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懸崖處的戰鬥
七境金身境的武夫,已躋身上武境,除了壽命將延長至四百多歲外,更可怕的是周身氣勢以近乎完全圓融內斂,要發動偷襲常人難以地方。
但乾立忘了葛秋水絕非常人,而是尚青山掌教真人,大漢朝三大道家領袖之一!
“嗬,想動手,正合我意,本掌教向來喜歡動手多過喜歡動嘴皮子。”
葛秋水冷笑一聲,周身上下綻放出耀眼金芒,就如同換了件黃金道袍。
絕壁下方,茂密山麓驟然間詭異的上下起伏,蕩起一層層如同海濤的綠色波浪,隨後,無數樹葉被旋風裹挾飛升高出,在乾坤山上空匯聚成三座大如山嶽,眼簾低垂的三清法相。
見三座巨大法相同時俯視自己,乾立的眼角微微抽搐。
從頭頂那片如同旋渦般轉動的雲海之中,他能感受到一股磅礴氣勢正在三座三清法相腳下盤旋匯聚,愈來愈盛!
“該死,沒想到葛秋水來時就是打算跟我拚命的,我已經失了先手!”
乾立明白,若是此刻真的衝突起來,且不說葛秋水的飛劍法寶,光是這股鋪天蓋地的氣勢威壓,就夠自己喝一壺的!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說的就是一但邁入七境境隻後,武夫與練氣士的差別。
在六境前,純粹武夫在戰力上更勝練氣士一籌,但隻要練氣士的修為到達通幽境,便有了引發天地共鳴的玄妙能力。
爭鬥時隻要運轉功法,心念微動,便可和儒釋兩家一樣借天地之威,創造出一片有利於自己的小天地,讓純粹武夫束手束腳。
眼看著頭頂那片旋渦般的雲海旋轉的越來越快,乾立心中千萬個念頭閃過,最終臉色鐵青的道:“葛掌教,雖然你的尚青山是道家三大仙宗之一,但我乾坤宗也絕非江湖上任人欺淩的小門小派,所謂捉賊拿贓,你若是執意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汙蔑我乾坤宗,那我也隻好拚著魚死網破,開始護山大陣了!”
“嗬,死鴨子嘴硬,都這時候了,還死不承認嗎?”葛秋水冷笑著往上踏出一步,乾坤山為之一顫,大片岩石就像被菜刀刮落的魚鱗般脫離山體,懸浮在空中緩緩翻轉,拚接成一片寬闊的懸空平台。
葛秋水踏上平台,朝乾立勾了勾手指,“既然你不承認,那本掌教也懶得再廢話,咱們先打一場再說。若是本掌教贏了,自然會將乾坤山翻過來找魔刀,若是你贏了……嗬,那是不可能的,你是不可能贏的。”
“葛秋水,你欺人太甚!”乾立自從當了乾坤宗掌門,還從沒被人如此無視過,心頭怒意再也壓抑不住,咬牙冷喝一聲,直接躍上平台。
“掌門師兄,我來助你!”
高處山巔,兩聲暴喝同時傳來,獨臂馬誌恒與方金巧一掠而出,落到平台。
乾立見馬誌恒背著灼心刀現身,臉色驟變,“誌恒,我不是讓你先避一避嗎,你怎麽反而背著灼心刀到這兒來了!”
此刻的馬誌恒雙目赤紅,渾身殺氣升騰,背後長刀所散發出的濃烈血腥味如有實質,就像剛從血海中爬出來一般。
他神色癲狂的盯著葛秋水,對乾立道:“師兄,這婆娘是認定了咱們有魔刀,不論你說什麽做什麽,都無濟於事,還不如直接把她宰了讓灼心刀飲用,隻要灼心刀飲了她的血,等級至少能達到仙兵級,到時候我乾坤宗兩把仙兵在手,還怕什麽尚青山、龍虎山、天平山!”
看著瘋癲嗜血的馬誌恒,乾立忽然心弦一緊,“師弟,你怎麽……怎麽突然性情大變,難道你……”
“切,蠢材,你以為魔刀是隨便哪個人就能駕馭得了的?你師弟的心智已被魔刀侵蝕,成了嗜血修羅了。”葛秋水嗤笑道,神色卻也漸漸肅穆,若是隻對付一個乾立,她至少有六成把握將其製住,但若加上拿著魔刀的馬誌恒,和遠遠壓陣的方金巧,她就半點把握也沒有了。
聽到這話,乾立有些慌了。
看馬誌恒的狀態,葛秋水應該不是扯謊,這可太要命了,若是馬誌恒反被魔刀控製住心智,那自己此前不惜賠上乾坤宗千年聲譽來提升魔刀品級的行為豈不是要竹籃打水?
