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人情
自那日起，花未九便借故傷勢未愈，不再與他人相見。轉眼便到了狩獵會當日，一早，金大人府門前麵就停了一輛馬車。雖然看起來馬車主人已經極力低調，但即便是普通百姓，任誰都看的出來，就憑那器宇軒昂的馬匹，以及馬車的裝飾，這馬車的主人定是與那皇家有著莫大的關聯，也就是富貴異常。畢竟，那明晃晃的皇家徽章刻在那裏，當別人都是瞎子嘛！
花未九今日倒也了了一件心事，自前幾日回去之後，楊秋白不知道從哪裏打探到的消息，居然順著那名婢女的線索，往下追查，找到了女死者的身份。而死者的身份更是令花未九有些詫異，沒想到，這無名死者的真實身份是，居然是鼎鼎大名的清貴之家——曾府的千金小姐！
對於曾府，從楊秋白送來的官家消息以及花未九打探來的小道八卦，花未九得知這曾府在汴京城中長久以來一直是以一種奇特的地位而存在，它一不入仕，二不從商，甚至從外人看來，很有些文人的清高，但這也不妨曾家在這汴京的人脈，最為明顯的也就是如今汴京城裏大名鼎鼎的朝華堂，就是曾家的手筆。
宋人好文，在加上這讀書又是平民才子能夠揚名立萬的必經之途，因此在汴京的學堂數目與日俱增。在這其中，既有官家開班的學社，也有民間的私塾。但這朝華堂卻與一般的學堂截然不同。雖然朝華堂也是一處教書育人之所，外麵看來不過隻是普普通通的民間學堂，但在選人方麵，朝華堂卻有著幾乎苛刻的要求，最後能進去的人，若是沒有一點才華的年輕翹楚，那是萬萬不能的。因此，認真說起來，這滿朝文武百官，倒是有十來個與朝華堂有過師生之誼。長久以往，能入朝華堂讀書求學，便成為大宋學子的一大夢想。
花未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詫異了一番，但隨即也明白了為何這無名女屍出現了這麽久，為何這麽久都沒有動靜，也無人過來認屍了。畢竟對於像曾家這樣如此清貴之家，且名聲在外，有著濃濃學究氣息的家族來說，對家族名譽有時候看的比自家女兒性命還重。再者一直以來，這曾家都教導他人女子定要守得住女德，萬萬不可做那有辱門風之事情。但誰料，在勸導別家女子三從四德之時，自己家中的女子卻出了如此這般的醜事，堂堂曾家未出閣的小姐，竟然私會男人，還被殺死在井中，這若是傳了出去，曾家的臉麵何在，這曾家其他的子嗣在人前再抬不起頭來，還會影響家中其他女兒的婚事。
花未九雖然百般不願再以女裝出現，但無奈對方可是璟王，若是拒絕，或許會給金大人帶來麻煩，少不了後續還要煩神。
一念及此，花未九也隻能遵從了自
己依然以前幾日見到璟王的裝扮出現。見到花未九如此打扮，金大人倒也沒怎麽懷疑，隻是以為花未九是楊秋白的故交，念著楊秋白的關係，金大人反倒對花未九客氣的很，不免讓花未九心中心中嘀咕。這邊，一身女裝的花未九，人雖然上了馬車，但一路上卻不得清閑，心裏卻都在想著心事，全然沒有了觀賞一路風景的心思。
馬車駛得平穩，這也讓花未九想的愈發出身，一直到半路拉車的健馬被路障顛簸了一下，這才將陷入沉思中的花未九再次拉了回來。
她才驚覺的抬頭，卻正對上一雙澄清如水的眼。
“姑娘一路上似乎都有心事？”璟王淡淡開口。
“啊，那個，沒.……”暻王的目光，讓花未九有些慌神，忙定了定神，隨即連忙擺手。
見花未九有些慌張的動作，璟王並未追問什麽。車廂內一片寂靜。
許久，花未九再次抬起頭，對上璟王望向自己，有些探究的眼神，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問道：“璟王似乎對我有什麽偏見？”
聽聞花未九的話，璟王稍稍一愣，便笑了，隨手端起一杯香茗，輕抿了一口道：“姑娘何處此言，本王做了何事，讓姑娘會有偏見一說？”
璟王的笑談，讓花未九皺著眉，卻迅速在心裏過了一下：“按理來說，像這次狩獵會如此的皇家活動，像我這樣的外來女子，既不是與皇家沾親帶故，又不是什麽顯貴世家女子，哪裏有什麽資格參加？因此，璟王突然邀請我，這不合常理之事，想必璟王做出今日的決定，是有什麽原因吧？”
