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行蹤暴露
唐婉若的話令白狄氣結。
“唐媒人,我這樣也是為了你啊!至少,這樣陛下晚上就不用再摸牆串門偷偷摸摸地去找你了啊!”
唐婉若的臉色很不好看,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回了。
突然覺得一陣委屈。
白狄正在沾沾自喜,為剛才嘴炮的勝利,但此刻順然間就慌了。
“唐,唐媒人,你怎麽哭了,唐媒人,我不是有意的,我,”白狄看著手中的門牌,立馬給她,“來,給你,你別哭了。”
唐婉若是真的委屈啊,拿過門牌,隻是搖頭。
“白大人早些休息。”她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然後推門走進房內。
白狄看著空空如也的手,眼前還浮現在她剛才突然落淚的樣子,心裏頭別扭的很。
轉頭。
“陛下,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說罷一聲歎息,朝陳炎君所在的房間走去。
一進門,陳炎君便問:“都安置好了?”
白狄稍有愣住,轉而笑應道:“都好了,陛下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嗯。”
陳炎君平靜地應了一聲,白狄去查探屋內四周的角落,誰都沒有注意到窗外晃過了一道黑影。
夜逐漸入深。
“確定嗎?”驛站外邊,兩三黑衣人小聲嘀咕。
“確定,今天到的就是當今周帝,不會有錯,之前周帝就在壺州現過身,要去太州一定沿這條路走,不會錯!”
“好,小心,主子吩咐可千萬不能再出錯了。”
子時已經,月亮逐漸被一層雲霧覆蓋,本就黑的深夜變得更加地暗下去。幾個黑影連忙竄入驛站,一個個悄悄地靠近陳炎君所在的房門。
“動手。”
一聲微弱的號令,讓屋內淺眠的白狄瞬間睜眼。
翻騰起身,一把拉開了放置在身邊的佩劍。白狄警惕地看著四周,但是再也沒有什麽動靜,好像剛才那一聲是他的錯覺一樣。
但白狄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的感覺從未出錯!
突然,他的鼻頭不由自主地動了動,白狄嗅了嗅,突然立刻捂住口鼻,一把推醒陳炎君說:“起來,有迷香!”
陳炎君剛起身,白狄就直接拿布條將他的口鼻蒙上。旁邊放著驛站先前送進來的茶水,白狄倒出一杯潑灑在布條上。
“我躲在暗處,等他們進來。”白狄說。
陳炎君的眉眼緊蹙:“你先出去看唐婉若和蘇子絡,朕沒事。”
白狄仿佛覺得自己聽錯了:“你不是說真的吧?”
陳炎君已經起身,穿上了衣服。屋內彌漫著迷香,外麵一片寂靜。
陳炎君感覺有點不妙,迷香的藥效太厲害,哪怕掩住了口鼻但仍然有些開始暈眩。
“陛下。”白狄忙扶住他。
“不宜久留,出去找蘇子絡。”陳炎君命令他道,自己拿起了床頭放置的短劍。
白狄先他一步,一劍刺穿了房門。突然,房門從外邊被人踹開,兩個蒙著麵的黑衣人衝進來,二話沒說就舉劍刺向他的麵門。
“快走!”白狄一邊招架,一邊對陳炎君說,一隻手騰出空閑用力將他推出門去。
外麵沒有迷香,剛才吸入了稍許讓他整個人有些乏力。走到狹窄而冗長,陳炎君徑直跑到了唐婉若的門前,屋外沒人,一腳踹開。
巨大的聲響將唐婉若從床上驚醒,坐起身看到門口處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一個黑影,嚇得大叫了一聲。
但也隻是一聲。
“陛下?”她疑惑地道了一聲。
陳炎君此時拿著短劍,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唐婉若沒明白緣由,但到了屋外,聽到走廊裏傳來的刀劍相碰的聲音,倒吸了一口涼氣,探測地問:“行刺?”
她的話音剛落,這才注意到陳炎君的行走的腳步有些不穩,甚至有要昏倒的跡象。
“陛下!”唐婉若小聲叫他,一時也顧不及心中的那些芥蒂用自己的身體扶住他,扯下了他臉上蒙住口鼻的布條。
陳炎君眼前一個發花,腳下踉蹌靠倒在她的身上。
唐婉若嚇到了,連忙叫道:“陛下,您沒事吧,陛下?”
陳炎君搖頭,指著前麵。前麵?唐婉若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前麵通往蘇子絡的住處。
“明白了,陛下您撐著點。”
唐婉若安撫著他,扛過他的手臂往前走。但陳炎君突然站起了身,隱隱一笑:“原本想照顧保護你,沒想到朕先被照顧了。”
後邊刀劍聲依稀可見,唐婉若搖頭:“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她拉著他趕緊跑到蘇子絡的門前,用力敲門。
“蘇先生,你快出來,蘇先生!”