“不行,我絕對不能給賠了夫人又折兵!”
乾立忙道:“師弟,你可千萬要保持清醒,決不能讓灼心刀控製了心智啊!”
不了馬誌恒聽到這話卻是詭異一笑,“嗬嗬,師兄,你無需擔心,我現在清醒得很。”
乾立和方金巧的心同時一沉,知道馬誌恒狀況恐怕真被葛秋水說中了。
此時此刻,馬誌恒好似剛從修羅場爬出來的嗜血修羅,臉上癲狂扭曲的五官異常可怖,怎麽可能是清醒的狀態?!分明就是已被魔刀控製了心智!
“嘖嘖……這事情鬧得,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葛秋水將飛劍懸在身旁,雙手環胸嘖嘖道,“乾掌門,現在你打算怎麽辦?馬誌恒已經半瘋,在發展下去就會徹底入魔,成為魔刀的傀儡,到時別說外人,恐怕就連你也難逃一死。”
“要你這騷婆娘多管閑事!”馬誌恒嗓音忽然從原本的洪亮中音變為沙啞低音,拔出灼心刀,腳下岩石瞬間崩裂,朝葛秋水撲去。
葛秋水揚了揚下把,身旁飛劍嗖的掠出,在空中拖出一條長長的真氣細線,劍尖撞上刀刃,跟著在空中一轉,劃出一道氣衝牛鬥的劍氣。
馬誌恒一刀平掃,赤色刀芒如火油傾倒湖麵般蕩出,兩股經由上品靈器加成的真氣撞在一起,轟得炸開,十數塊平房大小的山石怦然碎裂,墜落崖底。
乾立見此情形,心中迅速權衡,咬牙道:“師妹,我們先對付了葛秋水,在想辦法幫誌恒恢複神智!”
方金巧點點頭,“好,就按師兄的意思辦!”
兩人腳下岩石同時崩裂,與癲狂的馬誌恒自左中右三個方向閃電般朝葛秋水掠去。
“哼,想人多欺負人少,以為本掌教會怕嗎!”葛秋水危急時刻雙手虛壓,頭頂上空的旋渦狀雲海立時如瀑布般墜落。
等乾立三人因為巨大的威壓身形減慢,劍指一引,飛劍瞬間消失,下一秒已出現在方金巧咽喉前一寸。
方金巧朝前掠去,本以為能先發製人,讓葛秋水顧此失彼,卻沒想到葛秋水是如此果斷的先殺自己,而且飛劍速度已恐怖如斯,眨眼功夫已到了身前,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著飛劍劍身上的符文如走馬燈般朝自己推進,方金巧知道自己死定了,不禁哀歎道:“唉,師兄,你真的錯了,我們不該貪圖那柄魔刀的……”
但即便心知必死無疑,方金巧仍是處於本能的朝右躲閃,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因為哪怕她幸運的躲過了飛劍本體,飛劍劍身散發出的濃烈劍氣依舊能輕易的割掉她這位六境武夫的頭顱。
“師妹,我一定替你報仇!”乾立怒吼一聲,加速朝葛秋水掠去。
他知道自己跟方金巧隔得太遠,根本不及解救,而有機會救人的馬誌恒卻已被魔刀控製,一心隻想擊殺葛秋水飲血,這種情形之下,方金巧死定了,卻也為他們創造了擊殺葛秋水的絕佳良機。
葛秋水在決定了先擊殺方金巧的同時左手一抬,隔在她與乾立、馬誌恒間的數十塊巨石瞬間豎起,組成九道高矮不一的石牆,並趁著兩人轟碎巨石的數息空隙朝方金巧方向掠去,隨後左手攥緊。
“嗖嗖嗖……”
呼嘯聲中,先前被她從山體剝離的數百塊巨石隨著她的左手攥緊迅猛朝乾立和馬誌恒聚攏,速度之快,猶勝巨石從山巔滾落。
“唉,早知道今日是這結果,我就該早點跟師兄表明心跡,不管能不能成為道侶,總好過空等兩百年……”方金巧的身體本能的竭力閃躲,心思卻已經飛到了小時和乾立在師傅院中初次相遇的時候。
臨死前,這位六境武夫的最後一個想法,居然是自己應該早點跟乾立師兄表明心跡。
女人的心思,真是有如海底針。
就在飛劍的凜冽劍氣即將割破方金巧的皮膚的時候,飛劍忽然右轉,返回葛秋水手中。
葛秋水抬起一腳,就將詫異的方金巧踹得飛上崖頂,隨後收了三清法相,奇怪的問:“不是說這件事交給我解決嗎,你怎麽又來過了?”
