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陪同露宿
蘇子絡的話她何嚐不清楚?隻是現在陛下正是需要人的時候,陛下勵精圖治,所做出來的政績大炎百姓都看得到,她能為陛下做一點什麽也是她心甘情願且非常樂意的事情。
再說陛下都已經活的這麽不容易了。
蘇子絡也就是一句氣話,他現在是“天子”,礙於身份不能去營外陳炎君所在的地方看他,便留下了幾張藥方,叮囑唐婉若按時給牛金洪服用,然後聲勢浩大地攜李公公一行離開營中。
唐婉若和一眾將士一起,跪拜恭送,手裏緊攥著這幾張方子,心中是忐忑不安。
蘇子絡和她說,之前受“怪疾”影響的將士都已經用“感染絕症”的理由全部轉移出了軍營,現在已經完全恢複,在城外隨時待命。他現在的身份是“陳炎君”,不能在軍營裏久留,以免讓人生疑,並囑咐唐婉若一旦有情況,隨時可以入宮來和他商量。
換而言之,她成了陳炎君和蘇子絡的傳話筒。
隨著陛下離去,營中漸漸恢複了日常的操練。
將士們回到操練場上,人人忙碌,唐婉若向牛金洪告了假,去軍營外麵的山坡上看一看陳炎君。
要不怎麽說當今的陛下是明君呢?陳炎君此刻還在這裏,看見她來很不高興,慍怒道:“你怎麽來了?”
唐婉若一番好心,手中提的包袱裏還裝著幹糧給他帶來,他這番語氣讓她也是哀歎。
“陛下,您餓了吧!”
她拿出一個饅頭給他送去:“營中沒什麽好東西,也隻有這個方便攜帶,民婦才能帶出來,陛下就將就一下吧!”
陳炎君看著她,一雙澄淨的眼睛帶笑著看他,這麽一下好像是真有些餓了。
陳炎君沒有拒絕,更沒有說話地拿過饅頭,開始吃了起來。唐婉若到他身邊坐下,看著樹林外那不遠處的營地,生出了許多好奇。
“陛下,您真的要在這裏一直看下去嗎?要是平王依舊沒有動靜怎麽辦?”唐婉若不由地擔憂。
陳炎君啃著饅頭:“平王不可能沒有動靜。”
看他這麽篤定,唐婉若又是極大地哀歎一聲,聲音之大,哀歎之深令陳炎君皺眉。
唐婉若道:“那陛下就打算晚上睡在這裏,一直看下去?蘇先生給了我房子,牛將軍的病我會按照蘇先生的要求去醫治。”
她把蘇子絡的打算告訴了他,陳炎君點頭,一個饅頭也吃的差不多了,吞咽下去說道:“嗯,你在營中現在何處還有可疑之事項,人亦如此,如有發現立即報朕!”
唐婉若答是答應了,但看了看四周,眼神挪回來便一直盯在他身上。
陳炎君心憂軍中,麵前這片營地是他最放心不下,同樣也是最疑惑不解為什麽平王總盯著這個地方不放?
平王擁兵數十萬,如果真有舉兵謀反的事情,京城唯一足以依靠的軍力就隻有這一處了,難道這個平王真的不打算給他留後路?
唐婉若直勾勾的眼神盯久了也讓陳炎君感到發毛。他漸漸察覺到這道異常的視線,轉而扭過頭去,直接撞上了這道清麗的目光。
“你,做什麽?”陳炎君的聲音有些發慌,他看見唐婉若直直地盯在他身上,朝他彎起一笑。
“聽聞前段時間陛下性命危在旦夕。”唐婉若說道。
“為什麽民婦一直沒有感覺到?”
陳炎君麵色一凝,眼睛眨了一下,對著她道:“你從何而知?”
“為什麽不說?”
唐婉若隻問一聲,答非所問,對著他像是質問一般:“周帝病危,三日未上朝是軍政中人盡皆知的事情,這件事情發生在民婦被擄走之後,但民婦被擄走沒多少時日就在花樓的後院裏看見了陛下翻牆。”
她的話讓陳炎君一時無從回答,隻看著她,聽著她說:“需要蘇先生醫治三日方能上朝,陛下為何一直沒有讓民婦知曉?”唐婉若這樣想想,突然有些生氣,因為按時間來算,那個時候她見到陳炎君時應是他剛剛恢複不久。
“陛下可是嫌棄民婦醫術不精,這一路而來未告訴民婦此事,也從沒在民婦麵前表露任何端倪,陛下乃人中之龍,性命重之又重,如果早日告知民婦,民婦雖然醫術不精,但為陛下調理固體還是能夠做到的……”
她一連說了這麽大一通話,一張小臉漲得紅紅的,這樣埋怨著就像是在埋怨自己的相公。
也的確,誰讓陛下和相公長了一張相似的臉,讓她根本就不能對這樣的事情置之不理。這張麵孔的男人在她麵前出過一回事情,她絕不能看著這張臉再出第二回事!
