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抉擇
天色漸暗，混亂肮髒的蘇梅島暗世界又要開啟夜生活了。
楚源靠著屋角坐著，一身血汙和油漬，渾身痛得難以忍受。
但他一聲不吭，如同沒有痛覺一樣，埋頭啃完了一隻燒雞，連骨頭都全吞了下去。
之後他終於堅持不下去了，倒地就睡。
附近很多刺客都在注視他，尤其是那些並沒有瘋狂的刺客。
片刻後，一道黑影突然落下踢了楚源一腳，楚源動也不動，他哪裏還能清醒著？
黑影獰笑一聲，尖長的指甲抹向楚源的喉嚨，似乎想殺了他。
在這裏，殺人不需要理由，隻要不是無差別濫殺，不會有人在乎。
但黑影突兀僵住，他聽到了重劍拖地的聲音，一瞬間，他高高躍起，翻過屋簷跑了。
雅典娜來了！
四周心懷不軌的刺客紛紛隱匿，不願招惹魔將-哪怕雅典娜是蘇梅島最弱小的魔將，但也無人敢招惹她，除了那些瘋子。
雅典娜走到楚源身前，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然後朝著石屋後山走去。
這裏是老魔陀的專屬禁地，就如同惡龍會將寶石囤積在自己的山洞一樣，老魔陀也會將價值連城的寶貝放在後山。
這裏同樣有個人工打造的山洞，裏麵很大，還有數個房間，冬暖夏涼，跟暗世界的格調截然相反。
雅典娜將楚源提進山洞，老魔陀已經在等候了。
“讓他在這裏住吧，外麵的人細皮嫩肉，住不慣我們的石屋。”老魔陀諷刺了一聲，指了指一個房間。
房間是在山洞裏開鑿出來的，有窗口通風透氣，還有床被，雖然沒有現代化設施，但比別處要舒服多了。
雅典娜將楚源丟在木床上，從床底拖出了一個醫療箱，裏麵裝著各種各樣的醫療設備。
雅典娜的醫術也是一流的。
老魔陀徑直走人：“等他醒了帶來見我。”
“是。”
雅典娜點頭，開始給楚源治療了，很粗暴的治療，痛得楚源數次在睡夢中皺眉。
不過他一直沒有醒，他已經到了極限，這一睡竟是整整三天。
等睜眼一看，上方是石天花板，周圍空蕩蕩的，隻有床被，而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敷了藥，手腳關節都打了繃帶，難以動彈。
但痛感消失了很多，楚源感覺自己並沒有受重傷，但每一寸肌肉都被撕裂了，仿佛過度鍛煉了一樣。
他往後挪了挪，艱難地坐起來，感覺腰椎也痛得厲害，不知道被那些瘋子踹了多少腳。
“醒了？”一個冷漠的女聲傳來，雅典娜端著一盆肉粥進來了。
楚源當即餓得兩眼發昏，話也不說地接過肉粥，大口地吞了起來。
雅典娜瞅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楚氏可是大族，怎麽會有你這麽弱小的繼承人？”
“閉嘴。”楚源吃完了肉粥，“再來一碗。”
他眼中都是狠意，像一頭餓急了的狼。
雅典娜理應不聽他命令的，但見他如此還是去打了一碗肉粥過來。
兩盤肉粥下肚，楚源終於有了精神，他忍痛下地：“走吧，見見老魔陀。”
“你還挺自覺？”雅典娜露出意外的神色。
“他既然把我救回來了，自然有話說，帶路吧。”楚源甩了甩手，將手指上的繃帶甩開，露出烏黑的指骨。
繃帶太煩了，他不喜歡。
雅典娜多看他兩眼，帶他去了煙霧彌漫的石屋。
老魔陀正在石屋裏翻看東洲傳來的文件，他要安排東天都劍道大會的事了，這可是一筆價值數十億的大生意。
楚源進來的時候，老魔陀也沒有放下文件，他就是掃了一眼，繼續看文件。
楚源也不說話，他徑直坐下，大腿太痛了，他撐不住。
雅典娜站在一旁也不說話，石屋裏隻有煙霧繚繞的氣味。
終於，老魔陀放下了文件，他嘲諷道：“高貴的楚少爺很生氣？”
“說你的目的。”楚源整個人都變了，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變化。
老魔陀打量他幾眼，不為難他了。
“你不肯跪我，倒也沒給楚氏丟臉。既然你帶狼牙來了，我就給你指兩條路。”老魔陀取出狼牙晃了晃。
