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風起平章
“有關本王的事情也可以直接說,不用避諱他們。”荊王說著,但刀疤臉等人還是自覺地往外圍退出去不少。
荊王看了看他們,突然低頭嗤嗤笑了,看著平王:“也不是什麽大事,那個官媒還來了我荊地,想把輕羅送進宮,你說現在這宮裏,本王怎麽會讓輕羅進去?”
“不過,平王你的小女兒也快要到婚嫁的年齡了吧?”荊王道。
“本王的小女早就已經嫁人,已經是兩個娃娃的娘了!”
“陛下到——!”
就在荊王正要接著往下說的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唱喝。二人趕緊起身,有些吃驚又更有疑惑的走出中堂。
府外的大門,陳炎君攜同李公公走進來,從院子裏穿過,走到他們跟前。
眾人跪拜行禮,荊王擺袖作揖道:“參見陛下!”
陳炎君掃視他一眼,默然道:“哦?不知道荊王爺此時也在這裏。”
荊王禮貌地笑笑,側過深恭迎他入內。平王此時就拜見在堂內,陳炎君看到扶起他說:“平王無需多禮。”後在一旁的刀疤臉很有眼見,立刻給陳炎君搬來椅子。他坐下,看著平王說:“朕今日來訪,是想問問平王對京城的飲食習性是否還適應,想必平地之食色與京城差別疏遠,平王又是遠道而來為朕賀壽,朕不得不多關心一下。”
荊王坐在這裏有些尷尬,他也沒想到陳炎君會突然到訪,而且他還正打算跟平王說一說朝廷打算削藩的事情。
可現在陳炎君一到,什麽也不能說了。
“甚好,平王尚能習慣,朕便安心了。”陳炎君如此客套地笑著,好似一副真的寬了心的樣子。這樣子讓荊王的心猛然一提,突然有些懷疑平王的立場。
要是平王和陛下是一夥的,那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作為一個久居藩地的老狐狸,此時敏銳地嗅到一絲危險。於是,他拱手作揖,對陳炎君和平王二人說:“各地藩王多年不見,本王來拜訪平王也有些時候了,也該去其他王爺哪裏走一走,陛下正好與平王有事,本王就先行告辭。”
找個機會開溜,才是上佳的選擇。
陳炎君心知肚明,但也不點破,更不阻攔,對他說道:“那荊王走好,李公公。”
他吩咐一聲,李公公出門送荊王直到門口。他轉過頭來,看向平王的眼神澈亮而堅定。
他此番來,便是帶白狄來見一見這位傳說中英武非凡的平地王爺,順便來探查一下他身邊隨行的人。既然白大將軍和牛金洪都把目標指向了平王,那他身邊就值得讓人多留心一會兒。
白狄一直隱在暗處,作為隱衛,如何隱藏自己是必修的技能。可是白狄此時也有一點擔心,畢竟此刻在這裏的是同樣武將出身的平王,會不會被發現,他這心裏還是沒底。
刀疤臉給陳炎君看茶,臉上的刀疤也吸引到了陳炎君的注意。
“王爺,陛下,我去送荊王爺。”刀疤臉也拱手告辭,禮數盡後方才離開,卻殊不知庭院中一個暗影也同時跟了出去。
陳炎君扭頭看了他許久,然後扭頭,漸漸露出一笑對平王道:“喝茶。”
白狄見平王身邊的隨從有人離開立即跟了上去。這個人臉上的刀疤赫然,這樣的麵貌也讓白狄額外的注意了一分。
能有這樣傷疤的人,即便不是大惡之人,也是經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平王身邊既然會留他,必是心腹!
話說刀疤男送荊王離開後,當真沒有回到王府,而是直接繞道出了京城。
唐婉若在京郊的花樓裏,在人家這裏白吃白喝,難免不會讓人差事做點苦力。而她叫上拴著鐐銬,已經試了很多天了,憑她從曾經說婚的那個木匠處學來的開鎖技巧完全打不開,隻能作罷,聽人使喚。
“那裏,誒,我說那裏有灰,你耳朵聾啦?”花樓裏的姑娘對她指手畫腳,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扔到地上。
“哎喲,我說姐姐,人家可是貴客送來,春姑都不舍得讓她接客,你可得悠著點!”另一個姑娘花枝招展的,身上的煙粉味太濃,讓唐婉若聞著很不舒服。
她穿著素衣,是花樓裏打雜的丫頭常穿的。這些天在這裏也見到了不少來找樂趣的客人,對這樣一個尋花問柳的地方也是頗為感慨。
在男人麵前姣軟可人,背後就是這樣一幅刁鑽的模樣,這樣的人生活的是怎樣的滋味還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唐婉若動作慢了一點,肩膀突然被人用木棍狠狠地敲了一下。唐婉若疼得回頭,看到方才的那個姑娘手裏拿著平常教訓那些逃跑丫頭的“訓棍”正一抖一抖地對著她。
“快幹活!”姑娘對她好沒有好聲氣,其他的女子也都隻是看著,最多報以同情,但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管管。
唐婉若也聽說了眼前的這位姑娘是這個花樓裏的頭牌,既然是頭牌,那就是在花樓裏說話最硬起的女人了,連老鴇都要讓著她一點,這個道理唐婉若還是懂的。
對花樓裏的姑娘,唐婉若隻認識一位,就是春風閣裏的迎春。迎春姑娘雖然不是十餘歲的小姑娘,年紀稍長,但卻是光彩照人,五官模樣生的相當端正!