“哪怕你是陛下又如何,陛下的身子也是肉做的,也需要有太醫調理,也不是隨意折騰都能經受得住的!”唐婉若越說越激動,想起這一路上風餐露宿,這位陛下不僅是粗衣麻布,吃的隨意,現在竟然還要在這個山坡上露宿,這心裏真是忍無可忍!
但當她要接著說時,陳炎君結實的懷抱抱住了她。
她靠在他的肩膀,一時間聲音梗在了喉間,說不話來。他的懷抱很溫暖,身體上散發出來的溫度漸漸燃盡了她心頭那一抹埋怨,讓那一股原本來吐之心快的聲音漸漸消失,喉間再也沒有了埋怨之聲。
接替而至的是陣陣的堵塞感。
心頭真是堵得慌啊!
唐婉若靠在他身前,被他環繞著一時竟然忘了推辭!
他是陛下,而她不過頂多算一個小小的臣子,但現在,所有的禮節和身份她都忘了,在雙眼間的一片驚愕之中。
陳炎君環抱著她,輕輕地靠著她的鬢角,雙唇在她耳邊輕喃一聲:“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唐婉若刹那間就哭出來了。
她說不清楚,但現在看不見他的臉,僅憑著這種感覺,心中就像是什麽東西失去了許久,現在又重新體會到,或是說回來的那種複雜的感情。
複雜到難以言喻,以至於隻能用淚水來表達。
山坡上的林間一片寂靜。
除了風聲。
唐婉若靠在這裏,感受著這具貼著的身子上的溫暖,一時間忘記了很多事情。
突然,二人身側傳來一個哀歎的淒嚎。
“唉呀!”
陳炎君立即站起了身,但雙手沒有放開,依舊環繞在她的後背,側臉看去,看到白狄痛苦地捂著臉,一雙手死死地扣住眼皮子,仰頭向上,慌亂地找不到可以藏匿的地方。
唐婉若突然麵上一喜,對著他驚喜地叫了一聲:“白大人?”
白狄覺得上輩子他可能是跟陳炎君有仇,不然怎麽總是會撞上這麽不該他撞上的時候?
話說他知道了宮中的陛下是蘇子絡假扮的以後,連夜外出尋找真正的陳炎君。按照蘇子絡的話,他首先去了京郊的那處花樓。畢竟陳炎君是為了去確認唐婉若是否和平王有勾結,盛怒之下作出的決定,那就一定會首先馬不停蹄地到這裏來。
他先到了這,憑借著一番無人能及的做隱衛的功夫,把這個花樓查看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唐婉若的身影!
於是,他斷定,這位陛下一定是帶著唐婉若從這裏跑了。
那麽,他能跑哪裏去?
白狄就順著這一路他可能到的地方一路找過來,包括他曾經逃離京城的時候待過的小村子,恰好問到了他的蹤跡,知道再往前麵不遠處就是牛金洪統帥的營地,就大概知道了他的取向和打算。
這不就立馬趕過來了?
但誰知道……
白狄悔啊!
悔死了!
“陛下,你,你繼續,我什麽也沒看到,”白狄緊緊地捂著雙眼,一手伸出來攔著說,“放心,要是早知道你在這裏風花雪月,我是一定不會出宮來找你的,一定,嗯,一定不會!”
他連連地擺手,陳炎君原本舒緩的眉頭突的又是緊緊皺起,厭煩、惱怒、討厭……等等情緒都接連出現在了陛下的雙眉間。
他不怒自威,嗬斥一聲:“白狄,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是在做什麽!”
一聲不大不小的怒斥,白狄停止了他的“蒙眼瞎”,把手放開,這才恢複了正常的樣子,好好的站立在陳炎君的麵前。
白大將軍之子,要是好好地站著也是英俊挺拔,威武不凡。
但怎奈何骨子裏是個逗逼?
不出三秒,又開始插科打諢,唐婉若臉上還掛著剛才心中觸動而落下的淚水,此時也被他逗得連連大笑,同時心中為白大人而感到惋惜。
好好的一個俏顏郎,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白狄現在在陛下的身邊,至少露宿的事情是肯定不用她來操心了!
要不怎麽說各大茶館劇院、八卦小道都在傳白大人可做後宮正位,他對待起陳炎君來那可謂是無微不至,比起一些慈祥的母親對待兒子也絲毫不差!
並且他武功不差,尤其是輕功了得,不一會兒已經從附近的農家買來了棉被和衣物,一副要和陛下共進退,同露宿的架勢。
再而且,白大人身手不凡,一個起身,回來時手裏就是一隻山雞。他用最簡便的方法褪了毛,挖出地下的黃泥裹上,架開篝火就開始準備烤雞吃,一會兒就散發出了陣陣酥香。
唐婉若坐在這裏,對這整個過程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