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善當用之
白狄聽後哈哈大笑。
“唐媒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這天下哪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
這麽說,就是那位炎周帝知道自己被荊地的衙役關起來了?
“那這位陛下,可真是神武!”
“那是!”
唐婉若隨口讚道,雖然這麽不從心,但心裏還是對這位陛下產生一絲不可思議的好奇。
一隊人馬有序地闖入宮城。宮裏的禁軍紛紛退下,唐婉若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但白狄帶著她一直到了深宮內。
“唐媒人,請吧!”他扶她下馬,然後走上台階。上麵是她很熟悉的禦書房,看來那位陛下正在那裏等著。
炎周帝正在那裏等著。
唐婉若黛眉輕蹙,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會有一點煩悶見到這位煩人的陛下。
“回來了?”炎周帝道。唐婉若看著他,頭也不抬的埋頭在書桌前不知道在幹什麽。她走過去,朝他跪拜:“民婦多謝陛下。”
“謝朕什麽?”
“謝,謝陛下洞察民情,勤政理國。”
“荊地輕羅郡主可還令媒人滿意?”
炎周帝這才抬起頭,順帶揮手讓白狄退下。
白狄有些擔憂,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唐婉若,開口說:“唐媒人完好無損,隻是被荊王爺關進了大牢,我趕到的時候還在那裏睡大覺!”
白狄說的輕鬆,但鬼知道唐婉若當時心裏都經曆了些什麽!
炎周帝一聲不吭地盯著他。白狄的口張了張,終還是道:“臣,告退。”
房門闔上,炎周帝這才看向她。
“唐媒人於荊地的大牢裏睡覺?”炎周帝問,“可還安穩?”
唐婉若的身形怔了怔,叩拜:“尚還安穩。”
她鬼使神差地回了這麽一句,話一說完,她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
“哦?嗬嗬!”炎周帝冷哼幾聲,“這麽說,朕倒是多管閑事了,當讓你在荊王的牢裏多待些時日,過幾天安穩的日子!”
“民婦絕無此意!”唐婉若立刻謝罪,“無意冒犯聖上,望聖上恕罪。”
她戰戰兢兢地跪在他麵前,炎周帝冰冷的眼神裏看不到絲毫的情緒。
“你在怕朕?”
唐婉若驚慌,不知道下一句話應該如何回答。對他這個問題,雖然語氣裏聽上去非常和善,但對她來說,是道送命題。
炎周帝走下來,到她身邊。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在朝她漸漸靠近。這讓她更加不敢動彈,隻能這樣叩拜在地上。然後,看到他那雙金邊縷絲的靴子出現在眼前。他已經走得這樣近,在她的頭頂上驀然響起一個讓她為之一顫的聲音。
“百官選你出來為朕配婚,你自可決定朕當納何人為妃,然,亦可決定朕不得娶何人為妻。”
炎周帝這般好聽的聲音,清淡地在她的耳邊傳響。
“此般權利,乃唐媒人自當所有,朕希望你日後,能善加利用。”
唐婉若出了宮城,一個人走在夜色漸涼的街上。她想著,卻沒有明白。
陛下今兒個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她是媒人,可以決定誰來與陛下配婚。選擇良妃,本來就是她的指責!可是,她同樣也可以決定陛下不可以娶哪位姑娘?
她想著炎周帝說的那句話,心裏不由地發毛,於冷風中打了一個寒顫。
她唐婉若,小小的太州官媒,何德何能,能夠有這樣大的權利了?她想讓陛下娶誰,那人就可以成為皇妃;她不想讓誰做皇妃……
唐婉若突然懂了,咱們的這位陛下……
看來真的很討厭女子呢!
她身為官媒,有詔書在身,為天子配皇婚,自然是可以決定何等女子能夠接觸聖上。但同時,她也可以成為皇上的助力,將某些女子死死的擋在陛下的身外。隻要她這個“官媒”說不可以,那些女子就永遠不可能靠近陛下,更不可能成為陛下的枕邊人,同時也是幾乎沒有接近咱們陛下的機會了。
她現在可以決定哪位女子能夠靠近陛下,也可以決定哪位女子不得靠近陛下。
所以,炎周帝的意思,是希望她能替他,擋一擋女人?
唐婉若覺得夜寒,但更多的覺得是這不遠處的皇宮,當真是深得陰冷可怕。再回想起荊地所遭遇的一幕幕,荊王爺當時見到他們的那副神情,還有故作為難的謊稱輕羅郡主有婚約在身的樣子……唐婉若刹那間覺得,咱們的這位皇上,好像活的,跟老百姓心裏想的不大一樣呢!
朝野之中,處處皆是算計。倒真不如回到鄉裏,過得輕鬆自在。
唐婉若起身,見著今日太陽大,將屋裏的被窩全部拿到院子裏曬曬。她不是朝廷官員,也沒有要早朝的規矩。炎周帝和宰相大人又都不管她,她是起得早起得晚,就全憑心情。
可是……
“唐媒人!”
是了,她忘了還有一個白大將軍。
白賦久在她院子門外底氣十足地大喝了一聲。他剛下完早朝,跟裴相那個老賊又大吵了一架,把裴相憋得無話可說,他很高興,這下路過就跳下馬車到唐媒人這裏來看看。
唐婉若連忙放下手中的被褥,恭敬地行禮:“民婦,見過白將軍。”
“誒,罷了罷了,這種禮節就算了,老夫聽聞你昨日被關去荊地的大牢了?”
唐婉若一時的詫異。這京城果然不一樣,好事不揚名,壞事當真是一日傳千裏!她唐婉若這麽一點小小的事情,隻過了一個晚上,威名赫赫的白大將軍都知道了?
“將軍說笑了,民婦前去替陛下說媒,讓荊王爺誤會,當成奸細給關了一會兒。”唐婉若實話實說。
白賦久好像很滿意似的,手裏拿把寶劍隨著他的笑聲跟著一下一下地顫抖。唐婉若這才注意到這把劍,好像跟昨日那位白大人手提的劍一樣。
“哈哈哈,唐媒人,也隻有你想得到要去給陛下說媒輕羅郡主,這荊王是最瞧不上陛下的了,你這要是說成了,可不也是把陛下往火坑裏推?”
唐婉若疑惑:“白大將軍如何知曉民婦說媒的就是輕羅郡主?”
輕羅郡主,她可跟誰都沒有提過呀?
白賦久哈哈大笑:“唐媒人,昨日可是有一個姓白的人去牢裏救了你,拿著老夫的這柄寶劍?”
唐婉若看著那把劍,想著白狄的名字。
“難道說……”
“不錯,此人正是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