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有殺氣
五嶽比武大會，名義上是為了五嶽第一弟子，實際上，則是為了借由弟子所表現出的實力決出出未來十年的五嶽盟主。
任何一個宗門想要興盛長久，都需要三種人。
第一種是鎮得住場麵的老家夥，代表著門派的高度和過去，隻要搬出名號，不用現身，其他門派就會有所顧忌。
第二種，則是不輸他人的中堅力量，代表厚度和現在，不必多麽驚才絕豔，但人數一定要多，玩的了人海戰術。
第三種，則是有出息的晚輩，代表未來，是用來接替老家夥的。
而五嶽大比，便是讓五嶽群雄看看各自門派的未來，誰的弟子更加超群，誰自然就贏得了未來，稍微深謀遠慮的英雄好漢，不會不知道未來代表什麽，自然也願意維有未來的門派馬首是瞻。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市井凡人都懂得的道理，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又怎會不懂？
因為五嶽大比是為了揚名而存在，遠山門在山腳麓林搭建了一座高十五丈的巨大擂台，遠看酷似元寶，兩端是貴賓席，各擺著百八十張交椅，三山五嶽有頭臉的山上武夫都排了座次。
中間，是略低一籌的開闊擂台，擂台上以石灰粉劃出四塊十丈見方的方格，可同時進行四場比鬥。
擂台下，百餘名遠山門精銳弟子腰掛刀劍，組成一道人牆，神情肅穆的盯著外麵看熱鬧江湖人和百姓。
莫毅隨桃嫵、嶽立群一起來到擂台下，過了人牆，來到登記處。
果然不出桃嫵所料，那裏已經聚集了小二百人，各個磨刀霍霍，鬥誌昂揚。
“桃女俠，立群兄，你們可算來了，讓我們等的好苦啊。”人群中走出一個玉樹臨風的劍客，劍眉星目，皮膚微黑，朝兩人抱了抱拳。
“嗬嗬，餘兄，好久不見，看你滿臉自信，想必武道又精進不少吧。”卓立群笑著還禮。
“還好還好，總算到了二境巔峰，勉強摸到三境的門檻了。”餘年沒有故意壓低聲音，惹得許多實力稍遜一籌的江湖新秀都暗自皺眉，均想，“餘年竟然已經到二境巔峰，希望在初比時莫要遇上他，否則可就連顯露身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年不見，沒想到餘兄已經半步泥龍，不愧是華山派最有天賦的第一弟子，果然精進神速，立群佩服。”除了麵對莫毅，其他時候，嶽立群的風度談吐，都堪稱讓人如沐春風。
餘年擺手笑道：“立群兄取笑了，我對自己的修煉天賦心中書，比比旁人還行，若是比起立群兄和桃女俠，可就差得太遠了。”
餘年說著上前一步，掏出兩片賭場押注後的竹片憑證，挑挑眉毛，“我可是下重注賭你們兩人中的一個能技壓群雄，別讓我失望哦。”
嶽立群一笑，也從懷裏掏出一片竹片，上麵寫著餘年問鼎，下麵則為五萬貫，“餘兄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打算在餘兄身上贏一把大的。”
餘年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立群兄，真有你的，我服了，服了。咦？這位兄弟看著很麵生，不隻是何門何派的俊彥？”
“他是我師傅兩年前收的徒弟莫一，之前一直在閉門苦修，不曾在江湖上行走，你不認識很正常。”桃嫵淡淡的道。
“原來也是嶽掌門的高徒。”餘年的視線在莫毅身上轉了一圈，隨即收回，抱拳道，“能讓嶽掌門苦心栽培兩年的弟子，必行出手不凡，在下華山派餘年，莫一兄弟，我們若是不幸在擂台相遇，還望莫一兄弟能手下留情，贏我一線就好，千萬別讓我丟太大的麵子。”
莫毅很不喜歡這種虛偽的人，明明眼神裏寒光畢露，卻還非要裝作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惡心模樣，比嶽立群還不如，生硬的抱了抱拳，“豈敢，應該是小弟請餘大哥稍微防水，莫要讓小弟的輸的太難看才是。”
