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普度眾生
“你來了。”
大殿之上, 高高在上的佛，對著陰七七問道，隻是他的語氣一片平和，那雙眼裏, 帶著對陰七七的悲憫。
“看樣子, 似乎等我很久？”陰七七盯著他, 而後有些淡漠的說道。
“是，也不是。”大佛的聲音很平淡, 同樣聽不出什麽情緒：“佛講究因果之說，你既然種下了這個因, 必然會有這個果。”
陰七七此時靠在一旁的大柱上, 隻見她微微垂下眼眸，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你們的事，和我可沒有關係。”
大佛見此, 隻是搖了搖頭, 也沒有過多的糾結這個話題, 他開口對著陰七七詢問道：“你既然來到此, 想必應是心中有所疑問，既然如此，那便說吧。”
“和你長相一樣的大佛, 到底是怎麽回事？”陰七七抬起眼眸，看著大佛問道，她可不相信, 隻是簡單的一隻蒼鷹。
大佛見此，似乎有些無可奈何的一笑：“她啊，確實不是一隻蒼鷹，就連樂僔, 也隻是不知曉的，原本，她本身是我座下的一個小童，因為心有雜念，我便派她到人間去曆劫，想不到，卻是讓她遇見了舍利子的化身，這劫啊，終究是過不去。”
“舍利子？”陰七七抓住了這個關鍵字眼，頓時皺著眉頭對著大佛問道。
“沒錯，樂僔就是舍利子的化身。”大佛對著陰七七淡淡的說道：“當年如來前往西方，不忍看見人間百哭，於是留下一顆舍利子，為人間存有一絲希望，當時戰亂四起，到處都是哀聲怨道的聲音，隻是那顆舍利子卻被人當做石頭，丟在了這片沙漠之中。”
陰七七聞言，眼眸微微一閃，所以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麽樂僔會出現在此地嗎？
大佛見此，繼續解釋道：“千年前，沙漠裏葬身無數人，黑暗籠罩著大地，那些死去的人似乎看不見希望，也找不到回去的地方，樂僔便是誕生於此處，他在黑暗中散發希翼的光芒，告知著死去的人們，黎明終究會降臨，當第一縷太陽折射在大地上的時候，他會為人們指引著前路的方向。”
“是嗎？”陰七七低喃著不語，若是真的有希望，為何她眼前所見，皆是黑暗一片，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的遇見如樂僔一般的人物，也不是每個人，都是看見希望的光芒，她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大佛仿佛看出陰七七此刻的心中所想，對著她淡淡的開口說道：“希望的光芒，總會在不經意間出現在眾生的前方，你，亦是如此。”
陰七七沒有反駁大佛的話，她不需要佛的告誡，她對著他問道：“我問你，即使如此，你又為何放任你座下的小童，肆意妄為？”
“佛，有一顆普度眾生的心，饒是她心有所雜念，卻不曾害人性命，雖說將此地的生魂留在了這裏，但是同樣也度化了他們。”
“那我和韓燁呢？”幾乎一瞬間，陰七七有些冰冷的問道，那隻蒼鷹三番五次都想要她和韓燁的性命，這筆賬，又該怎麽算？
“阿彌陀佛。”大佛似乎是輕歎了一聲，隻見他手一揚，那隻蒼鷹頓時出現在陰七七的眼中，然後幻化成一名長相清秀的小童。
“此事，她已是知道錯了。”
陰七七聞言，不由得嘲諷的說道：“錯了？道歉有用嗎？”
大佛察覺到陰七七身上的殺意，微微皺眉道：“既已是知錯，又何苦苦苦不放，枉造殺孽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陰七七冷笑了一聲，看見大佛這種態度，不由得輕嗤道：“若是我和韓燁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那被她殺了，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了嗎，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小童見此，頓時接過話說道：“你與他，皆是沾了太多的殺戮，佛說，殺一人救蒼生便不是殺，我同樣也隻是在拯救那些無辜的人。”
一瞬間，陰七七的雙眸微微眯起，一絲殺意一閃而過：“殺一人救蒼生便不是殺，倒真符合你們佛的態度，假仁假義。”
“你！”小童聞言，頓時有些薄怒的說道：“不可無禮。”
“沒殺你便是我最後的仁慈。”陰七七有些冷漠的說道，此刻她的確不便出手，這些佛，表麵說著普度眾生，到最後，想的還不都是自己。
她手上的確沾了太多血腥，可何時對那些無辜的人下過手，這些，沒有人知道，她也不屑告訴任何人。
沙漠裏，可雅站在樂僔的麵前，她看著千年前樂僔從未變化過的容貌，不由得淡淡一笑：“百年前，有人告訴我你是舍利子的化身，原本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由不得我不信。”
“可雅。”樂僔第一次叫著她名字，那雙悲憫的雙眼裏，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其他的情緒：“你能告訴我，心為何會作痛嗎？”