“嗬嗬.……”璟王揚眉，墨黑的眸中意味難明地帶著一絲笑意，“看來，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狩獵會嗎，還真一位本姑娘看得上.……”花未九心中不滿的嘟囔了幾句，但依舊表情淡定的抬頭看了看璟王趙允，眉梢微挑，似乎思考了半天，這才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之約，璟王想來是想借小女子的手，來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了？”
“哈哈……”花未九話音未落，璟王便了起來，而且從神情上看出，倘若原來的笑容是一種附和，那這次倒真是認真笑了起來，“確實聰明，看來本王此次沒有看錯人。既然話已至此，明人不打暗語，本王找你，是希望你在狩獵會中幫我留意一個人。”
“留意誰？”花未九追問道。
“延慶公主——也就是本王的皇妹。”璟王微微扣動扶手，剛剛帶著笑意的臉色，意外地深沉下來。
監視自己的皇妹—延慶公主？花未九先前倒也想了不少，這璟王所托自己究竟為何事。但當璟王說出要監視自己的妹妹時，花未九倒是沒有想
到眼前這位璟王找她居然是為了監視自己的妹妹。
自打成為楊秋白的跟班後，花未九倒也有了不少機會更多的了解了這皇室裏的一些秘密。據說，璟王要自己監視的延慶公主是當今聖上極為疼愛的一位公主，打小便備受恩寵，在加上人也長得千嬌百媚，惹得不少青年才俊仰慕之極，似乎不日就要選定駙馬了，而一旦選定，那必將會上了多少懷春少年之心。
隻不過，這堂堂的璟王居然讓自己去監視自己備受恩寵的皇妹？看來這皇家不禁兄弟之間為了皇權會爭鬥不止，還有許多想不多的事情，讓外人看不清楚。但不管怎麽說，這皇家的渾水，也不是那麽簡單好淌的啊。萬一真是一個不小心，自己這個小名隨時可能玩完。
想到這，花未九狠狠的搖了搖頭，擺明了是要拒絕璟王這莫名的委托。
但璟王卻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花未九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耳畔已經傳來一聲近在咫尺的低吟：“難道你的身份被揭穿，也不足讓你為本王做事？況且隻是要你去監視，又不是要你做殺人越貨之事。”
璟王漸漸湊過來的身子，呼吸觸到她的皮膚，花未九感覺自己如同一條毒蛇環伺周圍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花未九感覺很不舒服，璟王的身子剛剛湊過來，花未九整個人也警覺後退，看著璟王：“你知道？”
璟王淡淡一笑，並未流露出任何的表情。剛剛伏下來的身子也慢慢退回座椅，潔白的手指緩緩撫摸身旁金絲檀木上刻的蟠龍陽文，低沉道：“有些事，若要人不知，定然需要掩藏的好，況且，在這汴京，我能夠知道的，或者是我想知道的，遠比你以為的還多。”
花未九一呆，對於璟王能夠知曉這汴京乃至大宋王土上的所有之事的能力，花未九並不覺得奇怪。
隻不過為何這堂堂的王爺會對自己這樣一個小女子了解那多，他如此做法，究竟為何，是衝著自己還是衝著金大人，或者是衝著楊秋白。心中霎時間閃過種種猜疑，但事已至此，想來隻有答應了璟王的要求，至於後麵如何，隻能且行且看。
半晌，花未九終於輕聲開口：“我答應你，隻不過真的就隻需要做這一件事？”
見花未九同意，璟王也點頭，眸中卻帶著一絲深意看向對麵的少女：“就此一件，不許在做他事，隻可觀察，不可惹人注意。另外.……”
說著，璟王撇了一臉冷漠的花未九，戲謔道：“另外，你要記住，今日所托之事，並無太大凶險，和你的秘密相比，並無任何可比之處。因此，這樣看來，我沒有去把你的秘密揭開，你算是欠我一個人情，至於任何去還，等本王想定了再和你說！”
人情？花未九
心中冷笑，一個小小的下人，欠了堂堂大宋王爺的人情，恐怕要是還上這份人情，隻怕是最後會用自己的命來還吧。
心中雖然如此所想，但她依然不動聲色點了點頭，隨即花未九狡黠一笑：“既然如此，不如再讓我欠璟王一個人情？這樣日後若是璟王有需要，我也能盡心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