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詭異的舅侄關係
讓徐冰兒退到一邊,空海和尚坐下給徐老爺把脈,沉吟片刻,才肯定的點點頭。
“空海師傅,我爹爹得的是什麽病呀,為何整日頭暈目眩?”徐冰兒焦急的問。
關於空海醫術高明的事情,路上她已經聽沈珠兒說了。
一位曾跟醫聖張大人共事的高僧,醫術肯定不是那些浪得虛名的民間大夫可比,這讓絕望到寄托於神明顯靈的徐冰兒重新燃起希望。。
“徐老爺這是……”
空海正要如實相告,莫毅忽然以聚音成線的秘法說了幾句。
空海一怔,旋即微笑道:“嗬嗬,徐小姐不必擔心,徐老爺隻是耳疾引起的眩暈症而已,可治。”
徐冰兒頓時喜極而泣,跪下道:“還請空海師傅救救我爹,要多少診金我都願意出。”
空海將她扶起,“徐小姐不必如此,救死扶傷本就是醫者責任,何況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既然遇上病人,自然會全力施救,我先給你寫個方子,你照方抓藥去吧。”
徐冰兒千恩萬謝,忙叫小翠取筆墨竹簡過來。
小翠剛出了門,老管家擦著汗跟她撞了個滿懷。
“小翠,你不在屋裏伺候小姐,著急忙慌的跑什麽,差點沒把我這把老骨頭撞散了。”
“劉伯,天大的好消息哩,空海師傅說老爺的眩暈症能治好!”
“啥,老爺的眩暈症能治好?!”
“嗯,空海師傅可是跟醫聖張大人共過事的杏林高手,他說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嘻嘻,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拿文房四寶給空海師傅寫藥方。”
小翠說著蹦蹦跳跳的走了,歡快的就像發現米粒的小麻雀。
管家劉伯聽說老爺有救了,激動地渾身顫抖、老淚縱橫。
“太好了,老爺有救了,老爺有救了,這麽一來小姐就不用急著嫁人了。”
徐冰兒見老管家站在門口擦淚,走出來問,“劉伯,你匆匆過來,有什麽事嗎?”
劉伯忙將眼淚擦幹,“小姐,老奴是來問那馬車上綁著的四個人怎麽處理,是報官還是交給彭護院?”
“這……等一下,我問一下莫少俠的意見。”
徐冰兒返回屋裏,不多時跟郭寧一起返回。
“劉伯,那四個人就交給郭少俠處理吧,郭少俠會親自押他們去官府投案。”
“是。”劉伯點點頭,做一個請的手勢,“郭少俠請隨我來。”
“勞煩了。”郭寧抱拳。
兩人正要去往馬廄,徐冰兒忽然叫住劉伯。
“小姐您吩咐?”
“劉伯,晚上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席,廂房也要打掃幹淨、點上檀香。”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準備讓諸位俠士高僧滿意。”
兩人離去後,徐冰兒返回臥房,隻見空海師傅已經脫掉父親的上衣,以銀針刺入父親身上各處穴道。
看著被眩暈症折磨的骨瘦如柴的父親,徐冰兒心疼的淚如雨下。
楊柳見狀走過來安慰道:“放心放心,不過眩暈症而已,對大和尚來說隻是小場麵,不出七天,保管換你個生龍活虎的爹爹。”
一盞茶後,空海將銀針拔出。
徐冰兒見每拔一根銀針,父親身上便飆出一條黑色血線,沒一會兒就染紅了被褥床單,嚇得魂不附體。
“徐小姐莫慌,這些黑血都是徐老爺久病之下生成的濁血,隻有排出體外才能讓徐老爺重新煥發生機。”
空海繼續拔著銀針,不多時徐老爺就成了血葫蘆,徐冰兒雖然信了他的話,可還是嚇得險些昏倒。
莫毅便讓楊柳、沈珠兒、顧盼兒扶著她去正堂休息。
很快的,臥房裏彌漫起腥臭的血腥味兒,就像是放酸了的帶魚的那股味道,連莫毅聞了都直皺眉。
果然是中毒無疑了,尋常鮮血哪怕散滿整棟寨子也不會這麽腥臭。
莫毅吩咐門外伺候的丫鬟去燒幾桶熱水來,自己皺眉問:“知道是什麽毒嗎?”
