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收押
璟王這滿是赤裸裸的袒護之語，讓在場的眾人麵露不解之色，雖然說今夜審理崔素之事，璟王參與其中，於情於理並沒有什麽太多的不適，但從這一開始的審訊來看，璟王的立場似乎一直都是站在為崔素辯解的角色，這讓今日無論是誰都倍感疑惑，畢竟以璟王的身份而言，似乎並未聽說與崔素有著什麽過密的關係，即便相熟，似乎也沒有到為其出頭的地步。
若不是為了崔素，那就隻能說，璟王今日的來由，斷然是與崔素家族有關，也就是說是為了崔侯爺而來，那麽若是真的為了這個而來，恐怕今後崔侯爺會要欠璟王一個很大的人情。
聯想到此處，金毓正不禁有些頭疼，雖然這朝野之中，每位皇子都有擁護自己的勢力，但礙於皇上的存在，眾皇子在拉攏群臣方麵，尚沒有太大的動作，頂多也就是表麵上的熱情罷了。
但今日，看著事態的走向，璟王似乎要定了侯爺的這個人情，這也意味著以往尚在底麵的王儲之爭，似乎馬上就要擺上了明麵。這也就給了類似金毓正這樣的朝野群臣一個大大的難題。
在情況上不明朗之事，一旦選對的位置不對，那麽以後自己畢竟會受到上位者的清算。譬如今日，璟王這貌似已經扯明的保人，若是自己最終將璟王的人情壞了事，那也意味著自己並沒有打算去給璟王一個放人情的機會，接下來將會發展成什麽樣，這想想都是可怕。
但若是聽從了璟王，依據現在案情的審查結果來看，雖然尚沒有較為明確的證據，但崔素的嫌疑依舊很大，一旦傳了出去，自己的這個官位能不能保得住都不知道。
進，麻煩；退，同樣麻煩。
此刻，金毓正突然很後悔將崔素抓了過來，若是沒有結果，挺多也就是擔個辦事不力的罪名，大不了少點俸祿而已，也斷然不會像此刻這樣進退兩難。
在金毓正一幅哀愁不堪的同時，璟王卻又冷冷說道：“若是真的是你，那該怎麽交代，你需怎麽交代，若是敢欺瞞一個人，本王都定會讓你好看！”
隻不過，有前麵的話在先，這後麵貌似秉公執法的話語，便顯得不是那麽重要。
聽罷璟王的交代，崔素抬頭，散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是什麽表情，或者從剛剛璟王的話語中，崔素聽明白了一些，原本狂躁的目光，變得似乎平淡了許多。
然而對於花未九而言，璟王的這一番話，讓其頭疼萬分，自己好不容易將線索引到了，讓崔素坦白罪行的程度，卻不料璟王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句話，還不知道會讓崔素產生什麽別的想法。畢竟眼下，雖說疑點重重，但是畢竟還是沒有一個真正拿得出來的證據出來
，再加上璟王這一番看似公正，實則袒護的話，對於任何一個人而言，似乎都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因此，花未九氣不打一處來，但眼下的這番處境，無論是自己的身份還是先有的證據，似乎都沒有辦法去反駁璟王。無奈之下，花未九隻得冷冷的瞥向璟王的防線。
璟王似乎早就預料到花未九的反應，在花未九對著璟王怒目而視的同時，但璟王卻絲毫沒有理會她快要殺人的目光，依舊看向崔素的方向。
這一時間，在場的一眾人等心中所想便不盡相同。如果說花未九，當然還有楊秋白此刻的想法是如何盡快讓崔素承認自己的罪行的話，堂上的幾位大人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璟王不像是個為了所謂的義氣置法治與不顧的人，更有可能的是這背後有人在授意。想到這裏，李元愷已經在心中做出了決斷。
就在眾人因為璟王的一番話而變得思緒各有不同時，案件的當事人，崔素，崔都尉卻看向璟王，嘶啞聲音道：“實時今日，我與你，已經無話可說。”
崔素的話一出，眾人又是一片愕然。李元愷有些愣怔，這究竟算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李元愷一臉疑惑的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金毓正，似乎想從對方那裏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所看之處，卻也是一幅不明就裏的神情。
