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眼看人低了?”慕皖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他!”夏小沐指了指蕭築影。
慕皖廷看到她活蹦亂跳的樣子,很明顯鬆了一口氣,走過來蹲在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小沐,你沒怎麽樣吧?”
看著他眼中的擔憂之情如此明顯,夏小沐笑著說:“我還好,多虧了三公子。對了,皖廷哥哥,你餓不餓?我這裏還有一隻三公子烤的野鴨蛋。”
他深深地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一動不動。
蕭築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渣,對馬靈舒幾人道:“走吧,前輩。我們一邊兒去聊聊天?”
馬靈舒“噗嗤”一聲笑了:“我們倆有什麽好聊的?”
這一笑,才將慕皖廷的思緒喚回,吩咐身後人:“張文,叫船小二把船開到這邊來。”
張文得令下去了。
張文……張文?
怎麽好像有些熟悉的樣子?夏小沐皺著眉頭看著張文離去的背影思索。
“小沐,你想什麽呢?”慕皖廷問。
“哦,就是覺得張文好像是在哪兒見過一樣,有一種熟悉感。”夏小沐說。
他笑了:“他和張武一直就是我的侍衛,你當然見過了。”
“哦,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看來我雖然記不住以前的事了,但和人相處時的感覺還在。”
慕皖廷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沒說話。
不久之後,張文跑了過來,慕皖廷見就隻有他自己,便問:“怎麽回事?”
“啟稟殿下,船小二說這邊吃水太淺,沒有碼頭,船無法靠岸。”張文道。
慕皖廷站起來看了看河岸邊的淺灘,知道船小二所說不假,走過來一把將夏小沐打橫抱起:“走吧。”
蕭築影忙忙在後跟上,問:“殿下,還要走水路嗎?”
“走!諒他也沒那個膽子!”說完抱著夏小沐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夏小沐雙手摟著慕皖廷的脖子,從下麵仰視他,喃喃道:“皖廷哥哥,你生得可真是好看!”
他笑了:“好看?”
“嗯!”她點點頭。
“那你就多看看。”他說。
“小沐,我也生得不賴啊,怎麽就沒聽你誇過三公子?”蕭築影在一旁抱怨。
夏小沐看都不看他,頗為鄙棄地說:“你?和殿下相差太遠了。沒說你難看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你這個醜女,竟然說本公子難看?”他有些憤憤不平。
“誰醜了?”她怒瞪了他一眼,“蕭三,你給我等著,等姐姐肚子裏孩子出世了,找你決鬥!”
“等著就等著,誰怕誰!”
好吧,友誼的小船又一次說翻就翻。
不知怎麽的,自從她和蕭築影一起死裏逃生之後,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就變得隨意了很多。以前對對方還十分有禮的樣子,現在是一個心裏不爽,就可以互相抵押貶損對方。慢慢地,兩個人發現這竟然是消遣的好樂子,最後淪落到一天不鬥個嘴,就有點對不起對方似的。
畢竟共患難之後,感覺就是有些不一樣了,好似親近了不少。
慕皖廷每次隻看著他們笑鬧,也不說什麽。
才上了船,馬靈舒就端來了熱乎乎的薑湯:“徒兒,喝一點,驅寒。”
不知怎的,好像夏小沐懷了寶寶之後,身體反而比以前更加健壯了。這一次落水,竟然隻是噴嚏鼻涕不斷,沒有像以前一樣癱倒在床上,真是奇怪。按說三月初的水雖然不比寒冬臘月,但還是冰涼冰涼的。還是說她肚中孩兒本就是顆福星?
夏小沐喝完薑湯,有些奇怪地問:“師父,怎麽是你熬的,小滿呢?”
馬靈舒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看了慕皖廷一眼,才道:“小滿受了些傷,在隔壁養傷呢。”
“她受傷了?怎麽樣了?我要去看她!”夏小沐一把就將被子掀開,雙手往後撐,這才坐了起來。
“慢一點。”慕皖廷在一旁責怪道,“我扶你。”
到了小滿床前,夏小沐才知道,她竟然從昨天昏迷到現在!一直都沒醒!
“師父,她會不會好起來?”她心裏有些沒底,很怕馬靈舒說出什麽她再也醒不來之類的話來。
“會的,小滿現在不過意識陷入了混沌之中,隻要我們合理給藥,多呼喊她,她一定能醒。”馬靈舒安慰她。
夏小沐坐在小滿床邊,抓著她的手,說:“小滿,你這個丫頭,昏迷是想做什麽?嚇小姐我嗎?還不快快醒來?小心小姐生氣!”
她還是死氣沉沉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手還那麽小,露出的一截手腕又細,無端讓她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憐惜之情。
“你看看,你這麽瘦!你每天都在吃什麽?!把我養胖了,自己卻瘦得跟幾根柴火似的,是想讓小姐心疼的嗎?”
她還是沒有反應。
夏小沐有些著急了:“師父,怎麽喚她不醒?”
“你別心急,我先給她換藥,你們先出去。”馬靈舒說,“徒兒,你也去睡一覺,等醒來再過來和她說說話,試試看。”
夏小沐不想走,馬靈舒沉下臉來:“是不是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她看了一眼慕皖廷,“還是說現在有殿下在,你已經不把師父放在眼裏了?”
馬靈舒的語氣很是嚴厲,夏小沐隻得乖乖回了自己房中。
夏小沐喝了些粥,隻覺得口中味道淡淡的泛著些苦,便上床躺著休息。原本還強打起精神等著馬靈舒給小滿換了藥之後就過去看她,可沒想到昨晚上體力消耗過度,眼皮子有些招架不住,竟沉沉睡去了。
沒多久就陷入了夢魘之中。
那是一片芳草地,綠得耀眼的青草上趴著一條雪白的狼。天很藍很藍,偶爾有一絲白雲輕飄飄遊過去。
她向那匹狼走過去,它朝著她哼哼了兩聲,她在它身邊躺下來,望著藍天:“小白,你看,天好藍草好嫩呐。”
“小白,要是日子一直都這麽無憂無慮,該有多好啊。”它沒有反應,她又問,“你說是不是?”
還是沒有反應!
“小白!你聽見沒有!吱一聲啊!”說完她都懶得看它,就拿手去拍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