她重重地敲門聲很快讓房門打開,蘇子絡的書童站在門口揉眼睛,對他們說:“什麽事啊,都這麽晚了。”
“別說這麽多,”唐婉若推開他越門而入,拉著陳炎君進來就叫喚,“蘇先生,快來看看陛下。”
陳炎君被她拉了一路,稍微感覺好了一點,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撐著額頭。蘇子絡現在和著中衣,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心生疑惑,趕緊探上了陳炎君的手腕。
“陛下中了藥?”蘇子絡稍微吃驚了一下,轉過身在他隨身的藥囊裏翻了許久。
“唐姑娘,快給陛下服下。”
蘇子絡給她一顆藥丸,唐婉若連忙給他喂下,直到陳炎君完全吞下後才轉過頭和蘇子絡說:“外麵有刀劍聲。”
蘇子絡眉頭緊緊擰著,對她說:“伸手。”
唐婉若照辦,蘇子絡把切了一陣,搖頭歎了一聲:“應該是有人給陛下下了迷香,不過我這裏並沒有異常,你的脈象也很正常,難道隻是專門為陛下而來?”
陳炎君做了一回日,稍微覺得好了些,這才站起了身。蘇子絡和唐婉若兩人都停下了討論,一齊看著他。
“是為朕而來。”陳炎君說。
驛站外,唐婉若和陳炎君以及蘇子絡三人坐在馬車裏。
“蘇神醫,讓你的書童連夜返京非明智之舉吧?”陳炎君對他說。話說剛才在蘇子絡房裏,簡單商議過後,他們連忙離開驛站來到了馬車上,蘇子絡立刻差使自己的書童駕馬回京,將今夜之事向白大將軍稟告。
白狄還在驛站裏,但他們都很放心。
“附近如果沒有埋伏,當是最好的選擇,”蘇子絡道,“想是在壺州陛下暴露了身份,讓賊人摸清了陛下出行的道路,所以才有今晚的事情。”
陛下暴露身份?
“是楊其昌的事情?”唐婉若驚訝地道,“那個時候陛下是以皇上的身份去查處了張家?”
對她的話,蘇子絡抱之一笑。
“陛下以皇上的身份處理此事不假,但不是對張家,而是太守府,”蘇子絡道,“若不是陛下搬出了真實身份,怎麽能調動當地兵馬,清早衝進太守府後院將唐姑娘和其他賣身給楊其昌的女子救出來呢?”
唐婉若雖然吃驚,但這話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張家是華將軍的命令查的,”蘇子絡道,歎息一聲,“現在都知道陛下走的是壺州的路,說不定太州太守已經在準備盛宴恭迎聖駕。”
在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陳炎君的眉頭從頭到尾都沒有舒展過。唐婉若在一旁突然升起一股愧疚感,她記得還在京城的時候陳炎君就囑咐過沿途不得暴露行蹤之類的話。
但他自己先暴露了。
全都是因為她麽?
要不是她急於想替柳妍脫身,在他說過此事不可過急,楊噫是壺州太守需徐徐圖之的時候頂撞了他,甚至還辱沒了他,他會不會就不會這樣貿然拿出自己天子的身份迅速行事,逼迫楊噫和楊其昌就範?
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嗎?
唐婉若害怕地緊緊捂住口鼻,蘇子絡看到了她這反常的舉動,問道:“唐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唐婉若捂著口鼻,慌亂地搖頭,心中悔恨不已。
她雖不想看到柳妍和其他姑娘遭楊其昌的毒手,但更不想讓陳炎君出什麽意外。她應該早點想到他的無奈之處,也不應該一時間和他置氣,做得如同不明事理的小婦人一樣!
“唐姑娘?”蘇子絡又關心地問了一聲,更是靠近去查探她的情況。
“對不起。”唐婉若突然道歉,抬頭,兩行淚珠自眼角滑落。她閉著眼,傷心地哭著說“我不應該誤會陛下,指責陛下不去解決楊其昌的事情,都怪我。”她悔恨至極,掩麵痛哭,讓陳炎君拉過去,摟在懷中。
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唐婉若心頭像拉開了閘門,哭得更傷心了。陳炎君的指腹抹在了她的眼角,輕輕逝去從那裏留下的淚珠,輕聲地說:“這樣做都是朕自己的決定,與你何幹,何需自責,嗯?”
他柔緩的聲音響在耳側,唐婉若突然心裏更加委屈,轉過去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他,痛哭地叫了一聲:“相公。”
陳炎君的身體一怔,愣在這裏一動不動。強壯的身體和有力的心跳聲衝擊著唐婉若的感官,她抱的更緊,好像一鬆開就會消失不見,所有屬於她的,一切的所有又會埋葬進冰涼的土地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