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地陷
蘇樓的汽車急停,後麵的一串汽車發生追尾,快速路上立刻亂成一團。
蘇億城目光冷峻地看向徐幼芽,蘇樓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
徐幼芽則緊咬牙關瞪視著路邊。
蘇億城順著徐幼芽的目光看過去,那裏已經站了很多人,有跑過來幫忙從車裏救人的,還有忙著打電話的,最顯眼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
這個男孩孤身一人,並沒有家長陪伴,膚色特別白,眼角處有一顆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他的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們的汽車,目光裏是和年齡極不相配的冷厲,甚至全身都籠罩在殺氣之中。
徐幼芽能夠感受到來自於那個男孩的威脅,空氣中暗紅色的氣好像是刀刃一樣試圖刺入她的皮膚。
徐幼芽回頭看了看蘇億城,他的手臂上露在外麵的皮膚也有被暗紅氣息侵蝕的傷口。
徐幼芽調動體內氣息運轉,明明是照著石淺教她的方法,可總覺得哪裏別著勁,又被卡住了。
眼看著男孩的氣息越來越強,馬上要包住整輛汽車,徐幼芽的心裏火燒火燎,猛一用力,氣息運轉終於順暢,可她同時感到從下腹部到人中一陣劇烈的撕裂痛,氣血頂在喉嚨裏險些一口噴出來。
就在這時,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那男孩似乎是顧及警車,看看人群後的警燈,一轉身擠入人牆中不見了蹤影。
徐幼芽鬆了一口氣,噴出一口鮮血,軟綿綿倒在蘇億城懷裏。
蘇億城慌了,抱住徐幼芽問她怎麽樣。
徐幼芽卻比剛才冷靜多了,她已經猜出那個男孩的身份,於是她虛弱地對蘇億城說:“去出租房,那裏有胖哥的結界,這些東西進不去,能保我們太平。”
蘇億城用紙巾小心翼翼擦拭著徐幼芽嘴邊和脖子上的血跡:“不去醫院?你吐血了。”
徐幼芽說:“我的傷醫院治不了,去了醫院更不能保障我們安全。剛才那個孩子是妖。”
隻是徐幼芽不明白,招鬼也好,陰陽平衡也罷都是她的特性,為什麽那個妖不僅僅針對她,還要傷害蘇億城?
警察和醫護人員挨車檢查,徐幼芽躺在蘇億城腿上,蘇億城拒絕了警察讓他們去醫院的建議,隻做了登記之後,蘇樓開著車往石淺的出租房駛去。
蘇億城把徐幼芽抱進臥室,徐幼芽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蘇億城走到客廳裏,和蘇樓並排坐在沙發上。
蘇樓問:“睡了?”
蘇億城點頭。
蘇樓想了一會兒,說:“如果是這個徐姑娘,我不同意。”
蘇億城一愣,想了一下才想明白他爸爸說的是什麽,他說:“有白馨呢。”
蘇樓搖了搖頭:“跟白馨沒關係,我說的就是這個徐姑娘。她太複雜,她所處的世界和我們太遠,玄而又玄,如果你跟她在一起,一定也會走進那個世界,我和你媽怎麽可能放得下心?你看今天,就說在路上發生的事,太危險了,而且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抵抗的危險……就好像是有一把刀吊在脖子上,隨時會掉下來。我跟你媽隻有你一個孩子。”
蘇億城說:“我明白,我懂的。”
蘇樓不再繼續說話了,而是站起來往廚房走,問他兒子想吃什麽,他做飯的手藝可是經過他媳婦蓋章確認過的。
今天工地上發生的事已經被媒體報道了,而事故的原因歸結於原工廠的地下室年久失修釀成垮塌,繼而引起地陷,事故發生太過突然,很多人來不及逃命,造成死亡兩人,十多人受傷。
蘇億城看著電視裏的畫麵,思緒紛雜,腦子裏好像有一團亂麻。
他擔心石淺,擔心白馨,也擔心徐幼芽,而且徐幼芽之前跟他說過,石淺和嘉嘉對她有所隱瞞,加上今天那個不到十歲的男孩出現之前嘉嘉曾打來電話警告,更能說明嘉嘉完全明白對方的動態。
那麽嘉嘉接近徐幼芽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石淺和嘉嘉總是若有似無地把他和徐幼芽捆綁在一起的目的又是什麽?