空海將徐老爺頭部最後幾根銀針拔除,“這腥臭味中隱隱帶著花香,似乎是江湖上的七蟲七花毒。”
“七蟲七花毒?!”莫毅下意識脫口而出,“該不會是用其中七種毒蟲七種毒草煉製的毒藥吧?!”
空海一怔,“你對這種毒藥也有研究嗎?”
“沒有,我隻是根據名字胡亂猜的。”
空海點頭,“確實如此,此種毒藥用七種毒蟲七種毒草煉製,配方千變萬化,若是尋常江湖人中了此毒,在不知道是哪七種毒蟲哪七種毒草的情況下,基本沒有解毒的希望。”
莫毅一笑,“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咱們可不是尋常的江湖人。”
空海也是一笑,“不過這徐老爺真是條硬漢,給他下毒之人明顯不是為了要他性命,而是想讓他在無法忍受眩暈的折磨下崩潰發瘋,想不到他竟能硬生生挨了三年。”
莫毅一愣,“眩暈症會讓人發瘋?”
“是的,如果一個人日日處於重度的眩暈之中,精神很容易崩潰,能熬過三年的可謂鳳毛菱角。”
莫毅再看向形容枯槁的徐老爺,也不近起了敬佩之情,“如此說來,他確實是條硬漢。”
不多時徐老爺悠悠轉醒,眼神空洞的盯著屋頂看了一會兒,這才虛弱無力的道:“劉管家,我這次……昏迷了多久?”
回答他的是空海和尚。
“徐老爺,貧僧乃尚林寺和尚空海,略懂歧黃之術,你的眩暈症貧僧恰好知道如何醫治,請放心吧。”
徐老爺眼睛微微瞪圓,轉動眼珠看向滿臉虯髯的空海和豐神如玉的莫毅,“你……你們為何會在我家,你們是什麽人?”
空海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徐老爺可感覺好些了,還覺得天旋地轉嗎?”
徐老爺這才發現自己眼中的世界竟然停止了旋轉,不禁打大為震驚。
要知道在平時,哪怕是精神頭好的時候,他所看的一切依然是緩緩搖晃扭曲的。
“你們真能治好我的病?!”
空海正要回答,屋外傳來丫鬟的聲音。
“莫少俠,熱水燒好了。”
空海道:“徐老爺還是先沐浴吧,你如今渾身是血,若是徐小姐再看一次非得心疼的昏過去不可,有什麽話等遲些再說。”
聽到女兒的名字,徐老爺忽然生出一股氣力,掙紮著坐起,“冰兒怎麽樣了,她還好嗎?!”
“徐老爺放心,徐小姐安然無恙,此此刻我的徒弟正在正堂陪著她。”莫毅剛說完,忽然咦了一聲。
徐老爺為何這麽擔心自己女兒,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有蹊蹺,所以擔心別人害了他女兒?
仆役們端著鬆木浴桶進了臥房,直接被血葫蘆似的老爺嚇蒙了,徐老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害怕,放心倒水即刻。
莫毅和空海出了屋子,老管家劉伯親自伺候老爺洗漱,丫鬟仆役們抱著染血的被褥床單匆匆離去。
“這些用不得了,直接燒了吧。”空海提醒。
丫鬟仆役們點頭稱是。
“空海師傅,文房四寶取來了!”小翠端著托盤快步走來。
“去正堂吧,徐老爺正在沐浴。”
“天啊,老爺已經醒了嗎?!”
“嗬嗬,醒了。”
徐府正堂。
徐冰兒等的心急如焚,已經第十三遍問空海師傅這能治好爹爹嗎?
楊柳無奈,隻好給她講了空海和莫毅聯手救溫同武的事情。
講到一拳打斷了溫同武的脊梁時,徐冰的聽得捂住了嘴。
“你現在知道我大哥和空海和尚的本事有多大了吧,放心吧,你爹肯定出不了事兒。”楊柳從碟子裏拿塊桂花糕放進嘴裏,自信滿滿的道。
就聽屋外小翠大呼小叫的端著文房四寶跑來。
“小姐,老爺醒了,老爺醒了,現在正在洗澡呢!”
徐冰兒就像被人一拳打中腦袋,歡喜的幾乎要昏過去,楊柳見狀隻得將她扶到椅子坐下,同時心中暗暗搖頭。
唉,同樣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沈珠兒連老虎都能打死,徐冰兒卻動不動就昏倒,實在是差太多了。
“小翠,你說真的嗎,爹爹真的醒了?!”
