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認屍
記者正在報道一則新聞,說是一座還沒拆遷完的殘垣斷壁旁邊,被人發現了一具男屍,據法醫檢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隨著攝像機的推進,看的出他的身上有數不清的淤清,頭骨都被鈍器打到變形,五官也變得模糊不清。雖然臉上被打了馬賽克,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出被打的非常慘。
警方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從他的衣服兜裏翻出了身份證還有幾千塊錢,所以由此推斷出打他的人並不是為了圖錢,最大的可能是尋仇或者是發現了別人的隱私被人滅口。為了保護死者的隱私,警方並沒有公布此人的姓名。
最後新聞主播提醒廣大人民群眾,晚上盡量不要獨自外出,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秦思看的是心驚膽戰。
她以前很少關注這樣的新聞,但是自從程茂生失蹤以後她每天都早早的等在電視機前看本市的實時新聞。她心裏特別矛盾,既希望有人能發現程茂生的蹤跡,又希望不要看見。
因為她害怕從上麵看到不好的消息,比如像剛才那位不明不白死去的那位。
想著想著便泣不成聲。
夏子蘇也坐在她的旁邊,看到這個消息心裏也特別難受。秦思一哭她的心又軟了起來。
她從小在孤獨院長大,最能體會這種失去親人的感受,而且還特別渴望親情。盡管自上次被秦思推倒之後,心裏對她已經有了抵觸,但是當看到此時無助的秦思,夏子蘇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
“媽,別難過了,爸一定會沒事的。”夏子蘇實在看不得別人在自己麵前哭,不由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秦思哭的更凶了。
因為夏子蘇被自己一把推進了醫院,醫生告知她差一點大出血流產,她的心就被狠狠的揪了起來。
悔意就像潮水一般朝秦思的心湧來。她一想到差一點失去了沒見過麵的孫子,就嚇的心驚膽戰。
想到這裏,她再也不顧及什麽麵子不麵子了,伸出手握住夏子蘇的手說:“子蘇啊,媽對不起你,”秦思抽泣著,“媽那天是氣糊塗了,頭腦不清楚才推了你,害你受了這麽大的罪。你能原諒媽嗎?”
秦思難得低頭認錯,這是夏子蘇從來沒見過的事情。但這更加證明了秦思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
夏子蘇本來就心軟,又被從來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的秦思道歉,一下子便受不了了,她轉過身麵對的秦思,“媽,我已經不生你的氣了,”夏子蘇說,“我知道您是因為爸的事情才忍不住發火的,您也不是故意的。”
秦思心裏更加愧疚了,“子蘇,你是一個好孩子,媽從來沒給過你好臉色,你還能原諒我,我真的是慚愧啊!”
“媽,您是亦謙的媽媽,是我的長輩,我理應孝順你才對。但是我的脾氣不太好,經常頂撞您,希望媽能原諒我。”夏子蘇說。
“好孩子。”秦思真是悔不當初。如果一開始她們婆媳能這樣和諧相處的話,就不會有這麽多事發生。
晚上都十點多了程亦謙才回來。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和疲憊的身體走了進來。
他在公司忙了一天,早早的下班之後便親自出去尋找父親的下落,把程茂生以前經常去的地方還有他的老朋友那裏又找了個遍,可還是沒有結果。
秦思擔心夏子蘇的身體,早早的讓她上樓睡覺去了,自己則在樓下等著。看到兒子回來了,她趕忙起身迎上前去。
替他將衣服脫掉掛起來,並拿出拖鞋放在他的腳下。
程亦謙感到過意不去,“媽,您怎麽能做這種事呢,兒子自己來就可以了。”
秦思搖搖頭,“媽這幾天一直在反思,最近這一年來對你和你爸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我應該多關心你和你爸的,可是我卻為了自己而忽略了你們……”
程亦謙換鞋的動作一怔,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媽媽。細細觀察一下,他發現母親變老了,兩鬢都有白頭發了。此刻在她的身上透出一絲的孤單和落寞。
“媽,您別多想了,爸會回來了。”程亦謙擁住母親說道。
“嗯,我一直都知道。”秦思靠在兒子的懷裏哽咽的說。
程亦謙回到房間的時候夏子蘇還沒睡,正坐在床上等著他。
“亦謙,有爸的消息了嗎?”夏子蘇看到他便急切的問道。
程亦謙搖搖頭,無力的躺在床上伸手抱住她,“我一定會找到爸爸的,你別擔心,以後不用等我了,早睡對孩子好知道嗎?”他無比溫柔的說著,聲音卻因為這幾天的勞累奔波而變得異常沙啞。
