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紅眼珠
…… “真的假的？！咱們店裏竟然還有人來啊，沒想到還是要求畫半身像的，這要是每天來幾個，遲早得發家致富！”馬妍妍打了個哈欠，抹了把眼淚嘿嘿一笑。
宋寒歎了一口氣：“得了吧，一幅畫得琢磨好久呢，你好歹也是個畫了這麽多年的大學生，幸虧這客戶沒什麽大要求，也沒有挑毛病，要不然更麻煩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馬妍妍，這姑娘這個點來多半是想讓自己把她送回家，可能被鴿了後去約她的小姐妹逛街了吧。
“哥，我有年終獎嗎？”馬妍妍笑了笑，湊過來頭轉移話題問道。
不提錢還好說，這一提錢，宋寒的臉色就更加不好了：“咳咳，正式員工才有年終獎哈，等到你畢業後來我畫室工作吧，到時候給你開。”
他還是開車把馬妍妍送回了家，一路上也沒有多說話。
回到畫室之後，宋寒關好門點上了一根煙，畫室兩間門麵房，南邊是培訓室，右邊是作畫的地方，上麵有個一間的小倉庫，他就住在這裏。
宋寒抽完煙後摸了摸畫好的半身像，還有些沒幹透，他將畫拿到了樓上倉庫。
床頭正好對準那張畫，沒多久，一腦子心事的宋寒也總算睡著了。
次日早晨，位於楠州市北賢路後段的一家畫室緩緩的拉起了卷簾門，一個青年走出，他的頭發很長，上麵紮了一個小馬尾，下麵零碎的散落在後頸和肩膀。
個子蠻高，細長的身影多了幾分消瘦，宋寒打了個哈欠：“來這麽早啊？”
馬妍妍無奈的叉著腰笑道：“大哥，九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學生就來上課了，趕緊準備一下，我還想補補妝呢！”
二人來到畫室，馬妍妍到了隔壁的屋子裏準備今天上美術課，宋寒坐在收銀台後麵，把右小臂的膏藥貼給撕了下來。
兩人任務分配明確，馬妍妍教學生，宋寒一邊售賣畫，一邊做著所謂的康複訓練。
到了下午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呼嘯而來，正好停到理想畫室門口。
宋寒有些疑惑，難不成是昨天晚上的那女人？宋寒也不墨跡，把裝好的畫拿了出來，坐在收銀台等著拿女子。
車上走下來一男一女，男子身穿運動服，一邊走著，不知道從懷裏摸出來了什麽東西。
二人走上前，表情有些凝重。男子從懷中摸出來的是那張紙條。
“你好！”男子冷靜的自我介紹：“我們是韓月的父母。”
韓月？是誰？宋寒有些納悶，但看到那男子手中握著的紙條，還是把畫遞了過去：“是來拿畫的吧？還有五百塊尾款麻煩.……”
“她已經死了一周了。”韓月母親的哽咽聲打斷了宋寒。
空氣頓時寧靜，仿佛能聽到三人心髒不斷的跳動。
“你……開玩笑的吧？這姑娘昨天晚上還來，這畫上不就是你女兒麽？上麵還有日期呢……”宋寒的神經頓時崩成了一根，顫抖的撕開包裝：“為什麽會這樣……”
畫中的韓月，眼珠已經成了血紅色。
“老板，能把我的眼睛塗成血紅色嗎？”這句話重新出現在了宋寒的耳旁，仿佛韓月此時正在身旁輕聲低語。
“孩子，別緊張，我們就是想來打探一下情況，既然畫中的女人不是我女兒，我們也就先走了，抱歉，打擾你生意了。”韓月的父親拿過畫後看了看又遞了回去，搖頭說道。
宋寒咽了一口唾沫，喉嚨像是卡住的磁帶一般：“不是你女兒？”
“嗯，隻是穿的衣服一樣，發型也一樣，昨天是我女兒頭七，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一張紙條，可能是誰惡作劇放在她遺物裏的，想想也是，死去一周的人了，怎麽可能還會來這裏買畫？”韓月的父親帶著幾分自嘲笑道，而後帶著妻子便離去了。
留下宋寒一個人愣在原地。不，不可能！這女的絕對是他們的女兒！
宋寒仔細的揣摩著手中的畫，兩個小時畫出來的不可能顧得上細節，加上不知何時畫中的韓月眼珠都變紅了。
實際上很容易就認不出的。
“宋哥？剛才又來人買畫？”馬妍妍不知什麽時候招呼學生下課了，手中端著一杯奶茶走了過來。
宋寒搖了搖頭，把手中的畫給馬妍妍看了一眼：“人家不要了。”
晚上，宋寒靜坐在畫室沙發上，徐徐的點上一根煙，透過煙霧那雙渾濁的雙眼，仿佛失了神一般。
冷清的大街上，僅剩這一家門店亮著燈，僅剩宋寒一個人，依靠在沙發上，顫抖的右手夾著煙，伴隨著心髒的跳動聲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
他想起自己最近不斷做的噩夢，夢中有一女子，不斷的向自己走來，最後緩緩的與自己融為一體。
“老板，我來取畫了，不好意思來晚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宋寒剛抽進嘴裏的煙頓時嗆到了喉嚨，他猛然起身看著麵前的女子，雙手顫抖的問道：“韓月？”
女子聽到這二字之後頓時一愣，而後嘴角詭異的向上挑起，看著宋寒一字一句的說道：“看來你是知道了。”
壓抑且寧靜的環境讓宋寒有些喘不過來氣。他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在不斷的悶跳著。
什麽意思？我能知道什麽？宋寒的表情十分凝重且恐懼。
“你到底是誰？這畫上的紅眼珠是什麽意思？”宋寒冷哼了一聲，把畫拿出來遞給了女子。
韓月沒有接畫，隻是捂著嘴笑吟吟的說道：“你不幫我畫，那我就自己畫咯。”
隻見此時的韓月，左眼不知何時已經掉了出來，中間連著一根筋，掛在眼眶上。而右眼瞳孔形成了不自然的貓眼，豎著，死死的盯著自己。
咚！咚！咚！
心髒依舊在沉悶的敲擊著。
“啊——！”宋寒大叫了一聲，坐在了地上，蹬著腿不停的往後退去。
他望著麵前如死屍一般的女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韓月笑了笑，伸出左手托住了掛著臉上的眼珠，隨後手背青筋暴起，按著那如飽滿的葡萄般的血紅色眼珠，又塞回了自己的眼眶裏。
鮮血滴答滴答留了一地。
她雙眼外凸，麵目慘白，嘴角不停的抽搐，掛著口水。被鮮血染紅的靴子，嗒嗒嗒的向宋寒走來。
不知是什麽時候，她手中握著了一根畫筆，毛刷的顏料是血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