“行了，先去登記吧，比武大會要連開三天，你們三個有的是時間聊。”桃嫵淡淡的道。
桃嫵朝餘年抱一下拳，徑直走向報名處，莫毅見狀也跟了上去，隻留下嶽立群陪著餘年。
“立群兄，還沒拿下桃嫵啊？”餘年用傳音入密之法猥瑣的問。
“快了快了，好燙得慢慢熬才有滋味，火力太猛，容易糊了鍋。”嶽立群可不願意給莫毅留下跟桃嫵單獨相處的機會，抱拳道，“過了初比，我請你去龍門酒樓一醉方休，先告辭了。”
“立群兄慢走。”餘年微笑相送，等嶽立群沒入人群，眼神中的柔和瞬間被冷冽寒意取代。
桃嫵在五嶽弟子中名氣似乎很大，莫毅跟在她身後，原本擁擠不堪的登記處立刻自動分開一條通道，所有的打擂者都投來警惕中帶著敬畏的目光。
正當莫毅猜測這桃嫵是用怎樣的方法讓所有人對她即靜且畏時，兩人已到了登記處。
“遠山門桃嫵，莫一，前來登記。”桃嫵對桌後的老人道。
那老人點點頭，在竹簡上寫上兩人名字，又指下桃嫵手邊的一堆竹片，“抽兩根竹片簽上名字，然後就可以去等候區歇著了。”
桃嫵點頭，抽過一根寫上名字，又將另一根遞給莫毅，兩人寫完名後將竹片遞給老人，老人拿起仔細看了看，確定無誤之後投進腳邊竹筐。
嶽立群名氣也不小，同樣不需排隊，飛快的簽了名後，跟在桃嫵身旁一同去往等候區。
“桃嫵，這場比賽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人嗎？”莫毅問。
桃嫵想了想，道：“能夠現在就在等候區歇著的，都是三山五嶽最出名弟子，所以才能跟咱們一樣不用排隊。你到時候自己看吧，覺得哪個能威脅到你的，就問我，我再告訴你他是何門何派，擅長什麽。”
“放心吧，你實力最多就比我弱一線，這場五嶽大比，能抵得過你的不超過一隻手，隻管安心就是，萬事有我和桃嫵幫你出頭。”嶽立群插嘴道。
三山五嶽的都是什麽實力，已經看過兩輪五嶽大比的嶽立群自認知道的清清楚楚，二境中期往上，就已經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別掉以輕心，上一屆的弟子，跟這一屆的弟子不同，並沒有什麽參考價值。”桃嫵提醒道。
三人來到等候區，發現可容納三百人的會場隻稀拉拉的做事二十幾人，莫毅視線掃過，注意到其中十人至少是二境巔峰實力，不禁奇怪的看了眼嶽立群，尋思：“這裏坐著的有一半都跟你分庭抗禮，甚至高出一籌，你那份自信到底是哪兒來的？”
桃嫵皺了皺眉，沒往後走，直接在第一排中央坐下。
“桃嫵，這些人都是誰，我怎麽一個都不認識，難道這半年，五嶽弟子裏出了一批新人？”嶽立群坐下後輕聲道。
“我也一個都不認識。”桃嫵抿了抿嘴唇，忽看到端起茶碗喝茶的莫毅，恍然大悟，“看來不止咱們閉關修煉的師兄弟，其他門派也玩了這個把戲！”
說到這兒，桃嫵不禁大呼幸運，莫毅實力在嶽立群之上，更遠勝三師弟，若不是自己臨時起意把他加了進來，己消彼長，遠山門就吃大虧了。
“等等，難道師傅早就知道此事，所以才沒阻止我提名莫毅的事情？”桃嫵不禁佩服起師傅的遠見卓識，和應變能力，隨後又尋思，“也不知道若沒有莫毅出現，師傅會派哪位高手頂替三師弟參賽？”
她往高台上看了看，師傅和師娘已經落座，正跟其他掌門談笑風生。
莫毅自顧自喝茶吃點心，既然桃嫵說自己一個人都認識，也就沒什麽可問的了，老計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正打算吃碟子裏第三塊點心的時候，莫毅忽然心頭一凜，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襲遍全身，“有殺氣！”莫毅迅速轉頭望向登記處，想看看到底是誰非殺自己不可，但那股殺氣轉瞬即逝，如一縷青煙消散在風中，在也捕捉不到。
“怎麽了？”桃嫵輕聲道。
