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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別了海珠港

  四個人一起等在戰家城堡的小會議室外,浪升、曉宸和戰家父子等人這兩天一直在裏麵商討、製定遠洋計劃。淡水是最大的挑戰,戰家這幾年發明了淡水循環裝置和淡水過濾係統,可以有效地減緩淡水的消耗速度。但是目前隻有一套這樣的裝置曾被成功地實踐過。在一個半月內組裝第二套係統,事很大的挑戰,成功與否直接影響到探險計劃能夠挑戰的距離。


  直到快傍晚的時候,因為有幾封從停在港口軍艦上發來的快信,曉宸才從會議室中出來。他看起來非常疲憊,眉頭緊鎖。戰澤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確定是不是需要在這個時候向他直接匯報。曉宸先拆看了幾封來信。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收到的報告是什麽內容。把閱讀過的信件收好後,他沉吟了一下,注意到戰澤臉上的兩塊明顯打架留下的淤青,對四人說:“我們還需要兩個小時結束討論。晚飯前,你們三個回到這裏。羅醫師,恐怕要等到晚飯後我才能接受您的檢查。”說完,他回到了緊閉的會議室大門內。


  羅勁醫師決定去城堡醫療站去了解一下戰家航海醫療設備和藥品儲備。於是匆匆離開。


  三人來到洛桐和浪瑤公主住的地方,浪瑤和若蘭去花園散步了,洛桐在寫信。看到三人她很開心,並詢問了戰澤的臉是怎麽傷的,還提議可以給他遮掩一下,遮蓋掉青紫得最顯眼的地方。戰澤後悔沒直接來這裏。畫完妝,戰澤的臉看起來沒有那麽色彩繽紛了。因為有心事,所以他們很快又回到小會議室門外。終於門再次打開,戰洲抱著一堆圖紙往外走,看見戰澤,囑咐他說:“今晚宴會後你要留下來,父母的命令。”說完急匆匆地走了。


  陸陸續續,人們從小會議廳出來,最後是戰英,他看了一眼戰澤,說了同樣的話:晚宴後留下。戰澤最後讓洛林確定了一下他臉上的偽裝沒有被蹭掉,然後三人先後走進會議廳:冰河,洛林,最後是戰澤。曉宸坐在圓桌後的一張椅子裏,浪升王子則站在一幅地圖前。戰澤暗暗叫苦。


  三人立正站好後,由戰澤陳述昨晚遭遇偷襲的經曆,報告了蕭建瀾和童浩的名字以及編號,並陳述了兩年前蕭建瀾承認的、為了陷害洛青而割了爬繩的事情。冰河和洛林也各自陳述了昨晚的經曆。洛林並作證當年親耳聽到蕭建瀾說道:“可惜啊,那條繩子是為洛青準備的。”


  曉宸臉色鐵青,他展開早先收到的軍艦上的來信,又看了一邊,然後起身,繞過圓桌,走到三人麵前。他顯得更疲憊了,靠坐在身後的桌麵上,看著戰澤的臉,問道:“你曾說’傷痛是我的榮耀,傷疤是我的勳章’,現在為什麽把臉上的傷遮蓋起來?”


  戰澤怎麽也沒料到這樣的開場白,他臉上沒有被粉蓋住的地方,紅一陣、白一陣的交替了一會兒顏色後,抬頭回答到:“因為這不是來自敵人,而是來自戰友。不是榮耀,而是恥辱。”


  曉宸的臉色更難看了,他轉向洛林:“你的傷口怎麽樣?”


  “不影響我打手語。”洛林用手語回答,戰澤翻譯。


  又看向冰河,曉宸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冰河王子,你貴為鍍鐸的客人,卻在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受到威脅,還需要對我的屬下出手來保護我其他的屬下。沒有管理好我的軍隊,實在是我的失職。”


  冰河驚訝地望著曉宸,一時語塞。三個人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現在卻完全摸不清這個談話的走向。


  曉宸繼續說道:“我已經收到了洛青所在軍艦艦長顧彥的來信,包括海戰隊訓練營實習督導的報告,他們在今天早上收到童浩的自首和舉報,他們六人逾期歸隊,在海珠港滋事傷人。主謀者蕭建瀾也供認不諱,具體情節的描述和你們三人的描述基本吻合。訓練營督導決定,將六人從海戰隊除名,除蕭建瀾以外的五人暫時保留飛鴻隊軍籍,留隊查看。剝奪蕭建瀾飛鴻騎士勳號,開除軍籍,終身不能恢複,終身不能加入任何方洲任何係統。陸戰隊保留對蕭建瀾進行進一步調查處置的權利。調查期間,將其遣送回原籍。”


  停頓了一下,曉宸繼續說道:“如果你們三人想對他的傷害行為上訴到軍事審判,陸戰隊可以在審理期間,將蕭建瀾暫時扣押在軍港基地。”


  三人再次麵麵相覷。沒想到事件發展的如此神速。洛林下意識地搖搖頭,冰河也搖搖頭,隻有戰澤,思考了一下後,抬頭說道:“蕭建瀾不配飛鴻騎士的稱號,不配留在南海海軍,甚至不配鍍鐸人的稱號。我非常後悔兩年前沒有舉報他的惡行,以至於引發了昨晚的爭端。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保留追究他刑事責任的權利。但是,考慮到我們馬上要出海,再回來可能是兩年以後,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候,浪升王子終於從地圖前走了過來,曉宸起立,在自己的最終統領麵前立正,說道:“報告海軍元帥,因為我對軍隊管理不力,造成海軍軍紀混亂,內部爭鬥不斷。我愧對上將這個稱號,請求處罰。”


