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棄
我腿軟。
“咚”一下摔在地上。
然而,這時……墨少寒從人堆中走出來,他的保鏢護得他密不透風,我看到……他完好無損的站在那。
剛才,是他的貼身保鏢將他拉了回來——
墨少寒朝我望了過來,我們相望的一瞬間,幾乎是同時調轉視線……朝被撞的人望了過去。
是林銘之?我連滾帶爬的起來,飛跑過去。
是林銘之——
我瞪大眼睛,掩住唇。
林銘之滿身是血——他被撞飛,摔在地上。腦袋破了一大塊,頭發和地上全是血。
刺眼的腥紅,讓我整個人一懵。
林銘之前頭停著一輛黑色的小汽車。裏頭的司機一臉的驚恐。
墨少寒快步走過去,一把揪出肇事司機。那司機是個矮瘦的男人,他臉色臘黃,雙眼無神,嚇得直打哆嗦。
墨少寒朝我看了過來,我一搖三擺的在林銘之旁邊蹲下,我看到他整個人都在抽,我哆嗦著喊,“快送醫院——”
林銘之陷入重度昏迷。
生命正在遭受極大的威脅!
墨少寒扶著驚魂未定的我,送林銘之去醫院。
辦手續時,我很想哭……我的兜裏隻有幾百塊錢……林銘之補償我那五十萬,也還沒到我的手裏。
我連住院費都交不起!
墨少寒拍了拍我的手,對院長打了個眼色,我這才知道這家醫院是墨少寒的私人醫院。
接著,所有拍片、治療費用全都算在墨少寒的帳裏……
肇事司機被關在局子裏,他的家屬趕過來時,各個表情惶恐。
他們看上去都是老實人,一個老奶奶拿出一張很舊的存折……遞給我。
我頭疼的厲害,像是要炸開了似的。我把存折接在手裏,林銘之需要醫藥費,而我拿不起。他們撞了人,就必須承擔責任。
存折裏有三萬塊錢,老人家把存折交到我手裏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在哆嗦,但是看上去老人家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沒有失控的嚎哭。
她攜著一家人,給我道歉,“閨女,對不起……”
我掩麵,滑坐在長椅上。
墨少寒倚著牆抽煙,手裏的電話一直響,一直響。這家醫院的設施非常先進,醫院裏的醫生都是國內一流的醫生。
他對著電話說:“腦袋摔到了,對。一直沒醒,嗯,務必請陳伯伯過來。”
不到兩個小時,著名腦科專家陳伯書趕了過來,老人家都六十多歲了。風塵仆仆的,一身疲倦。
墨少寒趕緊迎上去,“陳伯伯……”
陳老先生擺了擺手,“我先看看病人。”
兩人沒有寒暄,陳老先生直接進了觀察室。
肇事家屬也很有良心,一直忙前忙後,幫忙跑腿、交錢。
可是,我就是想不通,林銘之到底是接了誰的電話?要不是他接了那個電話跑出去,他也不會出車禍。
可惜他的手機被小汽車給壓碎了。
墨少寒已經讓人調取了通話記錄。可是,卻查不出號碼,顯然被人做了手腳!
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謀殺!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奚小琴!
她一定不想讓林銘之跟我離婚!她想牽製我,不讓我嫁給墨少寒!
所以,在簽字的節骨眼,給林銘之打電話,讓他出去。
可是,肇事的那個司機,怎麽看都不像是故意的。
第三天傍晚,我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合眼。
我的腦袋好像要炸開了似的。墨少寒坐在我旁邊握住我的手。
他捏著我的手指說:“晚上冷,你的手冰涼。”他脫掉西裝外套給我披上。
他身上的煙味很濃,嗆得我直咳嗽。
他歉意的抬手扇了扇,好像特意跟我解釋了一句,“我不經常抽煙,太困了,提提神。”
我點了點頭,抱歉地看著他。我說:“謝謝你……連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他臉色不好的盯著我。
好半天,才沉著聲問:“你是說今天這事兒連累了我,還是這些天你連累了我?”
我一下子被他堵住。我的意思其實是,我連累了他,要不是他在垃圾堆裏撿了我,他現在也不用蹚這趟渾水。
我簡直就是個掃把星,誰挨上我,誰都要倒黴。
我吸了口氣,說:“我最近真是太倒黴了,誰跟我有瓜葛,誰就跟著受罪。”
他哼笑了一聲,說:“不是你倒黴,而是害你的人還沒倒黴。”
我一下子抬眸,看向他。
他拍了拍我的手,說:“別想那麽多,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他攆我走,“你快回去吧。我在這守一宿,明天早上你再來。”
我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讓他在這,我回去睡覺?他跟林銘之非親非故,又出錢又出力,我怎麽好意思?
可是,墨少寒明顯誤會了。我看到他的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
他一定是以為,我舍不得林銘之……或者是不放心讓他照顧林銘之。
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我剛想說點什麽,這時陳老先生走了出來。
陳老先生看著墨少寒說:“你朋友的情況很危險啊……藥物治療作用不大。現在必須立刻做手術,手術成功的話,估計再有幾天就能醒。要是耽誤了,就不知道要躺多長時間了。目前看來,他的下肢癱瘓,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甚至,更嚴重的是……很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下肢癱瘓?
我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
他身後的醫生說,“如果做手術的話,需要家屬簽字。”
我看向醫生說:“我是家屬。”
墨少寒朝我看了過來。
陳老先生問我:“你是什麽家屬?這個手術的責任很大的,必須是直近親屬。”
……
我被噎住。
我攥緊拳頭,說:“我是他妻子。”
“哦,好。”陳老先生扭頭對醫生說:“快準備手術。”
我沒猶豫,立刻簽了名字。陳老先生和醫生進了手術室。
墨少寒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又用那種表情笑了一下。
跟那天在他家浴室裏的表情如出一轍。
很濃的嘲諷、揶揄的意味。
我坐直了,什麽都沒說。
墨少寒看了我一會兒,他站起來,轉身走向走廊拐角。
我看著他走遠的挺拔背影,一顆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穀底,我現在的心情就跟那天被扔在垃圾堆的心情差不多。
有種被遺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