“沒什麽，隻是似乎有人似乎很想置我於死地。”莫毅淡然一笑，瞬間收斂心神，生死大戰經曆的太多，都有些麻木了。
嶽立群被這話嚇了跳，心說：“我靠，難道我隱藏的不夠好，被莫毅察覺了？”
等發現莫毅沒往他這裏看，才略微鬆了口氣。
莫毅拿不準是誰想殺自己，但無非也就三種可能。
第一是嶽立群派來的殺手，但可能性不大，現在自己正在幫遠山門打擂，在這檔口殺了自己，對遠山門沒有任何好處。
第二種可能就是常再興派來的人，對於一個痛失獨子的父親來說，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但常再興不過是個尋常富家翁，哪怕是托千手神鞭呂灼的關係，散盡家財請高手，也未必能請到讓自己第六感警鍾長鳴的高手。
若是這樣，那麽最有可能的假設，就是聖火教派人來了，而且冒用了五嶽門派弟子的身份，打算在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自己。
甚至可能就不是冒用，而是某個門派已經向聖火教屈服，滲透近百年的聖火教，若說手底下沒幾個臣服的奴才，三歲孩子都未必信。
“好啊，是聖火教的邪魔最好，我正愁找不到你們呢。”莫毅冷笑，一股冰冷徹骨的殺意慢慢升騰而起，等候區的眾人無不臉色為之凝重。
雖然看不出莫毅修為深淺，但就憑這股殺意，就無人膽敢小覷他的實力。
陸續有五嶽弟子完成登記，朝等候區走來，華山派的餘年很自然的坐到嶽立群身旁的椅子上，兩人又是一番扯淡吹牛。
對抱山鎮的百姓和沒資格上台的江湖人來說，五嶽大比更像是一場熱鬧的廟會，不但能瞧熱鬧，更能發筆小財。
這不，原本鮮有人踏足的麓林如今已經成了熱鬧的集市，賣吃食的，賣青菜的，吹糖人兒的，表演戲法雜技的，熱熱鬧鬧的擺出了兩條街，叫賣吆喝聲比鼓聲還響。
縣令蔣巍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早早就安排衙役們來維持秩序，劃分臨時街道，一切到是有條無紊，雜而不亂。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坐在馬豪肩上的楊柳往東邊一指，“往哪邊走，那裏有個吹糖人兒的，我請客！”
馬豪答應一聲，立刻往東走去。
“馬前輩，要不放我下來自己走吧，我的身子比一般的小孩子沉好多。”坐在馬豪左肩的兔美不好意思的道。
“不用，你馬前輩千斤的重擔都跳得起來，不差你這百八十斤的，出來逛廟會嗎，小孩就要坐在大人肩膀上，這才有意思，不然玩的都不盡興。”馬豪說著，抬手往坐在空海右肩的簪花兒一晃，夾住三枚淬毒銀針朝人群中擲去。
人群中一個扮作七八歲孩子的侏儒應聲倒下。
空海右肩坐著吃糖葫蘆的簪花兒，左肩掛著一個放錢的褡褳，看一眼那個侏儒，皺眉道：“沒錯了，是唐門的人，隻有他們才這麽要錢不要命。”
馬豪道：“常再興那老東西夠下本的，唐門的殺手價錢可不便宜，這種要錢不要命的就更貴了。”
衛青和溫同武在兩人中間用擔架抬著常饕，衛青聞言道：“那我們是不是直接去找遠山門的人，上了貴賓席，這些唐門的人可定就不幹出手了。”
馬豪搖了搖頭：“你不了解唐門的人，他們收錢是按次數的，我估摸著常再興的那些家產，可以請唐門殺手出手十次，要是咱們現在去了貴賓席，那剩下的六次暗殺就得延後，咱們當然無所謂，就怕他們將來找不到咱們，就去找常饕和簪花兒小丫頭，所以還是再逛逛吧，一口氣把這些人全弄死，他們兄妹也能有個清淨。”
“馬大叔，他們會不會見勢不妙就暫時收手啊？”楊柳道。
“不會，唐門還是很講規矩的，隻要雇主出錢，他們就一定會在雇主規定的時間內完成暗殺，不論成敗死活。常再興都快恨瘋了咱們了，應該不會想著分兩撥完成暗殺，隻會一鼓作氣。”
“哦，那就好，那就好，這種狗皮膏藥似的恩怨早了早好，省的我睡覺的時候都要睜一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