  戰澤、洛林和冰河一聽,急得都要反對。浪升抬手讓大家安靜。


  “大家都先冷靜一下。這幾天大家都親身經曆了方洲曆史上最緊要的時刻,在感情風暴的漩渦中做選擇和決策。可以說是身心疲憊。這件事完全是個人行為,不能代表南海海軍的整體素質。雖說如此,冰河,我還是要代表南海海軍和南海國,向你道歉。”


  “浪升國主,曉宸上將,能夠保護我的朋友是我的義務和榮幸。請不要把我當做外人。做決定時候,也不要顧慮我的所謂王子地位。”冰河平靜地說道。


  浪升沉吟了一下,繼續道:“這件事情,要冷靜處理。艦長和督導做的決策公正果斷。蕭建瀾這樣的人一天都不能留在軍艦上。他的原籍是哪裏?”


  “報告國主。他是月帆京城人。據說家裏是住在上層的貴族。”戰澤報告到。


  “見習水手能了解多少我們海軍的情況?”浪升又問曉宸。


  “基本海軍生存技能以及海戰常識。沒有接觸任何可以威脅海軍的軍事機密。”曉宸肯定道。


  “這樣的話,要麽打回原籍,要麽拘留在疊濤海軍基地。估計他家裏會通過攝政王向海軍要人。”


  “今晚我必須回旗艦了。然後做出最後決定。”曉宸說完,又靠坐回到圓桌上。浪升看著疲憊的長子,眼中無限的疼惜。


  “如果我兩年前舉報,如果我昨天沒有帶他們去宵夜,這一切都可以避免。我也有責任。”戰澤說到。


  曉宸看著戰澤的臉,說:“戰澤,兩次你都是受害者,如果當時我們仔細調查事故原因,真的不會走到今天。”


  “好了,大家都不要攬責任了。我是最終統領,我來做決定。現在,趁晚宴前,大家都休息一下。”說完,浪升拉著洛林沒有受傷的手,走出會議室。戰澤剛要跟出去,被曉宸叫住。冰河見狀,先走出會議室。


  再次單獨麵對曉宸,戰澤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他感受到壓抑了多日的情緒在瘋狂的湧動著,燃燒著他的血液。他感到渺小又脆弱的同時,渴望自己足夠強大地坦然麵對這個神一樣的存在。


  “你父親,希望你這次能留在海珠港,然後隨戰家艦隊到鳴沙堡,在那裏與南海艦隊匯合。”曉宸從桌子邊站起來,坐到最近的一張椅子中,一邊說道。“我同意他的請求。也希望你仔細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戰澤瞪大眼睛望著曉宸,好像沒有聽明白、或者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每次單獨和他在一起,他的耳朵裏隻有自己心跳的回聲和曉宸聲音的回聲,聽得見每一個字,就是不能理解。


  “洛林和洛青也會回盈月堡和家人待在一起,直到出發。所以你不必擔心他。”曉宸繼續說道。“戰澤,你聽到我說的話嗎?”


  戰澤茫然地點點頭,看見曉宸好看的弓形唇又在慢慢地拉長。


  “戰澤,打起精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嗯?”


  望著曉宸溫柔的目光,戰澤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我服從您的命令。”


  戰澤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的會議室。他隻看到洛林在不遠處的走廊裏等他。


  看著失魂落魄的戰澤的背影,曉宸閉上眼睛,他真的非常累。他想躺平了,不顧一切地睡一年。


  第二天一清早,又是送別的時刻。戰英帶領著戰家,在已經開始繁忙的海港碼頭,給一眾南海國的貴賓們送行。浪升和曉宸乘坐快艇去停泊在外海港軍港碼頭的“海魂號”,和艦隊一起回到疊濤基地。浪瑤、洛桐、洛林與冰河乘坐南海商船前往疊濤城,在那裏與洛峰岩和洛青匯合後,一同回到盈月堡。


  戰澤將留在海珠城幫助父親和二哥籌備船隊,五周後和戰洲一起出發去鳴沙堡。


  頭一天晚上,三人回到戰澤外婆的坡頂小院兒,各自寫下了訣別書,留在小院兒的書房裏。戰澤把那塊石頭交給洛林,說這塊石頭還沒有去過疊濤城和盈月堡,希望洛林帶著它去南海吹吹海風,曬曬太陽,再把它帶到鳴沙堡,交還給戰澤。戰澤還和冰河聊了很久,囑托他好好保護洛林,並預祝他能像自已那樣,在盈月堡找到一個新的家。


  洛林和戰澤麵臨著兩年來的第一次分離。雖然隻是短短的六周,但是當彼此的身影在視線中漸漸模糊,當熟悉的戰鼓擂動的聲音遠去的時候,少年們才知道,離愁原來如此的苦澀。


  望著遠去的海珠港,洛林當然沒有想到,再次踏上這塊土地,是在漫長的三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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