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又有多少個七年
原本冷眼旁觀的慕寒江此時猛地衝上來將我從地上抱起,我渾身上下都是鮮紅的液體,分不清是紅酒還是血。 慕寒江緊緊抱著我,絲毫不介意西裝上被紅色液體沾汙一大片,旋風般跨出大廳,匆匆忙忙地上了車。 “把醫藥箱拿來!馬上去醫院!” 他把我放在寬大的後座上,簡短地吩咐了兩句,接過司機遞過來的醫藥箱,開始替我處理傷口。 我渾身紅酒跟血,躺在後座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慕寒江快速替我清理了玻璃碎渣,上好藥後,將我臉上的發絲撥開,捏著我的臉,轉過去正視他。 我麻木地任他擺弄,直到接觸到他的眼神後,我慢慢地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發現捏著我下巴的那雙手,居然在微微發抖。 ……慕寒江的手在抖? ……他在害怕? 我的腦中劃過這個荒謬的結論,有些難以置信。 慕寒江沉沉地望著我,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慌亂。 這一幕令我刹那間清醒。 慕寒江在害怕,害怕我出意外。 我像是正在做一個最荒誕的夢,夢裏強悍得堅不可摧的慕寒江,冷淡狂傲不可一世的慕寒江,此時像是卸下了盔甲,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麵,手腳慌亂地確認我的安全。 “……瑤瑤?”他開口,試圖讓我說話。 我動了動嘴唇,微弱嘶啞地吐出了一個字,“……疼。” 隨著我的聲音響起,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低頭閉上雙眼,顫抖著睫毛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我。 他扭頭看著窗外,良久的沉默後,他說,“馬上就到了。”聲音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靜,仿佛剛才的情緒失常隻是我的錯覺。 車裏陷入了沉默,我怔怔地看著車頂,一言不發。 在這種寂靜裏,慕寒江緩緩開口,“你不打算說點什麽?” 他轉回頭,仿佛神袛般俯視著我,“……關於你妹妹的那些話。” “你想聽?”我聲音微弱地開口。 “你要是想說,我就聽。” 我的眼珠子緩緩轉向他,他捏了捏我的下巴,催促道,“說啊。” 我眨了眨眼,終於反應過來,慕寒江這是在說,他信我。 信我沒有做過那些事。 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受,仿佛行走在最黑暗的夜裏很多年後,突然看到了一點光。 從來沒有人這樣做。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信我。哪怕我的父母。 “你這樣的女人,七年了連床都不會叫,你有什麽能耐能傍到大款?”慕寒江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漫不經心的嘲弄,“也就隻有我受得了你。” 我張了張嘴,無言,最後順著他的話,說出了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話。 “可是,你不還是把我趕了出去。” “我趕你走,你不會求我?”慕寒江目光深沉地看著我。 原來,他想聽我求他? 他英俊的臉陷入車燈的明暗之中,那雙眸子漆黑深邃,與我平靜對視,那一刻我忽然發覺,他的神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柔和,仿佛那些鋒芒正逐漸退卻。 我不合時宜的想起,原來我們已經在一起七年了。 人生,又有多少個七年。 一片寂靜裏,我低微的聲音在車廂裏緩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