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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朝堂閑話

  太守蹙緊雙眉對著薛曼斥責:“還不向唐媒人道歉?”


  薛曼已經麵色慘白,嚇得口齒不清地磕頭向唐婉若說:“唐媒人,我錯了,你饒了我吧,唐媒人,你饒了我吧!”


  重重地磕頭聲,薛曼已經磕得額上起了淤青。


  唐婉若歎息一聲:“薛媒人起來吧,同鄉一場,何必要弄成這樣。”她上前扶她起來,薛曼已經失去形象的眼淚鼻涕一起流著,哭得稀裏嘩啦,雙腿發軟,拉都拉不起來。


  陳炎君默不作聲,拂袖越過跪拜在地上的兩人,在廳堂的上座上坐下。


  李治茗起身,轉了個身再次跪下道:“前日下官設宴欲為陛下接風洗塵,但府中沒有找到陛下,不知陛下去了哪裏。”


  “混賬!”陳炎君一怒拍桌,“朕去哪裏還要你知道不成?”


  “下官不敢。”


  “罷了,”陳炎君煩怒甩手,指著薛曼,“讓她下去吧。”


  “是。”李治茗拱手作揖,轉身朝廳外守著的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趕緊上來將薛曼拖走。她這一走,唐婉若也鬆了口氣。


  白狄湊到她身邊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


  “喂,唐媒人,有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白狄小聲在她耳邊嘀咕,“看她那樣以前沒少欺負你吧?”


  “哪有仇不仇,就那樣吧!”唐婉若道,想起往事歎罷一聲,“都是可憐人。”


  “呀,唐媒人可真是菩薩心腸!”白狄打趣著她。


  堂前,陳炎君正在和李治茗說:“朕此番是要去平地,你也知曉,在你府上隻是路過,不久便要啟程。”


  “下官知道。”李治茗答道。


  陳炎君點頭:“蘇大夫何在?”


  “哦,正在後堂,”李治茗說著就要引路,突然回頭,“可要請他來見陛下?”


  陳炎君卻朝她看了一眼。


  他看她做什麽?

  陳炎君道:“去告訴他,明日啟程。”


  李治茗還想說什麽,但還是沒有說出口,作揖告退。


  “明天就走麽?”白狄上前笑問著他。


  “怎麽,你還想在太州留多久?”陳炎君問。


  “呃,那倒不是,”白狄說,邪笑著瞟了唐婉若一眼,“可唐媒人還沒有翻婚配簿子,就要這樣走了,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來了!”


  “白大人看我做什麽?”唐婉若失笑,對他這幅惟恐不亂的態度笑道,“怕是還想被揍嗎?”


  那天晚上他和陳炎君廝打在一起的場麵她可還是記憶猶新呢!

  “不錯,”陳炎君也附和她說,“她若再敢為朕配婚,也得先問問自己的心!”他過來拿過她的手按在了心口處。


  但話是這樣說,唐婉若還是想見一見太守家的那位千金。畢竟是裴相親口點名,總得給相國大人一個麵子。


  李治茗此刻也正要來找她,見她主動找上來,禮待有加,禮待有加,道了一聲:“唐大人,本官也正要找你。”


  太守府內初春的花朵綻放鋪滿了庭院一路。


  唐婉若和太守並排走著,這在以前是她萬萬想不到的事情。


  “唐大人,”李治茗說,“之前陛下到府上時沒有見到你,沒想到陛下還是帶你來了。”他這話說的好像他們極為熟絡,但是唐婉若確信這隻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這就是官場麽?


  唐婉若無奈一笑:“太守大人,我隻是一介村婦,陛下帶與不帶都不重要,全憑陛下心情。”


  她說著停了下來,朝太守說:“聽聞太守膝下還有尚未結親的小姐?”


  李治茗也停下腳步,問道:“你如何知曉?”


  唐婉若笑道:“我是如何知曉這不重要,我是為朝廷辦事的官媒,又是太州人氏,想見一見大人的這位小姐,僅此而已。”


  李治茗看透不說破,歎了一聲:“實不相瞞,本官膝下小女茯苓的確還沒有婚配,但她前些日子已經離府去京城了。”


  “京城?”唐婉若沒想到。


  李治茗點頭:“也不知道她是聽到了什麽,執意要去京城找你,我身為一方太守,平日公務繁忙不能時時看住她,就讓她在一個夜裏獨自跑了出去,隻留下字條。”


  “找我?”唐婉若萬萬沒想到那位小姐竟然去找了自己,“小姐找我做什麽?”


  李治茗無奈一笑:“那就隻有小女自己知曉了。”


  庭院裏陣陣鳥鳴,二人繼續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唐婉若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也更是驚訝這位太州太守家的千金竟然跑去了京城,而要找她辦事的隻會是一件。


  難道這位小姐是打定主要嫁給陛下?

