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山楂藥丸
唐婉若拿著蘇子絡“特製”的藥丸,走在軍中給各位將士分發。
“沒事的,吃了這粒藥,暫時不會被邪毒侵體。”唐婉若安慰著他們。最近被這鬧得沸沸揚揚的“中毒事件”鬧騰,軍中的將士多少有些低迷。
隨軍的大夫此時也都在這裏,旁邊的帳篷就是大夫們平日歇息集結的住處,他們有的在外麵曬太陽,大多都在裏麵。
方大夫被擒住後,對他們多少都有點影響。畢竟方大夫是來軍中隨醫的老人了,還是經過兵部轉調,在營中已經待了有了四五個年頭!
“方大夫,怎麽說抓就抓了?”
大夫們還在這對方大夫這件事表示感歎和疑惑。
“可別說,那天方大夫說的話的確是很可疑,你忘了?”
……
竊竊私語。
李大夫一直站在一旁,翻閱著那本《金匱要術》,看見唐婉若走進來,過去道:“唐大夫。”
聽到他的話,一眾隨軍大夫紛紛過來向她打招呼道:“唐大人。”
“唐大人好。”
唐婉若輕輕一笑,打開手中提著的籃子說:“蘇先生為這次投毒的事特意製出的藥丸,大家每日一粒,可以抵禦邪毒入體。”
大夫們紛紛感謝,過來拿過藥丸,就水服下。李大夫拿起一顆,在手中看了很久。
“唐大夫,”他湊到唐婉若身邊極其小聲地說,“你知道這毒……”他露出一些為難,因為他也是這個計劃中的一員,他知道這個毒根本就沒有。
唐婉若朝他湊了湊,壓低聲音道:“放心,李大夫,這個藥吃了沒事。”
“這藥成分是什麽?”李大夫問。
“山楂丸。”
唐婉若眼神有些閃爍,極其地壓低嗓音,生怕讓其他人聽見。
李大夫驚駭了。
“山楂……”他正要說出口,被唐婉若立刻捂住嘴巴,說,“李大夫,我們出去說吧!”說完拉起李大夫就往帳外走。
外麵陽光明媚,已然完全沒了前段時日的大雪紛飛的景色。此刻要是沒有蘇子絡“坐鎮”軍中,這些將士的傷口應該又要複發了吧!
李大夫有一刹那的感慨,突然被唐婉若打斷,聽她道:“李大夫,這是普通的山楂丸,吃了不會有事,而且還能助於消化,現在軍中情況還不夠穩定,所以才出此下策,沒有事先和李大夫溝通,十分抱歉。”
對於他的抱歉,李大夫認為自己沒有理由接受:“唐大夫,千萬不要這樣說,蘇神醫醫術超凡,軍中這事兩年來我隻能探尋到大概,而先生隻到了軍中三日便一目了然,同為醫者,實在是慚愧呀!”
李大夫看著遠方,伸手把山楂丸放入嘴中,一下一下的咀嚼:“不過,唐大夫,有一點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我又翻了多次《金匱要術》,知道之前軍中久病不愈的怪疾是這種特殊的佳楠木之煙毒,方大夫哪怕是有下毒,但是冬日熏煙時候傷勢並沒有複發反而在好轉,在炎熱夏天反而複發這是為什麽?”
唐婉若這才注意到李大夫的手上一直拿著這本《金匱要術》。對於這本書,她已經不再意外。
唐婉若輕輕一笑,恰好這個問題,昨天晚上蘇子絡已經和她詳細解答過。她說:“李大夫,是這樣的,蘇先生說這就是方大夫高明的地方。”
原來這個佳楠木的毒量性很小,就算冬日烤火用的量大直接在冬日發作,那也很快就能被大夫治好,不過唯一特殊的是這個毒一旦進入人體就很難被排出來,久而久之會不斷積壓,到後麵就難以收拾。
雖然這個毒性是佳楠木的熏煙之毒,但是卻不是靠熏煙而誘發病情發作,隻是在為來年的夏日毒發做準備和積累罷了。
再之加上方大夫私下中給牛將軍用藥的緣故,能夠十分的處理好傷口愈合和複發的時間,而且他這樣做,大概也是為了讓人不會產生懷疑,所以至今也沒有人懷疑過這個病情是冬日燒柴火所致。
並且要不是那天庫房被大雪壓垮,柴火弄濕,唐婉若也不會發現這件事情。
或許這位方大夫從一開始就想把唐婉若趕出軍營是對的吧!要是沒有她在這裏多留了一個心眼,恐怕這個秘密到現在也不會被發現。
李大夫恍然大悟,又翻看《金匱要術》,發現裏麵講的隻有簡單的描述,唐婉若剛才說的這些上麵寫的並不清楚。
再一次感慨蘇子絡的博學!
“蘇神醫和唐大夫真是醫仙下凡,對此等佳楠木之煙熏之毒研習地這般透徹,佩服,佩服!”