可雅聞言，心中幾乎是一顫，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樂僔，而後她有些淒楚的笑了，隻是笑著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原來，你也知道心痛的感覺啊，可是到現在，你仍然不知道什麽是愛嗎？”
樂僔看著可雅的神色，心越發的抽痛，他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想去觸碰著可雅，可是卻直接穿過了可雅的身體。
可雅見此，眼眸裏閃過一絲痛楚，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道：“阿樂，已經太晚了，若是我不知道你是舍利子的化身，或許一輩子就這樣陪在你的身邊，可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麽自私，你也不應該為我停留在此地，對於萬千人來說，可雅隻不過是最平凡的那個人，但是你不同，你身上有著你的責任，指引著眾生的責任。”
想到那名大佛口中所說，可雅強忍著內心的不舍，對著樂僔說道：“阿樂，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背負莫須有的罵名，所以，我要走了，這一次再見，大概以後都再也見不著你了。”
樂僔聞言，瞬間抬起眼眸盯著可雅，他喉嚨有些幹澀的滾動著，可是時至今日，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雅看著樂僔，似乎有些想哭的衝動，可是這一次，她真的不能這麽自私了，他還要普度眾生，怎麽能在自己這裏耽誤下去呢。
“可雅。”樂僔輕輕叫著她的名字，一雙眼裏出現一絲惘然：“可是，我不想讓你走。”
可雅聞言，笑了，千年來，她都沒有這麽開心過，隻見她上前一步，輕輕吻向樂僔的唇。
明明沒有接觸到的兩個人，卻在一瞬間，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樂僔摸著自己臉上的淚痕，是可雅哭了嗎，不，是他哭了。
原來，這就是情嗎？原來這就是讓人痛苦的東西嗎？沒有給他答案，黃沙吹在他的臉龐上，他看著一望無際的沙漠，耳邊鈴鐺聲似乎還在響，隻是身邊卻已經沒有身穿那名異域服裝的少女。
佛啊，你曾經讓我普度眾人，可是度化了眾生，卻度化不了自己。
樂僔跪倒在地上，頭一次感覺到絕望的氣息將自己包圍，他想呐喊著，訴說自己的痛楚，可是最後，隻有一句可雅，你回來吧。
我不想讓你走，你說好的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為什麽這一刻要食言，為什麽要讓他明白這些之後，離開了他。
一滴滴眼淚滴落在地麵，樂僔悲愴的大吼了一聲，他一邊哭著一邊喃喃自語道：“可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下一刻，天邊金光大作，如來的身影頓時出現在樂僔的眼前，他看著此時樂僔傷痛欲絕的樣子，雙眼裏隻有一片悲憫：“癡兒啊。”
樂僔看見如來到來，頓時抬起眼眸看著他，隻聽見他沙啞的說道：“佛祖，這便是你要我經曆的劫難嗎？”
“是劫也是緣。”如來不悲不喜的說道：“隻有經曆過生離死別，愛恨情仇，方能學會放下，如此，才能成就自己的大道。”
“若是，我不想成就呢？”樂僔一字一句的問道，千年來，他看過太多的分別，時至今日才發現，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之後，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想放棄。
“你可是想好了？”如來的臉上仍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是。”樂僔不曾猶豫，失去過她一次之後，才知道她在自己的心裏，是如此的重要。
“即便因為此，放棄了你成就大道的希望，你也願意嗎？”
樂僔聞言，對著如來磕頭道：“還望佛祖成全。”
一聲輕歎，從如來的口中傳出，隻見他手指金光一閃而過，樂僔的身影頓時消散在沙漠之中。
“去吧。”
陰七七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內心沒有絲毫的波動，她起身撿下尋魂鈴，卻在發現殘留的願力時，微微一怔。
隨即，她伸出手將這些願力收集，而後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
沙漠裏，黃沙還是不停的在飛揚著，陰七七行走在沙漠之上，腦海之後想突然想起韓燁的樣子，然而回到棺材鋪之後，卻是一片寂靜，見此，她終於是忍不住笑了，陰七七啊，開始動搖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設定的是，樂僔還是繼續修佛的，可是不想對可雅那麽殘忍，我太善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