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談話
“秦可茵綁架我的時候,是故意的還是嚇唬我,我想那兩個被她雇傭的幫凶已經給過您答案了,”夏子蘇將雙手捧在溫熱的杯子上,盡量將語氣放平和,“您隻是潛意識裏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而已,因為您是看著秦可茵長大的,在你的印象裏那個溫柔體貼、端莊優雅的女孩和在法庭上法官口中的那個草菅人命、心狠手辣的秦可茵完全不同,所以你一直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說的對嗎?”
秦思拿著杯子的手顫抖了一下,睫毛微微閃了幾下。她無法反駁,因為這就是她當時內心的真實寫照。
為了掩飾慌亂的內心,她冷冷說道:“你說這些和我們今天見麵的目的有什麽關係?”
相對安靜的空間,還有舒緩的音樂都會緩解人焦躁的心情,所以現下許多年輕的上班族,包括白領還有所謂的成功人士閑暇之餘都喜歡結伴或者單獨到咖啡廳裏緩解一下在工作中帶來的緊張的情緒。
雖然秦思態度還是不是很友善,但是很顯然也受到了這裏環境的影響,比之前的表現實在平和了許多。
“秦阿姨,”夏子蘇說,“我知道您不太喜歡我,對我有誤會,我也知道想要讓您對我改觀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做到的,所以今天我隻是單純的想和您聊一下事情的本身,而非針對個人,可以嗎?”
“你還是想撇清你和可茵的死因無關嗎?”秦思冷聲說道。在家裏冷靜了幾天,她並不像之前那樣暴躁了,好像性子沉穩了許多。
夏子蘇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阿姨,假設你和秦可茵沒有之前的那一層關係的話,你認為一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謀害人命的人,會因為別人刺激了幾句就突然心生絕望自殺而亡嗎?”
“如是這樣的話,我覺得在法庭上被法官宣判的那一刻才是她最應該崩潰的時刻,而不是適已經應了幾個月的監獄生活後被人幾句話就忽然起了輕生的念頭。而且,”夏子蘇接著說道:“據我所知,秦可茵是一個控製欲極強的人,不會輕易的對別人的話所左右。”
“你到底什麽意思?”秦思打斷她說。
夏子蘇直視著秦思的眼睛,緩緩說道:“阿姨,您不感覺這件事很蹊蹺嗎?”
“……”秦思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阿姨,您是不是經常去監獄探望秦可茵?”
秦思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夏子蘇:“那從你那麽多次和她的接觸中她的狀態如何,有沒有輕生的跡象,有向你暗示過什麽嗎?”
秦思之前每次去探監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自己處於不理智的狀態,好像秦可茵除了比以前黑了些和瘦了點,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還經常的安慰自己,不要再為她操心。
秦思認真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那麽阿姨,就算是我讓亦謙去刺激的秦可茵,您認為憑他的三言兩語,就能將秦可茵那麽驕傲的人說到想自殺嗎,”夏子蘇乘勝追擊道:“如果真的可能的話,那麽之前在她還在星城做事的時候,亦謙早就把她要做的那些事給扼殺在搖籃裏了,也就沒有了人命案和綁架案,更不會被判入獄了。”
好像是有些道理,秦思想。這是她第一次從這樣一個角度思考秦可茵自殺的事情,她感覺內心像是另外打開了一扇大門,將她從一個狹窄的角落裏解救出來。
秦思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艱難的說:“你的意思是,可茵是被人害的……”
“我也不知道,”夏子蘇說,“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她一定不是自殺的。”
秦思皺起眉頭,斷斷續續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可是,可是法醫早已經給出過答案了,確實是自殺。”
這也正是程亦謙和夏子蘇疑惑的地方。他們兩人討論過此事,認為秦可茵無論如何也不會自殺的,再一點,程亦謙去探監的那天,她的狀態非常正常,沒有任何異狀,並且還有時間和自己鬥智鬥勇,對自己的提醒無動於衷,她分明是想人在獄中,還想著一手遮住外麵的天。
像她這樣野心極大的人,自殺二字於她就是侮辱性的名詞。
但是,到底是哪裏錯了呢,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這一切是一場陰謀的話,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的呢?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夏子蘇道:“還有,阿姨您想想,我和亦謙本來就是真心相愛,而且他都向我求婚了,秦可茵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威脅。再說了,她都被判無期了,我為什麽還多此一舉的讓亦謙去監獄刺激她?您認為亦謙可以把一個精力旺盛的人一下子說到讓人放棄生命嗎?”