夏子蘇聽到後特別心疼,輕撫著他的頭發,“亦謙,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再忙再累也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你這樣的話我會心疼的。”
“放心吧,我沒事的,你隻要安心待在家裏把身體養好我就滿足了,這樣我在外麵也放心是不是?”程亦謙將手放在她還未見凸起的肚子說。
“好。”夏子蘇知道他為了自己安心才假裝一切都沒事的,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最操心最難過的就是他了,他比誰都著急,但是為了家人,他不得不假裝堅強。
轉眼間,一個星期過去了,尋找程茂生的事情還是毫無進展。盡管有許多好心人自發的幫忙尋找,但是偌大的城市,要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一樣,如果被有心人藏了起來,那就更加難找了。
越是光明的地方,影子就越黑暗。一個城市發展的再蓬勃,治安再怎麽好,也會有被人忽視掉的角落不為人知。程亦謙深知這個道理,他也曾經跟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所以這麽久過去了還沒有一點父親的消息,他就已經知道就算是有了消息,也不會是好消息了。
因為程茂生獨自把程氏集團做到如今這個規模,期間肯定得罪過不少人,難保有記仇的人想找機會報複,隻是這裏麵牽扯的太多了,想要排查的話,那就難上加難了。
這天,程亦謙掛斷今天第N遍報料電話以後,又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他本來是不想接的,因為從公布父親失蹤的消息以後,每天都能接到數不清的電話來向自己提供線索,但沒有一個是真正有用的。
他都要崩潰了。
程亦謙正想掛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便直接按了接聽鍵。
這是警察局一個直接和自己聯係的警官的電話。他沒有重要的事情是不會跟自己打電話的。
他好像有一種預感似的,心突然撲通亂跳起來。
“喂……”程亦謙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的臉色突然一下就變了,腿一時站不住,癱坐在辦公椅上。
“喂,喂……”對方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以為信號不好,不停的“喂”著。
程亦謙畢竟是程氏現在的當家人,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身子坐直,“我知道了張警官,我馬上趕過去。”
他打電話叫助理過來幫忙處理公司的事務,自己則馬不停蹄的趕往目的地——市郊區兩省交界處齊河。
程亦謙驅車趕到之時,那裏已經圍了不少的人。人群中央早已被警方拉起了長長的警界線,除了警察和法醫以外,記者也被允許進入裏麵跟拍。
因為程茂生是市影響力最大的人物之一,市領導非常重視,所以就派電視的記者實時跟進此事。警方一有線索便通知了記者趕往此地跟拍。
程亦謙一走過來,張警官便拉著他進入了警界線以內。他指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說道:“就是這位大叔今天在這裏釣魚的時候發現的,人是被一個麻袋包裹著,口上還被綁了石塊,但可能由於河下水流比較急將綁著的石塊衝開了,所以屍體便浮了上來,你過來仔細辨認一下是不是令尊。”
程亦謙強行控製住了內心的暗流湧動,邁著沉重的腳步隨著張警官走向停放屍體的地方。
人的臉已經被水泡的麵目全非了,什麽也看不出來,但是身高還有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一看就是程茂生失蹤那天穿的那一身。那雙鞋還是今年生日的時候程亦謙給他買的禮物,身上穿的是一套家居服,程亦謙那天早上臨上班走時還看見的,沒想到再次見到便是天人永隔。
法醫早已檢查完畢,來到張警官和程亦謙的麵前說道:“死者男,五十五至六十歲之間,肺裏並沒有積水,所以是死後被人拋屍在河裏的,由於屍體被河水浸泡的時間過長,身體已經嚴重腐爛,所以究竟是什麽原因死亡的還得等回去仔細檢查以後才能出結果。”
張警官點點頭,將程亦謙拉到一邊,用目光詢問他。
程亦謙此刻的內心無比悲痛,但是從小他就喜怒不形於色,所以外人並不能從他的表麵看出什麽來。
“從身高腳長還有身上的衣服鞋子來看,確實是我父親。”程亦謙說。
“嗯,”張警官說,“等我們把屍體帶回警局檢查一下DNA就可以確定死者身份了。”他說完拍了拍程亦謙肩。
“辛苦了。”良好的教育讓程亦謙在無比悲痛的情況下還不忘向一直為自己的事情奔波的警察說一聲辛苦。
秦思也得到了通知,她攔下了想要跟著一起來的夏子蘇,自己坐車來到這裏。下了車以後她便跌跌撞撞的向警界線以內走來。當看到屍體的那一刹那,她就癱坐在了地上。
她跟程茂生生活了幾十年,一眼便認出在她麵前躺著的就是自己的老伴,不由悲從中來,當場哭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