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陛下，奴婢不放心讓別人打理小姐的貼身事宜，還是自己來更放心些。”
“‘奴婢’這二字以後就不要動不動掛在嘴上了，你既是小沐的幹妹妹，就是朕的幹妹妹，豈能再自稱奴婢？”他說，“對了，聽說你們府上也熬了好些臘八粥，要不要讓朕也嚐一些？”
小滿看了夏小沐一眼，夏小沐朝她擠擠眼睛，她連忙高興地說：“小滿這就去拿來。”
與慕皖廷認識也兩年多了，他的口味偏清淡不喜甜膩，倒是和夏小沐有些相像。所以今天的臘八粥小滿在熬製的時候也是按照他的喜好來熬的。
慕皖廷接過粥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嗯，還不錯！”
夏小沐笑著問他：“臣妾不知現在皇上口味變得重些了，所以還照著初識時您喜好的口味熬的，想必太清淡了些吧？”
她這是在說他今天上午吃莊靖瑤的甜粥時笑眯眯陶醉的樣子。他自然也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將碗中的粥全部喝完了之後才說：“靖瑤孕期情緒有些不穩，所以朕都順著她，免得到時候她若是激動起來動了胎氣。”
“原來是這樣……”夏小沐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馬靈舒和小滿忙收拾了碗筷：“娘娘，你們聊，我們先退下了。”
看到她們關了門，她才問：“陛下，一月前方太醫在父皇麵前診出臣妾有孕……是假的吧？”
他沒回答，隻問：“你怎麽知道？”
“臣妾在懷安安的時候，吐得厲害，每天懨懨的一點精神都沒。即便現在身子骨硬朗些了吧，可也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所以臣妾猜測著是不是您想父皇能走得放心，才……”夏小沐說。
其實，她早在淑妃那一席話之後的第二天就私下找了其他太醫問過，還真讓她旁敲側擊弄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懷孕這個事實！
“小沐，你放心，寧宇寧宵朕會視若己出，立太子一事還尚早，等你真的有孕了也不遲。”慕皖廷安撫她說。
其實，做不做這個皇後，她的孩子做不做皇帝，於夏小沐來說還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我隻希望他們能做個幸福的普通人，能夠自保，在這亂世中有自己的本領不被別人欺負，就夠了。
夏小沐淡淡道：“陛下寵愛皇貴妃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她腹中的才是您的孩子。若是皇貴妃這個孩子生下來是個男兒，陛下將他立為太子，臣妾也毫無怨言。陛下也是知道的，臣妾原本就對這個皇後之位毫無眷戀，隻想懇請陛下在此戰結束之後，能放臣妾自由身。”
慕皖廷靜靜地看著她，許久眼中似是劃過一抹傷痛，抓住她的手問：“小沐，你真的……對這皇宮如此厭倦嗎？還是說……這裏頭的人絲毫不值得你眷戀？”
夏小沐垂下眼睫，輕道：“陛下，小沐其實所求並不高，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
“嗬嗬，一生一世一雙人……”他苦笑道，“朕做不到，難不成蘇將軍便能做到了？這世上哪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我既然選擇跟了他，就會相信他。”夏小沐堅定地看著他，“如果哪一天他做不到，我也可以毫無留戀地離開他。這個世界少了誰，日子還不是照樣過。我夏小沐不一定要依附男人才可以安然度過這一生。”
“小沐……誰教你這些的？”慕皖廷很是驚訝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誰教的無所謂，反正我就是這麽認為的。我夏小沐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在任何一個國度過得很好。”夏小沐挺直了脊背。其實，內心是有些虛的，萬一夏蓁蓁窮追不舍，她還真有可能不能安穩度日了。
“小沐，你太與眾不同了……”慕皖廷歎了一口氣，“要離開的事，等這場戰爭打完再說吧，朕來找你是想詳細了解你說的那套新算法。”
她就知道！
他來是為了和她學數學，夏小沐真不知這是她的不幸還是整個東華的大幸。
“陛下，這算法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掌握的，雖說粗淺的隻是很是容易，足以應對生活中的一些事宜，但是想要精深卻是一年半載都學不透的。”夏小沐來到書桌邊坐下，“陛下要想全民運用，不如先辦個太學堂，訓練出一批夫子來，再在全國逐漸推廣。隻是，這些夫子的地位還得王室予以提高，若是還像以前那樣大家都認為是‘臭老九’，想必信服的人也不是很多，施行起來就比較麻煩。所以，這是一個很浩大的工程。”
慕皖廷見她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很是驚訝：“小沐，朕隻道你與一般姑娘不一樣，沒想到你竟然想得這麽遠，而且竟連施行中在民眾中遇到的阻攔都想到了！這樣的一個才女……朕還真是舍不得放你回山林。”
夏小沐笑笑不語，低下頭來給他講解乘法口訣：“你若想以後分發軍餉、糧餉的時候更省力些，今天就先把這個背得滾瓜爛熟，明天我們再來說具體情況。”
他還真的就著她寫的“一一得一”一直到“九九八十一”背了起來。
他記憶力不錯，縱使夏小沐沒有解釋這些乘法口訣是什麽意思，他還是在半個時辰內背了下來。
不過好在他也不心急，夏小沐說隻背熟，他也並未再繼續問更多的，在她這裏過關了之後，又和她聊了些其他的，才讓小滿搬了被褥過來，說是要睡在她房間的外間。
夏小沐有些不知所措，以前畢竟是要做戲給人看，現在他都已經是一國之主了，又不用做戲，還睡在外間的軟榻上，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可她又不能直說：您還是回自己寢宮去睡吧。
於是隻好訕訕道：“陛下，還是您睡床鋪吧，讓臣妾在外間替您守著。”
慕皖廷眼神深深看了她好久，才慢慢開口：“自從朕登基了之後，你越來越約束自己了，也越來越不像原本那個心無城府想笑就笑的小沐了。和朕的距離也漸漸遠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