徐幼芽的傷這麽在家裏養著就能好了,不用去醫院嗎?
蘇億城想得腦殼裏開花也沒想出個結果,隻能是越想越煩。
蘇億城父子和徐幼芽在石淺的出租房裏過了一晚上,第二天蘇億城一睜眼發現了些不對頭,他不管看什麽都好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
雖然前一天他的眼睛就不是很舒服,可因為發生的事情多,所以他忽略了,休息了一晚上,他的眼睛不僅沒有改善反而更嚴重了,蘇億城就更心煩了,胸口裏那股亟待發泄的火氣越燒越旺。
晚上睡覺前蘇億城去看望徐幼芽。
徐幼芽還在昏睡,呼吸還算平穩,可體溫偏高,嘴唇出奇得紅。
蘇億城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照進來的路燈燈光看著徐幼芽,他輕輕坐到徐幼芽床邊,胸中的火氣隨著徐幼芽輕輕的呼吸聲一點一點平息,仿佛這聲音是世間難得的天籟。
蘇億城坐在徐幼芽床邊,靜靜地看著她,不自覺地放空自己的大腦,世界又是那麽安寧了。
他在徐幼芽的房間坐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蘇億城端著早飯去敲徐幼芽的房間,蘇樓坐在餐廳神色若有所思。
徐幼芽看上去臉色不再那麽難看,嘴唇還是很紅,仍舊低燒,不過她沒有在臥室吃飯,而是跟著蘇億城到了餐廳。
蘇樓親手做的米粥油條味道不錯,徐幼芽吃得慢,蘇億城一邊自己吃一邊看著徐幼芽吃。
也許是經過一番逃命,蘇億城和徐幼芽竟然誰都不覺得尷尬,仿佛曾經嘴對嘴的兩個人不是他們一樣,徐幼芽吃一口誇一句蘇伯伯的手藝,蘇億城還特別驕傲地跟徐幼芽顯擺,要不是他爸手藝這麽好,當初那麽艱苦的環境,他媽才不會跟著他爸一條道走到黑呢。
蘇樓這頓飯吃的有點不是滋味,跟了他怎麽就成了一條道走到黑了?
這是親兒子說的話?
飯後,徐幼芽又昏昏欲睡,回臥室去了,蘇億城輕輕歎了口氣。
徐幼芽睡前試著入定,可她連體內的氣都感應不到,更別說控製,一夜回到解放前,徐幼芽隻能委屈巴巴去睡了。
蘇億城又開始心煩。
好在下午的時候來了好消息,石淺在醫院裏醒了,給蘇億城打來了電話,隻是斷了一條腿。
蘇億城自從知道工地上死了兩個人之後,心就一直懸著,得知石淺沒有生命危險之後,這心總算是不那麽揪得慌了。
石淺在電話裏說:“蘇公子,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畢竟跟你有很大的關係。”
蘇億城脫口而出問道:“你芽兒為什麽吐血了?”
石淺愣了一下:“啊?她應該是運氣上有問題,讓她養著,什麽都不要做,我找機會回去給她調理。我說的事吧,要說起來,跟芽兒也算是有點關係,丫頭那初吻這算是獻給你了吧?”
蘇億城的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趕緊拿著手機躲上陽台:“胖哥別亂說。”
石淺嘿嘿笑了一氣,才說:“說跟你有關,你第一反應是芽兒出了問題,這意味著什麽你自己琢磨琢磨。我其實是想跟你說,白馨出事了。”
蘇億城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她怎麽了?她不是跟著她爸走了嗎?”
石淺說:“她……被鬼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