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聲

  “傅昭說……” 沈嘉歌本想說傅昭，但突然話一頓，隱隱覺得自己被騙了，“那時候……那時候傅昭說你在他們醫院是VIP客戶，被檢查出了癌症晚期，他還拿了一大堆資料給我看……” 段淩川眉心仿佛隱隱一跳，話中透著濃濃的威脅，“他這麽說過？”轉而又放軟語氣，“別信他的，回頭我去揍他一頓。” 此刻沈嘉歌終於回過神來，明白自己當初被騙了，頓時又氣又惱，也怪她太輕信傅昭，當時聽到那句話之後嚇得六神無主，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似的，連真假都沒來得及分辨。 她心裏五味陳雜，“那，那住院的時候，每天放在我床頭的那些書跟照片……” 段淩川的臉似乎更黑了，“你以為是傅昭做的？” 沈嘉歌有些心虛，呐呐不語。 段淩川狹長的雙眸眯了起來，“看來我真的要去揍他一頓。” 沈嘉歌怕他真的記舊仇，連忙岔開話題，“你怎麽突然來了，不是要送我去國外嗎？” 段淩川眼中劃過一絲沉痛，然後迅速被掩蓋起來，他露出風輕雲淡的模樣，“我後悔了，不行嗎？” 沈嘉歌捕捉到他的睫毛有些顫抖，忽然有些心疼起來，她什麽也沒說，隻溫柔地拉過他的手，雙手交握起來。 段淩川麵上的平靜逐漸褪下，露出極輕極淡的悲傷，“……其實我是真的想徹底放手，讓你遠走高飛，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事到臨頭我還是後悔了，一路追到機場，怕你真的已經離開。” 他抬起悲傷的雙眼，溫柔地看著她，“我知道你深愛傅昭，你也恨我，但我還是自私地想留下你，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是！你最討人厭了！” 段淩川露出被刺痛的神情，低下眼睫，隱忍悲傷的勉強笑道，“……對不起。” “但是我愛你。”沈嘉歌輕聲說。 有一好會兒，段淩川一動不動，仿佛凝固了。 沈嘉歌拚命用能做到的最溫柔、最輕緩的語氣，輕輕開口，“但是我愛你。我不愛傅昭，我也不恨你，因為我已經愛上了你。我沒有開玩笑，也不是騙你，你也沒有聽錯。” “我愛你。”她說，“對不起，我這麽晚才發現，這麽遲才開口。” 她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他，否則她從哪裏生出的勇氣，包容了他的固執無理蠻橫冷淡這麽多年。 所以他一直在等她，等她發現，等她開口，等她回應，這麽多年裏，始終堅持在等。他求她留下，但從不求她愛他。隻因為他做好了一輩子等她的準備。 幸好，她明白得還不算太晚。餘下的人生，足夠相守。 段淩川仍是一動不動，沈嘉歌的嘴角輕輕翹起，她側過頭，吻上了他的嘴角，然後意外嚐到了一點鹹鹹濕潤的味道。 段淩川終於抬起頭，一滴眼淚從他眼眶落下，但他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意。 “我也愛你，嘉嘉。” 她微笑起來，重新閉上雙眼，親上他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