崔素這一番不置可否的回答，卻並未引起璟王的任何反應，待聽罷崔素的話語之後，璟王卻仿若無事之人似的，似乎剛剛的一片激動，與自己並沒什麽太大的關係，人也已經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隨手揮了揮，便不再說話。
看到璟王的動作，雖然頭腦依舊糊塗，但眼神卻還是淩厲的李元愷立刻會意，連忙高聲道：“來人，將嫌犯帶下去，嚴加看管！擇日再審！”
無頭無腦的一句押回再審，讓還在思考如何給崔素定罪的花未九有些著急，正要說話，卻見楊秋白已經先行說話了。
楊秋白對著李元愷拱了拱手：“大人，微臣還有些話要問崔都尉。”
楊秋白的話，卻並沒引起李元愷的在意，對於李元愷而言，此刻的局勢有些混亂，越是往下，似乎越是容易產生一些其他的是非，因此在這個階段，讓案子先行暫停，遠遠要比查出真相要重要的多。
確定了這個想法，李元愷便打著哈哈道：“大家忙了一宿，今日先收監，改日再問也是一樣，一樣。”說完，李元愷便要侍衛將崔素押解回去。
卻不料楊秋白往前一步，擋住了押解的路線，聲音滿是堅定道：“大人，微臣確有要事相詢。”
見此情況，李元愷正要訓斥，卻見坐在一旁的金毓
正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見此情況，李元愷便不再做聲，待看金毓正有何話要說。
金毓正端起茶杯，眼角卻朝著楊秋白點了一點。
楊秋白立刻會意，湊近崔素的臉：“王文泉在哪？”
崔素斜昵了一眼不遠處的花未九，看向楊秋白冷冷一笑，將嘴中的血水吐出：“既然那麽有本事，為何不自己去找？”
看著崔素被人帶走，璟王與李元愷等人也隨即出了刑部，璟王這次似乎心中有許多鬱結，與花未九的交談也僅限於堂上。看著那一抹流光的身影消失在大廳之外，花未九頹廢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抱住了頭顱。
“我失敗了。”
一雙雲龍靴從後麵走來，坐在她的身邊，楊秋白清淡的聲音響起：“你已做的很好。”
花未九很是沮喪：“可是，雖然我猜中了事實，卻沒有證據抓他。唯一有證據的便是昨夜他行刺侯爺，但侯爺是他的嫡親哥哥，若是侯爺不予計較，那麽這個罪名也會取消。”
楊秋白不置可否地輕曬：“人生有許多事都是如此，無論你如何努力，卻在最後發現永遠有人走在你的前麵。但是，難道就因為如此，便不需努力了麽？若是人人都如此，那世上有何來的公正，何來的真相？”
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折扇，在花未九頭上輕輕敲了敲：“昨夜到現在，時間極短，即便你猜到了真相，卻沒有時間去證實。那些所謂的證據，不過是當初被蒙蔽的雙眼，一旦看到了真相，再去尋找，必定會找到的。”
花未九奪過他的折扇，在自己頭上敲了敲，皺眉想了片刻，突然眼光灼灼笑著說道：“沒錯。就像鋪路一般，總得有人一點一點的灑上石子，才能漸漸成為路。至於最終這條路能不能成功，又指向哪裏，何必在意呢？刑案也是一樣，我要做的，便是找到真相，若是盡了力，卻無法將罪犯繩之以法，那便繼續努力，不斷努力。”
楊秋白看著她春花般的笑顏，站起身來緩緩道：“走吧，折騰了一宿，確實有些累了。今天我做東，請你去吃一頓大餐！”
花未九的疲倦頓時一掃而空，興奮莫名：“難得大人請客，我要去飄香閣！！我要點水晶肘子，四喜丸子，還要……總之，把拿手的都來一份！”
楊秋白嘴角微微瑉起，心中暖意一如初春朝陽。
二人走出刑部，牽著馬在街市上慢慢行走。
花未九看向楊秋白，欲言又止。
“想問什麽？”楊秋白今日似乎心情極好，溫和問道。
“那個，為何不能當著眾人的麵說出梅花案與崔素之間的瓜葛？”花未九小心看向楊秋白，“奸細不是已經找出了麽？”
楊秋白莞爾，輕輕一甩馬鞭
：“找到一個小小的奸細又如何？正如同腐爛的樹根，我們看到的不過是最為表麵的東西，而深埋於地下的部分，才是真正的蟲蛀之所在。”
“難道，你連幾位大人都在懷疑？”花未九忍不住驚呼出聲。
此時已走到了一條偏巷，街邊陸續出現了各色商販，這裏原來竟然是一條小小的美食街。但花未九此時注意力全然不在這些點心吃食上麵，難道是李大人？還是金毓正？亦或是……璟王？！
“說起來，今日璟王的舉動也很奇怪。”她掃了一眼左邊一個包子鋪，隨意說道。
楊秋白扔給老板一塊碎銀，伸手取過幾個香噴噴的麻油包子，遞給花未九。
“汴京的包子並不有名，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