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夜襲
楊澈心中的猜測並未掩飾，全寫在臉上。
陸昭淩看出他不由自主的懷疑，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的身份，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沒關係，是我多想了。”楊澈搖搖頭，不再糾結於這些多餘的猜想，“既然已經有了計劃，今日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又是一場惡戰啊。”
陸昭淩點點頭，心中仍有歉疚。
楊澈願意賭上性命信任她、跟隨她，而她卻不能開口告訴楊澈自己的身份。
她是個逃跑的人質、亡國的公主，無論是安平還是西域，如今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這樣的身份，要如何對別人說呢？她是個大麻煩啊。
同日，安平皇宮。
二皇子白玘已經在昨天離開皇城，趕赴淮州去了。
一向見到二皇子就戰戰兢兢的李珠兒終於鬆一口氣。
這會兒她正與白珩坐在花園的涼亭中憩意地吃著點心聊天。
“二皇子，不對，現在要叫寧親王了，他終於走了。”李珠兒長長地舒一口氣，“他在宮裏，我總覺得他要害你，這兩年我一想到他就提心吊膽的，有時候還會做噩夢，夢裏就是他張牙舞爪的樣子。”說到這裏，李珠兒還顯得有些心有餘悸。
白珩笑了笑。
“你是不是笑話我膽子小？”李珠兒對白珩問。
“沒有。”白珩摸摸李珠兒的腦袋，“都是我不好，讓你這樣擔驚受怕地跟著我。”
李珠兒連忙搖頭：“怎麽能怪你呢！都是那個惡毒的寧親王……對了，最近你也開始幫父皇處理政務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父皇會準你開府建牙？在皇宮裏待久了真是無趣，想出去一次都好難，我算是知道當初你和昭淩為什麽要從宮裏溜出去了……等你開府建牙的時候，父皇會給你賜個什麽名號呢？和親王？那我就是和親王妃……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李珠兒滔滔不絕地說著，已開始暢想與白珩搬出宮外的日子。
白珩寵溺地看著她，笑而不語，不時給她嘴裏喂塊點心。
兩人度過了無比安閑的一日。
李珠兒心中前所未有的輕快，像是一直沉重地壓在心底的石頭終於被搬走，連皇宮中的空氣都變得更加清新起來。
“明日陪我去馬場騎馬吧！順便看看踏雪。我想昭淩了。”李珠兒滿心雀躍地對白珩道。
“好。”白珩溫順地點點頭。
是夜，三皇子忽然暴斃於臥榻之上。
“阿珩——！！”李珠兒像是瘋了一般，撕心裂肺的悲泣響徹整座永和宮。
直到暈厥。
舉宮震驚。
太醫跪於震怒的皇帝麵前，隻說死因是積勞成疾。
皇帝震怒之下將該太醫革職收監，命人徹查三皇子之死。
不久後，早已遠離京陽的寧親王收到一封飛鴿傳信。
事已辦妥，寧親王留在宮中的死士也已服毒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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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侯查探一番回到福安鄉裏，已是淩晨。
山匪的據點在一處隱蔽的山拗中，斥侯根據俘虜的描述，也找了許久才找到。
“這夥山匪非常警惕，夜裏也有人在外巡邏，山寨也十分堅固。”李喻將斥侯的消息告訴陸昭淩。
“那依你看，我們應當如何進攻？”陸昭淩問李喻。
李喻思考一陣，將大致的計劃告知陸昭淩。
“好，那就按你說的做。”陸昭淩沒有異議，當下同意道。
“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安排，再給我半天的時間。今日傍晚，我們進山。”
陸昭淩點點頭，準備去通知楊澈。
李喻卻又叫住她，遲疑地問道：“我見沈公子也在此處，他與我們同去麽？”
他還記得那年秋獵時曾聽說過，這位沈公子一掌拍死一頭野豬，救下了三皇子一行人。
“同去，但……他不太方便出手。”陸昭淩不知道如何向李喻解釋。
如果沈鳳九出手，興許他一人就能剿滅這一夥山匪。但許久之前，沈靈言與沈鳳九就都與她說過，他們師門受到特殊的限製，無法過多參與世間的紛爭，否則就會受到天罰，這是對他們所擁有的這份不同尋常力量的製衡。
但“過多參與世間的紛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界限，陸昭淩也並不清楚。或許有些事情隻是沈鳳九自己懶得做，陸昭淩常常這樣覺得。
但她不會逼迫沈鳳九做任何事。
做一名大俠是她自己的夢想，她必須自己變得強大，而不是任性地依靠沈鳳九的力量。
李喻心中還有許多疑問，像是沈公子為何會與同光公主在一起，卻又不肯出手相助。但他見陸昭淩神色為難，便沒有再多問。
陸昭淩鬆一口氣，匆匆找楊澈去了。
深夜。
陸昭淩與楊澈帶著一小隊人馬，悄悄地埋伏在據點門外。
附近巡邏的山匪已被他們無聲無息地肅清了。
他們摒息盯著據點的大門，耐心等待著。
不多會兒，有兩條黑影從高處的山坡上悄然無聲地竄進了山寨中。
很快，門口塔樓上的兩人身形一晃，同時倒下了。
接著山寨的大門被人從裏麵用力拉開。
就在大門打開的同時，從兩側的山坡上向山寨中射出密集的箭雨，山寨中巡邏的匪徒紛紛中箭倒地，陸昭淩即刻帶人衝進了大門！
山寨中瞬間響起混亂的慘叫聲、喊殺聲。
李喻也帶人從山坡上紛紛跳下。
整座山寨都從睡夢中驚醒了。
陸昭淩從背後抽出軟劍。
李喻一邊殺敵，一邊驚異地看向陸昭淩。
她身形飄逸回轉，手持軟劍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處綻開一蓬蓬豔麗的血花。
她神色冷淡，毫不猶豫，取人性命猶如割草一般。
不光是李喻，跟在她身旁的楊澈也感到心中凜然。
她已不再是秋獵時那個天真的孩子了。
現在的她不會慌亂、不會猶豫、不會退卻。
所有阻攔她的人都被她毫不憐憫地劃開喉嚨，倒在她腳下。
她不停地向前衝去。
這座山寨中全都是不配存活於世的怪物，山寨的中心更盤踞著一名嗜血的魔鬼。
她要用手中之劍，親手將魔鬼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