“千真萬確,我當時就在門口呢,劉伯伺候老爺洗澡的時候又哭又笑的,可嚇人了。”
莫毅和空海此時也走了進來,微笑道:“放心吧,徐老爺已經醒了,不出七日,一定藥到病除。”
空海接過筆在竹簡上寫個藥方,小翠歡喜的去往藥鋪抓藥。
……
出了徐府,小翠哼著小曲兒去往一直光顧的“為懷藥鋪”。
半道上碰見表少爺正在視察鋪子生意。
“表少爺!”
一個穿著青衫,五官俊秀的儒雅男子轉過頭,發現是小翠後微笑道:“好巧啊,居然在路上碰見了,小翠,你這是要幹什麽去?”
小翠心思單純,笑嘻嘻的答:“我要去抓藥,老爺被空海師傅救醒了,需要吃新藥固本培元!”
“舅舅醒了?!”被稱作表少爺的儒雅男子有些吃驚。
“是呀,空海師傅曾經跟醫聖張大人共事,是天下少有的醫道高手,他說至多七天就能讓老爺徹底痊愈哩!”
“這麽厲害?!”表少爺道,“這位空海師傅你們是在哪裏碰見的?”
小翠也沒多想,便將自己和小姐在祥雲寺外遇到山賊的事情說了。
表少爺董清源眉頭微蹙,“我也粗通醫理,你把空海師傅的藥方給我看看。”
小翠將竹簡遞了過去,董清源打開仔細查看,最後卷起還給她。
“倒是個固本培元的好方子,不過舅舅得的是眩暈症,固本培元隻是其次,調理頭疾才是重中之重,他為何舍本逐末?”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如今老爺已經醒了,正讓劉伯伺候著洗澡呢。”小翠不識字,聽不懂這些東西。
“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去抓藥,等下咱們一起回徐府。”董清源道,“正好我也有段日子沒去探望舅舅他老人家了。”
能有人陪自然再好不過,何況表少爺素來大方,陪徐冰熱逛街時也常給小翠也買些東西,小翠笑著答應,兩人一起去往為懷藥鋪。
會徐府時,徐老爺已經沐浴更衣完畢,正在正堂安慰著喜極而泣的女兒。
“老爺小姐,我把藥買回來了!”
小翠獻寶似的舉著藥包跑進屋裏,“表少爺也來了。”
“舅舅,表妹。”董清源作揖行禮。
徐冰兒急忙還禮。
“清源,你今日怎麽有空來這裏,家裏的生意不忙嗎?”徐老爺見到侄子態度不算熱絡,比較平淡。
“冰兒見過表兄。”徐冰兒起身施個萬福。
見著態度,董清源神色一暗,但還是坐下來詢問了一下徐老爺的病情。
徐老爺回答的很敷衍,也沒透露太多。
一旁的莫毅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覺得三人間的關係有些不尋常。
古時候很講究娘親舅大,舅舅跟侄子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很親的才讀,可徐老爺這不鹹不淡的態度,似乎對侄子頗為防備。
董清源似乎也知道舅舅不喜歡自己,轉而向空海詢問藥方的事。
空海的醫學造詣自然不是讀過幾本醫書的董清源可比,一番雲遮霧罩的解釋,讓董清源挑不出半點毛病。
不多時日落西山,漫天紅霞。
董清源見舅舅沒有留自己吃飯的意思,便告辭離去。
一屋子人中,隻有懵懂無知的小翠將其送出大門。
很快老管家就來說已在花廳擺好酒宴,徐老爺難得頭不暈眼不花,也陪著莫毅等人一起吃飯。
酒足飯飽後,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空海吃到一半便以仆役們掌握不了煎藥火候為由離席去了廚房。
酒宴散場半個時辰後,空海端著碗藥敲響徐老爺的房門。
莫毅等人從屋頂落下。
“大家不要讓人靠近,我和空海師傅進去跟徐老爺談談。”莫毅道。
“放心吧大哥。”
楊柳從方寸物李取出五把硬弩、五袋破氣箭分給眾人,“誰敢來,我們保管把他射成刺蝟!”
自從那次在被逍遙散人哪裏吃了大虧,楊柳現在對在屋外把守的事情有些神經過敏。
莫毅暴汗,“額……還是問清楚在動手吧,這次我不需要集中精力,隨時可以出來的。”
“還是小心為上。”楊柳道,“敢靠近先射一箭再說。”
“額……盼兒,你看著楊柳,別讓他把巡夜的更夫給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