賊的名聲,母親在世的時候也經常說起父親治軍的故事,李家子弟犯事照樣軍法處置,還斬殺了兩名堂兄,這樣的父親絕不可能通敵!”
李湟越說越激動,讓唐婉若都忍不住在一旁叫了他一聲:“李湟將軍。”
陳炎君沉重地歎了一聲:“李將軍,朕知你心急,但你放心,朕既既已應允過你查明當年之事便定會做到,白狄正在查,你且留在京城吧,平地之事朕已有更好的安排。”
“陛下要我留下?”李湟沒想到陳炎君會這樣做,“我真的可以留下?”
“當然!”陳炎君道。
“那平地……”
陳炎君突然看向唐婉若:“平王自有收義女,不正是已為自己安排好後事?”他看著她,李湟也看著她,兩個人同時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唐大人,你說是不是?”陳炎君明知故問。
嗬!她哪裏知道是不是?還不是他這個皇帝說了算?
不久,朝中傳信各州,通告天下,平地藩王於天子壽宴當晚暴斃而亡,念其生前為大炎鞠躬盡瘁,功績顯赫,特允其義女唐婉若世襲爵位,封安然郡主。
各界一片嘩然!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官媒一朝變郡主,平步青雲,一步登天,絕對的人生贏家!”
“嗬,咱大炎裏什麽好事都讓一個寡婦得了去了!”
茶館小巷裏紛紛都是說著這樣的事情,皇榜也都貼在了大街小巷。
“讓開讓開!”裴靈兒和一眾國子監學子推開圍在街頭皇榜前的人群,擠進去對著皇榜從上至下仔細閱覽,她突然忿恨地將整張皇榜撕下,一下一下地撕成了碎片!
周圍圍觀的路人都嚇呆了,這揭皇榜可是重罪啊!何況還是撕成了碎片?
人群立刻化作蜂潮一樣散開,一會兒這條街上就不見了人影。
裴靈兒氣得大喘粗氣,在這裏朝一堆碎掉的皇榜狠狠地跺了幾腳,這才稍微解了解恨。
“裴小姐。”她的同窗學子在一旁想要勸慰她,但裴靈兒一個惱怒地眼神瞪過去,滿眼殺氣讓這名書生立刻閉上了嘴。
“簡直太過分!”她大聲叫著,指著地上那一灘碎紙,“皇帝哥哥怎麽能封這麽一個寡婦做郡主?”
她想到唐婉若那淡然處之的笑容又恨恨地在碎紙上踩了兩腳,而且這個寡婦還一直不讓她入宮嫁給皇帝哥哥,這麽長時間了都一點消息也沒有,這讓她怎麽不氣?
裴靈兒轉身就走,推開和她一同前來的同窗。
“裴靈兒。”她的同窗連忙叫她。
“裴靈兒,夫子等會還有課呢!”
“裴靈兒?”
但是無論他們怎麽叫,她一點也沒有再回國子監的打算。
相國府內,裴相正在書房裏處理公務。
乓地一聲!
書房的門被重重地推開,裴相冷靜地抬頭,一聲冷嗬:“混賬!”
“父親!”裴靈兒立刻過來雙手拍在了書桌上,“父親怎能讓一個村婦襲承爵位,獲封郡主?”
裴相冷眼打量了她道:“這是陛下的決定。”
“父親身為丞相,當然要督導陛下,怎麽能讓皇帝哥哥胡來呢?”裴靈兒焦急又惱怒地質責他,“那個寡婦給皇帝哥哥配婚不就完了,幹嘛還要讓她做郡主?”
“唐大人乃平王所收義女,平王膝下無子,陛下不削藩令其義女承襲並無不可。”裴相道。
“可是父親!”裴靈兒越過書桌,到裴相身邊拉起他的衣袖,“父親,她以前就總和靈兒作對,還不讓靈兒嫁給皇帝哥哥,現在又被封了郡主,以後她就更要欺到靈兒頭上來了!”
裴靈兒這樣服軟撒嬌,裴相也是歎了口氣。
“你乃本相之女,誰敢欺你?”裴相道,“她獲封郡主,自然便有了更高的要求,不敢再欺你頭上,此可放心。”
“父親!”裴靈兒仍不罷休。
裴相道:“今日夫子之課便完了?”
他的話令裴靈兒瞬間不鬧了。裴相的眼神尖銳,像是要看到人心底一樣,對裴靈兒也是如此。裴靈兒此事也是心慌,她本來就是逃課出來的,讓他這樣一看也很怕父親怪罪下來。
撒謊,還是不撒謊,這是個問題。
“裴靈兒?”裴相叫了一聲她的全名。
沒錯,是全名。
“父,父親,”裴靈兒慌了,腳下不由地往門外退去,“我,我去複習功課,今日夫子留下的功課!”她說著撞到了門襤,立刻轉身跑走。
看著她倉惶而逃的樣子,裴相冷哼了一聲,再次提起筆,口中歎息道:“是該找個好人家嫁了才是。”說罷又是一聲哀歎。
唐婉若在屋子裏收拾東西,因為被告示天下封了郡主,現在她的門前時常有人探訪,為了她的清靜和安慰,陳炎君讓她搬去宮裏住。
嗯,他終於名正言順地讓她住進宮裏了,也算是小有所成吧!
唐婉若卻是歎著氣,白狄笑臉盈盈地走進來,開口便是一聲:“恭喜唐媒人,賀喜唐媒人呀!哦不,現在應該叫安然郡主了。”
唐婉若停下手頭的動作,轉過身看他一眼:“白大人,你可再別笑話我了!”
“哪裏是笑話?這是所有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啊!”
啊,是啊,從官媒到姻親院首再到郡主,她的事跡簡直就是一部振奮人心的奮鬥史啊!
可是誰又知道從二八少女到寡婦再到官媒的這個過程呢?
唐婉若想想,手頭的動作重了幾分,將輕便的行裝狠狠地塞進包袱裏,同時也是泄憤一樣。
“白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麽獲封?”唐婉若將收拾好的包袱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床上,“一不留神可能連命都沒了,又有什麽機會來留戀虛名?”她起身走到一邊,“這些就麻煩白大人了。”
她指的自然是床上這些包袱,白狄也不多說話,拍手,從門外湧進來好幾個宮廷禁衛軍,將她的包袱“洗劫一空”,然後立刻消失在房間內。
唐婉若感歎:“白大人搬家的方法就是不一樣!”
白狄笑道:“嘿嘿,那是,安然郡主是不是覺得很驚喜?”
唐婉若讓他的話逗笑了,走到桌旁:“驚喜倒沒有,不過還有一件事要麻煩白大人。”
白狄收起了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嚴肅起來問:“什麽事?”
唐婉若從袖子中拿出一封信箋,對白狄說:“現在我搬去了宮裏,這套宅子空了出來,我想把張嬸和王大爺他們接來京城,眼下正好可以住在這,張嬸這輩子最想見的就是京城的繁華,以前很小的時候總是提起要是能來京城就好了,他們一直很照顧我,對我就像對親生孩子一樣,我想把他們接來京城。”
她將信箋塞給白狄:“白大人,我知道你手眼通天,送封信和請人來京對你來說不會是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