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受傷

  石淺拿著一支令旗抵擋厲鬼的進攻,令旗所到之處鬼氣迅速退散,好像在稠密的黑布上扯開一道大大的口子。


  徐幼芽看著嘉嘉:“你不去幫幫他?”


  嘉嘉懶洋洋地說:“胖子肯定要救那些被厲鬼鎮壓的魂魄。”


  徐幼芽焦急道:“那你去救啊!”


  嘉嘉看了徐幼芽兩眼,說:“我修煉的功夫要吞鬼……也吞魂,對普通人的魂魄來說,我就是絞肉機。”


  徐幼芽咬了咬牙,突然撿起蘇億城的手槍就往石淺的方向跑,蘇億城拉都沒拉住。


  嘉嘉感歎道:“當初我怎麽會覺得這姑娘文靜聽話的?我是瞎了嗎?”


  蘇億城:“還不去追,你是傻了嗎?”


  嘉嘉仍舊沒追,而是扯開嗓子喊道:“芽兒,你看山上。”


  徐幼芽往山腰上看了一眼,四個黢黑的影子閃電般從山坡上衝下來,一落地嗖嗖撲向厲鬼,張開大嘴咬著骷髏的骨頭猛烈地撕扯。


  厲鬼分神,石淺跳出包圍,大手一揮,數張符咒在山壁上列出送鬼陣,他手握匕首猛地插入山壁,口中念道:“逆吾者死,敢有衝當!刀插地府,由我真陽!急急如律令!”


  石淺鬆開匕首的一瞬間,山壁上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深不見底的黑洞,不知所起的狂風卷裹著滿山頭的陰霾鬼氣和沙土呼啦啦地往洞裏灌進去。


  厲鬼好像被什麽拉扯著,往黑洞挪過去,它不甘心就這麽被送入地府,死死抓撓著地麵,發出一聲聲淒厲地慘叫,聲音尖銳,如女子嚎啕。


  徐幼芽的手臂護住臉,隱約見它用怨毒的眼神盯著嘉嘉,幹枯的白骨手指指著嘉嘉,發出一串詛咒。


  不一會兒,鬼氣被黑洞扯得七零八落,骷髏被拉扯散架,一塊一塊地被黑洞拖了進去,連它身後的陰靈和那些人的魂魄也都被慢慢吞噬。


  狗狗們紛紛跑到半山坡,從山坡上扔下來好些“遺物”,有男鞋,有破舊的老式銀手鐲,有節能燈泡,還有廢舊的手機。


  縈繞在這些東西上的鬼氣,也全都被狂風刮進了黑洞。


  鬼氣越來越少,黑洞越來越小。


  風歇了,黑洞消失,匕首咣當一聲落在地麵上,那些維持法陣的咒符化作黑灰飄散,滿山的植物全部枯萎,樹枝上的鳥兒撲索索死亡掉落。


  徐幼芽驚異地看著眼前的不毛之地:“這是怎麽了?”


  石淺靠著山壁慢慢坐下,全身的衣服好像被水撈過一遍,臉色十分疲憊:“沒什麽,開了鬼門,所有陰邪全都送入地府了。”


  徐幼芽指著剛才還枝繁葉茂的大樹問:“為什麽都死了?”


  石淺苦笑:“你以為剛才咱們倆遇到的那些怪物是什麽?這滿山的動植物就沒有無辜的,咱們遇到的那些人不少是它們害死的。”


  徐幼芽怔怔道:“可它們是……”


  石淺虛弱地擺了擺手:“是非功過自有判官定奪,若是無罪它們能在豐都鬼城享長久太平,說不定下一世還能投個好胎。若是有罪,自然會被投入地獄受刑。生死簿不在咱們手上,咱們隻管送去就行。”


  徐幼芽還是不死心:“可……它們也是被鬼害的,冤枉啊。”


  石淺笑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俞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徐幼芽:“啊?”


  石淺不耐煩道:“工作職責,工作職責啊!你打算讓我一掃地的去指導環保局的工作嗎?”


  徐幼芽:“啊……”


  石淺指了指徐幼芽身邊:“你救一個三十萬,很厲害了。”


  三十萬在徐幼芽身後瑟瑟發抖。


  嘉嘉走了過來,從徐幼芽手裏拿走手槍:“蘇億城百發百中,你以為你也行嗎?別沒崩了鬼,把我家胖子崩了。”


  徐幼芽很委屈:“可我不是擔心胖哥嗎?”


  嘉嘉笑道:“他?區區一個兩百年道行的小鬼想殺他?也不撒泡尿照照。”


  石淺費了好大的力氣從地上站起來:“對!你胖哥是誰啊,這麽個小玩意兒還能難倒你胖哥?”


  嘉嘉去石淺背包裏找丹藥,給了石淺兩丸,還有幾丸他都要收了,說本來定好用厲鬼的道行給他當報酬,現在報酬沒了,那就用丹藥抵扣。


  石淺不依,說一個兩百年的厲鬼,最多值三顆丹藥。


  這兩個人討價還價的熱鬧,徐幼芽擔心著蘇億城,他的腳傷還是很嚴重的,她低著頭去找蘇億城了。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從頭到尾都是被保護,一直在拖後腿,不甘心啊不甘心。


  蘇億城試著想要站起來,可試了兩次都失敗了。


  徐幼芽很積極地朝山窪外麵跑:“那邊有大樹叉,我給你撿回來當拐杖。”


  徐幼芽馬上要跑出山陰的時候,石淺突然在後麵大喊一聲,徐幼芽回頭看了一眼,可還是又跑了兩步,跑到了直射的太陽下。


  她的手臂突然一陣劇烈的灼痛,曾經被藤條卷過的地方顯現出一道道墨綠色的痕跡,在陽光下胳膊上飄起淡淡的青煙。


  石淺扯著大嗓門喊:“回來,別曬太陽!”


  可他已經晚了,徐幼芽沒來得及走回山陰就昏倒在地。


  嘉嘉和石淺趕緊跑過來,把徐幼芽抱到陰涼地,石淺扯開嘉嘉的衣服就去掏東西。


  嘉嘉使勁推他:“幹嘛?”


  石淺:“丹藥下次煉出來給你,先給芽兒保住胳膊。”


  石淺從嘉嘉懷裏掏出一個瓶子,倒出兩顆藥丸扔進嘴裏,嘎吱嘎吱嚼了半天,然後連著口水一起塗了徐幼芽一胳膊。


  蘇億城皺了皺眉頭,扶著山壁慢慢走了過來:“你可千萬別讓她知道你是怎麽給她治傷的。”


  石淺抱著徐幼芽,嘉嘉背著蘇億城,四個人下山了。


  徐幼芽的傷情不太好,她傷了人魂,石淺在A大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專門用於給徐幼芽養傷。


  人魂傷了比較麻煩,那就是對什麽都沒興趣,沒感情,石淺說帶她去醫院探望蘇億城她都不想去,對石淺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好像他隻不過是個陌生人。


  徐幼芽的媽媽跟徐幼芽視頻聊天,剛說兩句話徐幼芽突然掛斷了電話,再不肯接受。


  石淺問她原因,她說,這個女人真麻煩,買了一雙鞋還要跟她說那鞋多好看,這世界上誰不穿鞋的?誰買鞋會挑難看的買?跟這種女人說話就是浪費生命。


  那天課後,徐幼芽坐在座位上看石淺給她的一本風水入門書。


  劉燕妮湊過來問:“我怎麽覺得你從後山回來以後就怪怪的?”


  徐幼芽撇了劉燕妮一眼,問:“關你什麽事?”


  劉燕妮差點驚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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