  唐婉若感到莫名地寒意,在初春的暖陽裏一個哆嗦!

  “唐大人,”李治茗又開口說話了,“聽說平王鬧了陛下壽宴,還牽扯出是二十年前的軍政要案?”


  唐婉若從思緒裏回過神來,聽他的話答:“太守大人對京城的事很了解。”


  李治茗笑笑幾聲:“不過是身處朝堂,朝堂裏,話總是傳的很快。”


  唐婉若和他一齊走著,對這番話有一絲傷感。


  “還聽說那晚宮宴中唐大人也在,還替陛下擋了暗器。”李治茗又道,讓唐婉若更加的驚訝。


  李治茗道:“唐大人不要覺得本官有什麽不好的心思,都是朝堂裏的傳聞,虛虛假假就像人們茶餘飯後總會聊點家常,不過,現在看到唐大人,本官有一個問題十分好奇,想問唐大人一探究竟。”


  李治茗的態度讓她覺得疑惑,看著他問:“什麽問題?”


  “對那樁軍政要案,唐大人是怎麽看?”李治茗問。


  “那樁要案?”唐婉若想著,“太守是說平王口中說的先帝時期對兩位將軍以通敵叛變治罪的案情?”


  李治茗點頭:“想聽聽唐大人的看法。”


  “那件事已過二十年,我的看法如何又有什麽關係呢?”唐婉若笑道。


  李治茗搖頭:“自是無關,隻是,平王與那兩位將軍是摯交,親口說出的東西一定與我們在卷宗上所見不同,唐大人有幸親身聽聞,又從沒經曆先帝在位時的那個時刻,所以本官好奇唐大人對此事的評價。”


  前麵已經到了庭院的盡頭,李治茗停下,對她說:“唐大人請。”


  走到後院,唐婉若尋思著他的話,想起了那時平王和她講的故事。


  “我不知道,”她說,“但李、唐兩位將軍應該是蒙冤的吧!”


  不然平王老伯的反應那樣激烈,放著輕鬆自在的藩王不做偏要帶著那麽強烈的仇恨活著?


  “你信平王的話。”李治茗一針見血。


  唐婉若笑了:“太守大人,您簡直就像當天在現場一樣!”


  “哈哈,本官隻是道聽途說罷了,要是當日在現場,本官肯定不敢和唐大人一樣上前替陛下擋刀,早就嚇到腿軟了。”李治茗這樣說自己倒是很有意思。


  “太守大人謙遜了。”


  “哪裏,唐大人菩薩心腸,李、唐兩家滅門數百口人,下至幾歲幼童上至八十老婦無一幸免,至今討論此事唐大人還能替他們道一句蒙冤,這數百口人在天之靈多少也能有些安息了。”


  “太守大人也認為兩位將軍是被冤枉的?”唐婉若問。


  “本官可不敢如此說!”李治茗笑著回答,嘴角的笑容間似乎隱藏著嘲笑,“隻是不論如何,幼童和老婦一定是無辜的,他們唯一的罪過就是出現在了那座府裏。”


  他又走了幾步,回過頭問:“那陛下的意思如何?打算重查此案?”


  他們已經走到後院的伸出,從假山後麵突然走出來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一身威嚴不容人直視,威赫之聲對李治茗道:“李大人,你想知道的是否太多了?”


  陳炎君的聲音讓他們兩個立即跪下。


  “臣,李治茗參見陛下!”


  “見過陛下。”


  陳炎君沉重地呼出一口氣,眼神一動不動地盯在唐婉若身上,對他們說:“平身。”


  “謝陛下!”


  陳炎君這才看過他來:“李治茗,你好大的膽子,暗地裏打聽朕的事情!”


  李治茗趕緊躬身作揖:“臣不敢。”


  “朕親耳聽聞,你還敢反抗?”


  “陛下,”唐婉若見狀連忙過去和場,扶住他的手臂說道,“民婦和太守大人在說笑的呢,大炎百姓們都可以在飯後去茶館說一說家常,陛下就不讓民婦和太守大人說了?”


  一句“家常”,說的陳炎君莫名的心情順暢。


  李治茗也適時地在旁邊應和:“是,下官和唐大人隻在閑聊說笑罷了。”


  “罷了,”陳炎君揮手,“你先退下,朕有事要和唐大人說。”


  李治茗告辭,等他離開後院,陳炎君突然拉過她將她按在懷中。


  唐婉若嚇壞了:“陛下,你幹什麽!”


  “剛才你和他說了什麽?”


  唐婉若有點莫名其妙:“我和太守大人說了什麽很重要嗎?就是閑聊而已,你先放開我,這裏是太守府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朕說過大炎之內不會有人說閑話,”陳炎君說,“就想知道你和他說了朕什麽。”


  他不放手,她也無可奈何,隻能歎息將剛才的對話簡單描述了一遍。


  陳炎君疑惑了,放開了她。


  “他對那件事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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