李大夫歎不絕口,唐婉若隨意地笑著擺手:“哪有哪有,隻是蘇先生罷了,我可不是。”
那麽,問題也就來了。
蘇子絡端坐在牛將軍的軍帳裏,此時白賦久已經到了,跟他們共同坐在帳中。白大將軍容光煥發,看上去精氣神十分不錯,和這個軍營裏一片愁雲慘淡的樣子好不一樣!
他們也正對方大夫主動跳出來招供的事情進行討論。
剛才,唐婉若已經和李大夫小小的把蘇子絡所推測的情形說了一通,既然是蘇子絡能想到的事情,那白大將軍就更能想到。
“蘇神醫,你剛才說軍中之前那一批柴有問題?”白賦久道,“能和老夫詳細說一說嗎?”
白大將軍是一個典型的武官,沒有任何文人的矯揉造作,坐在這裏就是一身霸氣。他看著蘇子絡,眼中藏神,讓蘇子絡一看就知道,這位大將軍的身體一定非常好!
“佳楠木不是京城附近能栽種成活的樹木,其燃燒成煙有毒,帶清香,其毒性隻對有外傷之人有效。”蘇子絡道,同步問,“不知道這批佳楠木的柴是從什麽地方運進軍營?”
軍中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佳楠木,那麽它是怎麽出現的,可能就能解開這軍中幾年怪病的緣由。
但這個問題讓白大將軍和牛金洪兩人的臉色都同時的不那麽好看。
“蘇先生,”牛金洪低聲地道,“這軍中物資,每年都是有兵部撥付,今年冬天的物資在去年就會做準備,然後在入秋之後漸漸運入營中庫房。”
他解釋著,這麽難看的神色看來也是想到什麽了。
蘇子絡不動聲色地飲茶,對於這個情況,他早就想到過,一點也不驚訝。此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現了那位陛下的身影。在臨行入軍營之前,那位陛下就曾與他說過兵部的事情,他突然對陳炎君有了些高仰側目。
那天,陳炎君拿唐婉若要挾她,也同時暴露了他心中所指向的對象——兵部尚書,沈之!
不過,蘇子絡又抬頭看了白大將軍一眼。看這位大將軍此刻的神色,好像這件事情,陛下並沒有和大將軍說啊!
這突然間他放下茶杯,心情有一點不開心了。
他暗暗想到,臉色也減價變得和這兩位將軍一樣,不太好看。心想,這位陛下看來是鐵了心要讓他來做引子,來說出他想說的話,做他想做的事,然而陛下就全身隱退在暗處,讓所有矛盾都會指向他這一處!
真是好一招帝王術啊!
蘇子絡連連感慨,表麵上卻是默不作聲。
牛金洪也在思忖著件事情的厲害,擔憂地說道:“要是這樣,軍中很危險啊,大將軍!”
兵部不僅負責這一支白賦久嫡係部隊的軍需,他們還負責了整個朝廷軍隊的軍需調度。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糧草永遠都是支撐一支軍隊最根本的保障,現在這裏出了問題,禍患無窮啊!
牛將軍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非常懊惱:“都怪屬下,沒有及時察覺內鬼存在,讓事態發展成這樣,請大將軍治罪!”
他跪下來,向白賦久請罪。隻聽聞白賦久沉重地歎息一聲:“你牛金洪有什麽罪?”他不開心地拉他起來說,“要是這樣,這個問題不出在你,出在兵部,看來兵部也早就讓人腐蝕掉了啊,唉!”
蘇子絡還在想著陳炎君在背後運籌帷幄的這件事,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真的就做了帝王的棋子!他可是曾經立下誓言,告誡過自己絕不為人所利用,可是……他沒有坐到。
就在他痛苦之際,唐婉若從帳外進來,後麵跟著李大夫,高興地說:“白大將軍,您也來了?”
她這一次回來在軍中還是過得很舒服的。首先是沒那麽冷了,而且還帶了許多禦寒的東西;其次是陳炎君三天兩頭從宮裏拉物資過來,蘇子絡又在這裏主持大局,她一個小小的大夫實在是過得清閑的很!
在帳篷外,陳炎君拖運物資的馬車還停在帳外,因為白大將軍過來,牛金洪和蘇子絡都還沒有來得及去清點,此刻她來了就正好不過了。
“唐媒人難道不想要老夫來?”白賦久看了一句她的玩笑,剛才聊的一切太沉重,是時候找個話頭放鬆放鬆了。
但他雖然想要放鬆,可牛將軍卻一直是這樣的嚴肅,對唐婉若說:“唐大夫,陛下從宮裏送來了物資,你和李大夫正好去輕點一番,叫上庫房的副將將其統一入庫。”
唐婉若俏皮地看了白大將軍一眼,雖然想跟這位有趣的大將軍“敘敘舊”,跟他解釋一下自己還沒有給陛下找到“媳婦”的原因,但在軍中牛金洪吩咐她做事的話更有分量。
“遵命!”唐婉若答了一聲,和李大夫相繼離開。
白賦久一直看著他們,直到等她們都走出去後,方問:“剛才唐媒人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牛金洪指著外麵:“他是營中的隨醫,入營三年,算是除方大夫外在營中最有聲望的大夫,這次查明軍中內鬼的事情,他也有很大的功勞。”
白賦久聽他說著,肚子讚許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