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水泥地麵
淩晨四點的校園特別寂靜，靜的好像天上的星光會發聲，靜的能聽到眼淚和空氣摩擦的聲音。
徐幼芽趴在欄杆上，淚眼婆娑地看著地麵，那裏什麽都沒有，劉燕妮的鬼魂已經被鏈子強拉到了地麵之下，可她仍然能夠看到劉燕妮被拉扯變形的樣子。
室內，劉昕幽幽醒來，看向陽台，看到了徐幼芽的背影。
劉昕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剛才夢到燕妮了，她就站在陽台上看我們。真奇怪，她身上總帶著那根奇怪的鏈子。”
徐幼芽帶著哭音問她：“你會回來跟我住，是不是燕妮托夢了？”
劉昕翻了個身，夢囈般說：“造孽啊，她出事後我總想起以前的事，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徐幼芽又問：“那燕妮在夢裏跟你說什麽了？”
劉昕沒有回答，她又睡著了。
徐幼芽背靠著欄杆坐下，雙臂抱著膝蓋，臉埋進膝蓋之間，抽泣嗡噥：“師兄，我該怎麽辦？我能做些什麽呀？”
和回答她的是無窮的寂靜。
這一晚，徐幼芽一直抱著膝蓋坐在陽台上，夜風把她的心底吹得特別寒涼。
天剛亮就有晨練和背外語的同學從宿舍樓下經過。
徐幼芽扶著陽台的欄杆艱難地站起來，一晚上蜷著腿，血脈不通，這兩條腿僵硬得像是能掰斷一樣。
徐幼芽挪進宿舍，拿起手機，她要聯係石淺。
恰好這時候手機震動了起來，是蘇億城打來了電話。
徐幼芽又走回陽台，小聲接起電話。
蘇億城問：“昨天頭七，她回來了吧？”
蘇億城溫潤的聲音緩緩流淌進徐幼芽心底，驅散了那裏的陰冷。
徐幼芽又想哭了，紅著眼圈說：“回來了。不過情況好像不好，那根鏈子一直纏著她。”
蘇億城說：“這幾天你精神狀態一直不好，我跟胖子沒來煩你。我們兩有天晚上到你們樓下查勘了，情況不太妙。”
徐幼芽用手背把眼淚一擦，頓時化身鐵血漢子，鏗鏘有力地說：“什麽不太妙，不用心疼我，照直說，別拐彎。”
蘇億城道：“羅盤顯示，你們樓下沒死過人。”
徐幼芽：“啊？胖子的羅盤傻了吧？”
蘇億城：“我又聽到了鐵鏈晃動的聲音，在你們宿管阿姨的身上。”
徐幼芽：“……”
蘇億城：“總之，我們得弄明白這鏈子怎麽對付。胖子擔心，有鏈子在劉燕妮就不能去投胎。”
徐幼芽想到了劉燕妮曾說陰差告知她時候未到，說：“恭喜胖哥都學會搶答了。”
蘇億城問：“那你要不要來跟我們一起搶答？”
於是，當天晚上，徐幼芽又一次夜不歸宿了，她跟在蘇億城和石淺身後貓在食堂後麵的巷子裏躲過保安的巡邏，等到兩點多後，才從巷子裏出來，做賊一樣來到她的宿舍樓下。
她們的宿舍樓有兩位宿管阿姨輪流值班，體型偏胖的那位阿姨因為工作疏忽導致張梓溜進了宿舍樓，所以被辭退了，今天值班的仍舊是身材消瘦說話嚴厲的那位阿姨。
這位阿姨的兒子在國外留學，至於是哪個國家徐幼芽還真不知道，她總是在淩晨的時候給兒子打電話，所以這時候她並沒有睡。
徐幼芽他們摸到宿管阿姨的值班室窗下，石淺提示徐幼芽仔細聽值班室裏的聲音。
剛開始的時候，徐幼芽除了阿姨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之外什麽都聽不到，可後來，阿姨在房間裏隨意走動了幾步，徐幼芽聽到了鐵鏈在地麵上摩擦的聲音。
那聲音刺耳又充滿壓迫感，令人很不舒服。
阿姨掛斷電話後就熄燈睡覺了，徐幼芽又跑去了劉燕妮墜亡的地方，她說不清為什麽要過來，可不來看看她就是於心不安。
徐幼芽站在劉燕妮曾經躺過的位置，這裏跟其他地方沒什麽區別，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留下。
劉燕妮的死亡原因是內髒破裂，皮肉並無大礙，所以地麵上沒有血跡。
可徐幼芽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蹲下，用手撫摸水泥地麵，有粘稠的液體微微發燙的觸感，可事實上，地麵什麽都沒有。
因為蹲在地上，距離地麵特別近，徐幼芽聽到了些很細微的聲音，她把胸前的雙肩包卸下來扔到一旁，像是個“大”字一樣側耳貼在地麵上。
蘇億城不廢話，立刻也貼在地上聽。
石淺微微吸了一口冷氣，歎道：“這是什麽法術，到了這裏就得貼餅子？可我隻能當個水煎包，你們看行不？”
蘇億城衝石淺“噓”了一聲，神色是無比的震驚。
不到一分鍾，徐幼芽和蘇億城都從地上坐了起來，蘇億城心事重重，徐幼芽眼中含淚。
石淺幹脆也趴了下去，卻什麽都沒聽到，起來後他問：“你倆究竟聽到什麽了？說一聲成嗎？”
徐幼芽爬過來揪住石淺大肚子上的衣襟，說：“胖哥，幫幫燕妮，一定要幫幫她。你看咱們明天找輛挖掘機把這兒挖了怎麽樣？”
石淺還在想這個槽該怎麽吐，蘇億城接過話頭問徐幼芽聽到了什麽。
徐幼芽聽到的無非就是劉燕妮的哭訴和求助。
蘇億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說：“胖子用羅盤測過，羅盤顯示劉燕妮真正死亡的地點不在這裏。”
徐幼芽看向石淺。
石淺點頭：“對，羅盤對這裏毫無反應。我做了追蹤，羅盤告訴我，劉燕妮的死亡地點在咱們市區內老校區舊址。”
徐幼芽震驚了：“老校區舊址？現在是一片住宅樓？”
石淺點頭。
徐幼芽呸了一聲，伸手就去掏石淺的背包：“你那破羅盤呢，我幫你扔了，換個新的。一點都不實事求是。”
石淺趕緊攔住她：“不是，這個吧，我覺得……”
徐幼芽：“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石淺：“……”
蘇億城：“我覺得你們應該先聽聽我的話。”
徐幼芽抹了抹眼淚，立刻乖巧坐好：“這個問題不需要商量，都聽你的。”
石淺：“……”
蘇億城單腿蹲下來，說：“我在地底下聽到的，不是劉燕妮的聲音。”
徐幼芽的乖巧臉維持不住了，瞪眼看著蘇億城：“那你聽到什麽了？”
蘇億城說：“我聽到好幾個人在吵架，其中有人喊了我大奶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