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想要她的眼睛

  那個孩子的身影並不清晰，和黑暗糾纏在一起，像是在水中沉浮的錦鯉，地道的泥沙牆壁和地麵在他身後歡騰地扭動，像是討好主人的寵物狗一樣不安分。


  蘇億城和徐幼芽的目光引起了石淺的注意，他轉頭去看，頭上礦燈的光柱徑直射穿了那個男孩的身體，仿佛他不過是一塊玻璃。


  嘉嘉也看了一陣，問：“你們在看什麽？”


  女妖膽怯地躲到蘇億城身後四處亂看。


  那男孩子走了過來，看著蘇億城，特別有禮貌地說：“你好，又見麵了。”他轉向徐幼芽，“我能不能問一下這位姐姐，你的眼睛似乎特別？”


  盡管這個孩子非常的客氣，可蘇億城和徐幼芽都不會傻到真的相信他是社會主義三好學生，他仿若醇香毒酒般的眼神既讓人忍不住想要嚐試耽溺其中，又令人因危悚而泛起一串一串的雞皮疙瘩，在他眼裏，蘇億城和徐幼芽仿佛是多年好友，那種可以隨時殺掉的好友。


  石淺他們幾人仍沒有看到這個男孩子，而且他們好像都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象，指著牆上的一道裂縫，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石淺不住的嚷嚷：“看呀看呀，找到了找到了，石頭應該就在這裏。”


  說著他們幾人一起走向裂縫，蘇億城拽都拽不住，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泥沙吞噬掩埋，不過萬幸的是，他沒有聽到那種骨頭被碾碎的聲音，也沒有看到有血從泥沙下麵滲出來。


  幾秒間，這裏就隻剩下蘇億城和徐幼芽兩個人麵對著那個奇怪的孩子。


  蘇億城用力的拍打著泥牆，可那些泥沙好像突然間死去了似的，不論書亦成怎麽拍的，它都沒有變化。


  徐幼芽冷冰冰的看著男孩子問：“你就是指派傒囊殺我的人？”


  男孩子笑了笑，笑容和善可親，可愈發像是張開口的毒蛇。


  他輕輕握住了徐幼芽的手腕，說：“姐姐聰明。我本來打算讓你們都死在這裏的，畢竟我的山也有好長時間吃不到可口的飯菜了，可姐姐的眼睛，更讓我感興趣。你們走了一路，我觀察了一路。”


  這孩子的體溫特別高，手指硬得像石頭，尤其是指尖處，像是有尖利的爪刺在徐幼芽的皮膚上。


  徐幼芽猛地揮胳膊，甩開了他的手。


  蘇億城走了過來，一把拎起男孩的衣領，問：“你想怎麽樣？”


  男孩毫不介意蘇億城揪著他的領子，道：“我會怎麽樣，還不是要看你和姐姐嗎？”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可蘇億城和徐幼芽誰都不能用石淺和嘉嘉的性命來打賭。


  蘇億城把男孩子甩出去，可是男孩連踉蹌都沒有，穩穩的站住了。


  男孩拍了拍胸前的衣服：“你們不用感到憋屈，這裏是我的主場，誰到這裏來，都不會討到便宜。”


  男孩走近幾步：“你們是來找石頭的，對吧？可是這裏的石頭已經不見了，至少是你們這個時空的石頭不見了。”


  徐幼芽：“時空？”


  男孩說：“這位哥哥知道我在說什麽。”他看著蘇億城，“我沒說錯吧？”


  蘇億城冷著臉問：“你究竟想讓我們做什麽？”


  男孩指著徐幼芽：“我想要她的眼睛。”


  蘇億城立刻抽出了手槍，攔在徐幼芽身前。


  男孩擺擺手：“別緊張，不是要傷害她。我在令主那裏聽到關於你們倆的故事，感到非常吃驚，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為爐鼎選男人，不過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影響。我和其他那些妖不一樣，我不需要爐鼎，我單純隻是需要石頭，準確說，我需要的是爐鼎把石頭生下來。既然要為石頭尋找家長，這位姐姐就很合適，如果讓你們做石頭的父母，那石頭將來會和你們一樣擁有特別的眼睛。”


  蘇億城和徐幼芽緊緊的盯著他。


  男孩指著吞掉石淺和嘉嘉的泥牆：“隻要你們答應和我合作，我可以保證他們平安無事，還可以送你們走出這座山。”


  蘇億城問：“怎麽合作？”


  男孩說：“雖說石頭是托生在爐頂的肚子裏，其實她挑選的是父母雙方，不是你們在挑石頭，而是石頭在挑你們。不同的石頭在細微處會有些微的不同。將來我可以找一塊很適合你們的石頭送給你們，像是那個道士說的那樣，讓姐姐生下石頭之後就失去爐鼎的能力，保證她一生平安。”


  蘇億城問：“你要我們做什麽？”


  男孩：“我要孩子。”


  蘇億城冷哼了一聲：“令主也是要我們的孩子，你的條件對我們來說沒有更多好處，我為什麽要跟你合作？”


  男孩：“我可以等到孩子長大，讓她自己選擇，跟你們生活還是來找我。可那位令主恐怕……”


  蘇億城眯著眼睛看著男孩：“那是將來的事。你要跟你們令主打擂台，能不能活到那個將來還不一定呢。”


  男孩把雙手攤開，眉開眼笑道：“我可不承認那頭蠢狼是我的令主。隻不過自己趕路很累，有順風車為什麽不搭呢？現在你們不用答應我什麽。”他說著扔給蘇億城一片巴掌大的獸骨，獸骨上刻著一串號碼，“加我的微信，我放你們出去，等你們需要的時候聯係我。多一棵樹，吊的時候可以選個喜歡的體位，不是嗎？”


  男孩說完，慢慢退回了黑暗之中，很快他的身影消失了。


  徐幼芽仰望蘇億城：“他是這座山的主人？他活那麽多年還這麽嫩，千年王八萬年龜？他該不會還是個蛋吧？”


  蘇億城把獸骨放進口袋：“……”


  洞壁窸窸窣窣滾過一波起伏，好像在抗議徐幼芽對它主人的不敬，也像是萬千蟲子爬過草地，聽的徐幼芽頭皮一陣發麻。


  不停的湧動的洞壁上，起伏的波浪來自四麵八方，運動軌跡毫無規律，浪頭時有碰撞，令人眩暈。


  盡管如此，徐悠揚還是看到了山洞想要藏起來的秘密。


  響聲過後，洞內的逼仄感竟然消減不少，雖然空間還是那麽小，但是隱隱有種身處學校禮堂的空曠感。


  “師兄！”徐幼芽撲到洞壁上，用刀在洞壁上打出一個洞，奶貓炸毛似的說，“這裏這裏。師兄，你的雷管呢？塞進去，炸它個大地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