唐婉若看著眼前的這個“頭牌”,姿色隻算平平,連迎春的十分之一都不及!而迎春還不能當選春風閣的“頭牌”,裏麵比她更加漂亮有才的女子比比皆是,也難怪春風閣號稱“京城第一花樓”了!
又是一記悶棍。
“發什麽呆呢!剛好我屋裏那丫頭病了,你上去把我昨夜的衣服洗了!”這個頭牌毫不饒人,唐婉若抿著嘴唇。
唉,相公,若若還是早點去地下見你好了!
唐婉若轉身上樓,腳上的鐐銬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沉默無言,選擇了默默承受。
刀疤臉出了城門,一直來到京郊。現在尚在白天,還不到花樓接客的時候,門外一兩個姑娘慵懶的倚靠在這裏,看著外麵打著哈欠。
頭牌剛教訓完人覺得心情舒暢,此時正好出門散心,恰在門口就看到了刀疤臉。
“喲,小哥哥這麽早就來了?上次你來奴家就好想你,雖然臉上有這道疤,但細看小哥哥還是挺俊的呢!”
“別說廢話,春姑呢?”刀疤臉語氣很不友好地對她,“還有那丫頭,怎麽樣?”和頭牌一起走進樓內,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樹上的那一道青影。
那個丫頭?白狄想著這句話,趕緊飛身離開。
陳炎君剛出平王府,一身便服帶著李公公一點都沒有皇帝出宮的陣仗。
他們一前一後,李公公跟在他後麵說:“陛下,平王這兒似乎很難辦呀!”
“宮中之事……”陳炎君剛開口,眼角餘光一瞥,看到不遠處一個妙齡少女在朝他微笑,讓他突然收住了話,麵色一緊。
裴靈兒!
她怎麽在這裏!
“李公公,朕還需去白大將軍府上,事關機密不得為旁人知曉,此人你多攔著。”他蹙眉說完,剛轉身準備快步離開,卻聽見背後裴靈兒歡快地一聲甜甜的聲音。
“皇帝哥哥!”
這清亮的一聲,引得陳炎君猛然反頭,明亮的雙瞳裏生出了怒意。
“皇帝哥哥,靈兒終於見到你啦!”裴靈兒跑過來,陳炎君看了看四周,因為是平王在京的臨時住處,四周很少有人走動,他這才放心了一點。
“在外休要叫朕皇帝,你想讓整個京城都知道朕今日出了宮?”陳炎君沉聲厲質問,裴靈兒在他麵前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嗬嗬一笑,粉粉的臉蛋麵若桃花。
“是,靈兒知道啦~”
一幅嬌羞的模樣,讓陳炎君驀然的反感。李公公瞧在眼裏,心中也是為她哀歎。
裴大小姐,您個也是宰相大人千金,要什麽樣的佳婿沒有,怎麽就偏偏要緊抓咱們陛下不放呢?
李公公想及此處,又是不忍地替她歎氣兩聲。
“那,皇帝哥哥,”裴靈兒壓低了聲音,湊近他跟前生怕別人聽到,問他,“你的壽辰快到了,靈兒在想今年該送皇帝哥哥什麽禮物呀?”
陳炎君扭頭,看向一邊:“朕是皇上,是天子,要什麽東西沒有?裴小姐無需操勞。”
裴靈兒睜著善良的雙眸,這雙眼眸一看上去就是充滿了內容和故事。
她笑了,這樣爽快舒暢的笑容讓陳炎君感覺有些不妙。她搖頭:“皇帝哥哥,你不是什麽都有哦?你的後宮現在還空著呢!”
她眨著一雙亮麗的大眼睛,笑著看他:“皇帝哥哥沒有的東西,靈兒可以送喲!”
陳炎君保持著沉默,看了她一會兒。
“裴小姐,朕還要去裴大將軍府上,這裏是平王的住處,你自便。”
陳炎君說著轉頭對李公公道:“去大將軍府。”他看也沒看她,轉身就走,決然地不帶一絲猶豫。
一道瀟灑的背影和飄逸的長發,留給裴靈兒無限的遐想。
皇帝哥哥還是和當年一樣氣韻翩翩,英俊不凡啊~!裴靈兒沉浸在他的這道背影裏,幻想著自己登入宮中,頭戴鳳冠和他攜手立於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