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沒想要你怎麽做。我說了，你可以當做沒聽見這句話。”陸昭淩收回目光，有些酸楚地盯著水麵，隨後又補充一句，“對不起。”
“我不明白。”沈鳳九皺了皺眉。
“……不明白什麽？”
“不明白你何所求。”
“我沒什麽所求。”陸昭淩悶聲道。
現在她隻想求沈鳳九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我不明白。”沈鳳九又重複道，“沈白鶯所求是與我成婚，我拒絕她，是因為我不想與她成婚。而你隻說你喜歡我。”
我隻說了喜歡他，所以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麽？
陸昭淩無奈地輕笑一聲，透著些哀傷：“我隻是，忽然衝動，想將這樣的心情告訴你，並沒有想要求你什麽。你隻要當做沒聽過就好了，我不會再做任何多餘的事。”
“你為何將這種心情告訴我？”沈鳳九卻固執地繼續問道。
陸昭淩無言以對。
他今天怎麽這樣認真？我到底為什麽要衝動表白啊！！
陸昭淩心中已開始哀嚎。
“你是想得知我的心情，作為回應麽？”沈鳳九再次開口道。
陸昭淩歎口氣。
算了，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回避，幹脆聽他親口說出來，也有個痛快的了斷。
“是的，我想知道你的心情。”陸昭淩回答道。
“我喜歡你。”沈鳳九淡淡道。
……
“啊？！”陸昭淩驚訝地要從桶裏跳出來。
沈鳳九不解地皺了皺眉：“為何驚訝？”
“你、你……你說真的？”陸昭淩帶著“嘩啦啦”的水聲猛然站起。
“泡回去。”沈鳳九一把將她按下。
隨後才回答道：“自然是真的，我為何要騙你？”
“可、可是……你……”陸昭淩扭頭看著沈鳳九，仍覺得不可置信。
“我怎麽？”沈鳳九難以理解陸昭淩的反應。
你也會喜歡別人的？！
喜歡的人，竟然，還是我？！
所以你對我體貼周到，溫柔細致，不是因為“天命”，不是為了負責，而是因為……你喜歡我？
“你喜歡我……”陸昭淩驚訝過後，有些發怔。
沈鳳九點點頭：“我喜歡你。”
“……你喜歡小花麽？”陸昭淩忽然腦子“靈光一閃”，問了一句。
“喜歡。”沈鳳九道。
哦……果然……是這種喜歡吧。
陸昭淩反而鬆了口氣。
看來他是誤會了那句表白……幸好他誤會了。
陸昭淩在心中慶幸道。
沈鳳九雖然蒙著眼，但卻像是察覺到陸昭淩的態度，帶著些許不爽的心情開口道：“你不是貓貓狗狗，你是個女人。”
什……什麽？
說我是個女人……
陸昭淩忽然羞紅了臉。
我還是個姑娘！
不對……等一下……他這意思是……
“我喜歡你，是男女之情的喜歡。”沈鳳九冷著臉說道。
是……男女之情的喜歡。
陸昭淩感覺心跳靜止了一瞬。
沈鳳九……真的……喜歡她……
陸昭淩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
兩人麵麵相覷一陣。
“還有事麽？”沈鳳九忽然問道。
按沈鳳九的邏輯，陸昭淩說了喜歡他，又沒要求他做什麽，隻說想知道他的心情，那麽他也說過了，現在便沒有其他事了。
“可你不是和沈白鶯說，與我無關……”陸昭淩支支吾吾地說道。
沈鳳九疑惑地看著她：“我並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厭惡沈白鶯。有沒有你，我都厭惡她，自然與你無關。”
……說得很有道理。
陸昭淩無法反駁。
“還有事麽？”沈鳳九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呃……沒事了……”陸昭淩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嗯。”沈鳳九點點頭，抬腳欲走。
“你多大了？”陸昭淩不知怎麽腦子一抽，忽然問道。
“二十三。”沈鳳九答了一句。
意外的年輕呢……
陸昭淩心中悄悄嘀咕一句。
“沒事了。”她見沈鳳九還等在原地，忙說。
沈鳳九點點頭，回到了屏風的另一側，靜靜地站著。
陸昭淩泡在浴桶裏，心中百轉千回。
我這是……表白成功了？
他說他喜歡我……
嘻嘻。
陸昭淩在心裏偷笑一聲。
那我們現在算是什麽關係呢？
如今知道了沈鳳九的心意，再想想他之前的話……
是嫌陸昭淩稱他們是師兄妹，太過生分了麽？
還有先前生氣的事，難道是因為姐姐馮悅一口一個清清白白、壞了名節的話，才令沈鳳九暗自生氣？
陸昭淩一邊想著，一邊笑出了聲。
她此刻感到無與倫比的快樂，似乎連身上的疼痛都已完全消失了。
傻樂了一陣之後，陸昭淩稍微冷靜了一點，開始摸著下巴認真思索起來。
說是喜歡我……那他喜歡我什麽呢？
陸昭淩首先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她做飯好吃。
嗯……這姑且算是一個優點吧。
我還有什麽別的優點麽？
……樂於助人？
但沈鳳九的性子很冷淡，可能並不關心這種熱心腸的事情吧？或許還會覺得我麻煩……
那我還有什麽會讓他喜歡的點呢……
陸昭淩不由得苦惱起來。
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但她很快便想開了。
沈鳳九身上讓她想不通的地方可太多了，不差這一個。
但她能夠確定的是，沈鳳九不會對她撒謊。
沈鳳九清清楚楚地說過了，喜歡她，而且是男女之情的喜歡。那她便不用再有其他的懷疑與不安。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
陸昭淩臉頰通紅地泡在浴桶裏，心中小鹿亂撞。
沈鳳九雖然站在屏風外，但陸昭淩的各種反應和小動作他都能感知得到。
就這麽短短的一會兒，他感到屏風另一側的那個姑娘像是變成了一隻快樂的小兔子，抱著剛剛撿到的胡蘿卜興奮地跳來跳去。
竟覺得有些可愛。
沈鳳九不由輕笑一聲：“嗬……”
這聲輕笑在靜謐的房間裏，不出所料地傳進了陸昭淩耳中。
陸昭淩的臉頰“噌”地燙了起來。
我、我在幹嘛啊！
他一聽發現我在偷笑，所以就笑話我……
也不知道剛才心裏胡思亂想了一通，有沒有不經意說漏嘴的……
要是被聽見了，那可就太羞人了！
頭一次陷入戀愛中的陸昭淩，此刻才發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