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考驗楚源，楚源通過了考驗。
楚源盯著狼牙：“哪兩條路。”
“第一，我養你十年，保你無憂。你很有天賦，我覺得十年後你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刺客，遠勝其餘少爺。屆時我會出麵，助你回歸楚氏，你可當一方霸主。”
老魔陀露出了大黃牙：“至於家主你就別想了，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這話是真的，楚源肯定當不了家主，不過安逸十年後，可以回楚氏當個二當家，也是權傾天下的人了。
楚源冷笑：“既然我很有天賦，怎麽還要十年才能出山？一年不行嗎？”
一年後就是楚氏繼承人大選了，楚源最多停留一年。
“你以為你是狼女嗎？再說你都多少歲了？十年時間都是高看你了！”老魔陀嘲諷不已，他看人很準，覺得楚源很有潛力，但起碼也要十年磨煉才能出山，結果楚源妄想一年就出山？
“那第二條路呢？”楚源沉吟道。
老魔陀的歪臉上多了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你離開蘇梅島，自己想辦法回歸楚氏，我幫不了你。”
第二條路簡直就是死路，代表著楚源白跑了一趟。
楚源皺眉不語，雅典娜忽地開口：“你比我以前厲害多了，我七年成了魔將，東土前三，你或許兩三年就可以成為魔將了。”
雅典娜難得開口。
老魔陀看了她一眼，翹著二郎腿抽煙：“楚源，你好好想想吧，說不定十年後你能打敗我，到時候我經營多年的東土權勢和關係網，還有這島上的十二魔將全都是你的，那多威風啊。”
老魔陀循循善誘，他似乎在故意蠱惑楚源選擇留下來。
他的權勢也的確龐大，在東土各地都有關係，而且手下的武力也異常龐大，單單是十二魔將就網羅了世界最頂級的刺客，其中更有兩名魔將排名世界前十！
可以說，老魔陀出山，不亞於另一支暗影，楚源可所向披靡！
但楚源搖頭，他是王者，不是刺客，不可能花十年時間來當刺客，他該駕馭刺客！
“多謝你的美意，請將狼牙還給我，我要離開。”楚源站起身，伸出了手。
老魔陀粗狂的眉頭一挑：“不再考慮一下？”
“不考慮了。”楚源的態度很堅決，十年後物是人非，他就算成了楚氏二當家又如何？
屆時自己所愛的人都不知道怎麽樣了，而狼女也肯定臣服於家主，極大可能就是楚未楊。
楚源是萬萬不可能選擇留下來的，他不能選擇安逸！
“那行，我也不虧待你，你養好傷，再跟雅典娜學點武術自保，我會選個好時間安排你出去的。”老魔陀揮了一下手，將狼牙丟給楚源。
楚源接住，轉身便走。
雅典娜沒有送他，隻是默默地看著他走向後山。
“這小子很有野心，也很有情意，難怪狼女肯把權杖給他。”老魔陀忽地開口，“他若選擇留下坐享其成，那就是拋棄了狼女，我會一巴掌抽死他。”
“可是他就這麽走的話，出去肯定就是死。”雅典娜微微蹙眉。
“我自有安排，既然他選擇了王者之路，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多遠。”老魔陀點燃了一支雪茄，目光深邃。
——
江州，兮蘊酒莊。
年邁的洪權麵對夕陽而坐，麵前擺著一個酒杯，在他對麵也擺著一個酒杯，還斟滿了酒，可惜沒有人。
“哎。”看了一眼酒杯，洪權落寞一歎，毫無飲酒的樂趣。
忽地，有涼風拂過，洪權莫名一顫，扭頭四顧：“狼女？”
到處都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蹤跡。
狼女早已回歸暗影，她已經不屬於楚源了，更不屬於洪權。
“哎。”又是一歎，洪權將酒一飲而盡，疲倦地趴下休息，很快就睡著了。
而他身側，突然多了一道嬌小的黑影。
黑影伸出手碰了碰洪權的臉，如同在告別一般。
很快，黑影消失，涼亭裏隻剩一個孤獨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