秦思將雙手掌心捂住臉,手肘撐在桌麵上,思考著夏子蘇新一輪的轟炸。
現在,她也感到不可思議,自己竟然被一直討厭著的夏子蘇給說服了。這讓她很不習慣。
人如果忽然換一種思路解決問題,就會看到不一樣的觀點。比如剛才夏子蘇的那番話,她竟然覺得有點道理。她真的覺得自己以前可能真的過於偏激了。
秦思忽然說:“如果可茵不是自殺的,那她是怎麽死的,有人敢在監獄那種地方害人?害的還是一個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來的犯人?”
夏子蘇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也正是我和亦謙疑惑的地方,不過我相信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麵的。”她說,“我希望阿姨可以冷靜的分析一下此事,不要被它的表象蒙蔽了。”
秦思拿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著早已涼了的咖啡。夏子蘇早已走遠,隻剩下她獨自一人坐在這裏思考人生。
現在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全然沒有了以往的那些焦躁。她想,也許自己真的不了解夏子蘇這個人。
和秦思分開後,夏子蘇便去了星城。她本來就屬於公司的藝人,還是總裁的未婚妻,上上下下的員工都認識她,便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總裁辦公室。
正坐在桌前研究怎麽簽名字才顯的更漂亮的程亦謙,正給翻閱好的文件簽名,辦公室門響了。
“進來。”他頭也沒抬的說。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他的麵前。他以為是助理,便沒有抬頭,等著她報告工作情況。
見一直沒有動靜,便抬頭看了一眼,忽地眼前一亮,喜形於色,“子蘇,你怎麽來了,今天劇組不忙嗎?”說著便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拉著她坐在會客區。
“我今天戲份不多,早早地拍完便和導演請假了。”夏子蘇笑著說,“我剛剛和秦阿姨見麵談了談,她好像有些想通了。”
“真的?”程亦謙使勁攥了一下她的手,“能讓我媽這麽快改變想法,你是第一人,我曾試著和她溝通過,但都沒有成功,最後隻能由著她,子蘇你太厲害了。”
夏子蘇正色道:“現在唯一讓人疑惑的事,就是秦可茵是怎麽死的,到底是誰在害她。”
“嗯,還有,”程亦謙補充說,“為什麽屍檢報告上檢查結果是自殺,這都是很大的疑點。”
夏子蘇點點頭,兀自想了一會兒,說:“亦謙,你上次去牢裏看秦可茵,有沒有看出她哪裏不一樣?言行舉止來說,和以前相差大嗎?”
聽到夏子蘇的話,程亦謙又一次回想起那天的事。他努力想著當時兩人不歡而散的畫麵,還有和她對話時秦可茵臉上的表情都在腦子裏重新過了一遍,發現除了看出她依舊很高傲,其他的一切很正常。
“你確定?”夏子蘇問。
又重新回想了一遍,程亦謙這次斬釘截鐵的說:“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她並沒有任何異常情況。說話風格和以前一樣,綿裏藏針似的。”
“我們要不要報警?”夏子蘇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她還是頭一次遇上這種古怪的事情。
程亦謙擺了擺手,“我們所說所想的全都是我們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警察憑什麽會相信我們?”
“而且,”他繼續說道:“如果真的報警了的話,那才真叫做打草驚蛇呢,我想,找幾個朋友先去監獄查探一下,看看有沒有我們還不知道的線索。”
“對了亦謙,你查到發貼子的人了嗎,”夏子蘇說,“那個人一看就是跟蹤我們很久了,找了好時機將照片拍下來傳到網上,引導輿論。”
程亦謙搖搖頭,向沙發座椅上告過去,捏捏了發漲的眉心,“我找人查了,那是一個剛注冊的一個小號,沒有查出主人是誰,但是值得肯定的是,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們分開。”
牆上的掛鍾有條不紊地走著,辦公室裏的兩人的氣氛仿佛凝固了,兩人都在聚精會神地思考著各種可能性,一時間,空間裏靜謐極了,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下都能聽得見。
“千方百計地迫使我們兩個分開,分明是早已謀劃好的,他到底有什麽企圖?”夏子蘇打破了辦公室的安靜,說道,“會不會是衝著你來的?”
程亦謙:“衝我來的?”他凝眉道,“那他為什麽大費周折地將秦可茵殺死再偽裝成自殺?這對我來說並不能造成威脅,甚至我還有可能完全不理會此事,那他做這些不就顯得多此一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