已經將所有巨石擊得粉碎的乾立與馬誌恒見葛秋水分神,心中大喜。
乾立劍指一引,早已藏於暗處的短劍“錦”,化作一道金線朝葛秋水背後掠去。
馬誌恒獰笑一聲,右腳在空中一踏,空氣中蕩起數圈波紋,緊隨錦劍之後,在灼心刀的拉拽下如一顆炮彈般朝葛秋水掠去。
“昨晚山上的一流宗門,不管三個打一個,還出手偷襲,這就有點不光彩啦……”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頭頂一點光芒亮起,時間的流速驟然放緩。
那柄距離葛秋水背心不過三寸,名為“錦”的短劍,與如炮彈般朝葛秋水撲去的馬誌恒,都仿佛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麥芽糖,變得緩慢而粘稠。
“誰,是誰?”乾立驚慌的大喊,聲音卻因為緩慢流逝的時間而變得猶如鬼叫。
就在兩人嚇得魂不附體時,一個手掌大小的金甲小人從高處跳下,現在葛秋水的肩頭點了一下,隨後跳到短劍旁邊一腳踢出。
短劍被金甲小人碰到,瞬間脫離禁錮,改變方向朝山壁閃電般撞了上去。
讓乾立吐血的一幕發生了,她那柄原本切削金石都如同切豆腐般的上品靈器,在撞上山壁後竟驟然崩碎成齏粉。
金甲小人踢飛短劍,有轉頭朝緩慢飛來的馬誌恒看去,小臉有些懼意,但依舊壯著膽子飛了過去,先拔出腰間短劍砍下馬誌恒的右腕,將魔刀連到代手一起推開,跟著收劍回鞘,揚起小手,大耳刮子不要錢似的打在馬誌恒臉上,口中還念念有詞道:“哼,讓你不學好,讓你不學好,讓你不學好……”
乾立隻看到馬誌恒的腦袋左右飛速轉動,如肩膀上生了兩顆腦袋一般,跟著就看到一顆顆牙齒帶著銀紅鮮血緩緩飛起。
親眼見到這麽高的術法神通,乾立隻覺渾身冰冷,“完了,乾坤宗完了……”
金甲小人打落了馬誌恒滿嘴牙後滿意的拍拍手,朝猛翻白眼的葛秋水擺了個酷酷的深沉姿勢,跟著雙腿在空中一宗,倏地一下飛回了高處。
下一秒,周圍空氣蕩起一層水波褶皺,一切便恢複了正常。
葛秋水踩著飛劍沒好氣的道:“張掌教,這次是您老人家自己橫插一杠,可不是我請您出手的!”
麓林中,一顆顆參天大樹拔地飛起,在葛秋水的腳下組成一個由茂密樹冠拚成的寬闊平台,看似凹凸不平,實則平整無比。
一名頭戴蓮花冠的老道人輕飄飄的落到樹冠平台上,和藹笑道:“是是是,是我自己要出手,你不必領情。”
“你是……你是太平山掌教張北宿,張真人?!”
聽到葛秋水說出張掌教三個字,乾立的骨頭都軟了,直接摔在平台上,心說:“這下可真要了命了,我的貪念居然引來了兩位道教巨擘,其中還有一個是號稱當時神仙的張北宿,這還怎麽打,乾坤山完了啊!”
他的身前,已經被金甲小人抽的重傷昏迷的馬誌恒摔在樹冠上,一口氣幾乎隻進不出。
老道人朝乾立點點頭,“是,我就是張北宿,乾宗主,你乾坤山宗主的威名,貧道耳聞已久,如今一見,確實不負盛名啊……”
乾立呼吸一滯,隨即認命的道:“此事皆因我和師弟貪念所以,還望張真人,葛真人不要株連我一山弟子百姓,我敢對天發誓,他們真的全都不知情。”
老道人點點頭,朝遠處正奮力擺脫束縛的灼心刀招了招手,灼心刀登時紅芒大作,亮的如同清晨旭日。
老道人咦了一聲,手上多用了三分力道,灼心刀的紅芒終於逐漸減弱,緩緩朝老道人飄去。
……
去往西陵王墓的馬車上,莫毅正打坐練氣,忽然心湖中蚩尤一聲冷哼響起:“哼,你一個練氣八境的小屁孩兒,也想毀本神造的刀,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