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彭旭也不動,也不說話,就靜在那兒,靜得喬揚心裏猛打鼓。他該不會把“爸爸”喊出聲了吧?其實光喊“爸爸”倒無所謂,他怕的是他往彭旭身上蹭了,用那個晃屁股扭腰的露骨姿勢。那是什麽姿勢啊?找插的姿勢。沒有哪個正常的男生會閑得無聊擺出那種姿勢。這才叫要命。
更要命的是,彭旭不是個對此類邊緣行為遲鈍麻木、一無所知的人,相反,他敏銳且門兒清極了,想糊弄他根本不可能。喬揚越琢磨越是這樣,錯不了,不然彭旭為什麽沒像往常一樣調戲他?彭旭完全可以把他再按倒一次,玩笑打鬧地逼著他叫爹。
沒什麽能比隱瞞已久的心思被對方察覺,而你又察覺到對方察覺了更糟的事了。如果有,那一定是你還察覺到這事兒你們沒法、也沒可能搬它到桌麵上來講講清楚。
喬揚強裝冷靜地把自己從這難堪的被動中拉扯出來,打著哈哈問彭旭:“你熱不熱?我把空調溫度調低點兒吧?”他企圖蒙混過關不了了之。
然而不成功,彭旭哼哼兩聲坐起來說:“我他媽都起雞皮疙瘩了。”
這話實在太話裏有話了。喬揚瞬間心涼了半截,隻想找個地方躲一躲,他說他得去下廁所。等回來,他發現彭旭正把作業卷子往書包裏塞。
“你要走了……”他心虛氣短,根本都使不出疑問的語氣。
“我爸叫我回去。”彭旭看也沒看他。
喬揚“哦”一聲,什麽也沒說。什麽也說不出來。他怎麽挽留彭旭呢?彭旭自己都亂了,出差的爹怎麽會突然叫兒子回家,這人連借口都開始胡編了。彭旭離開時的一聲“砰”把他心都砰碎了。什麽叫樂極生悲啊?這就叫。
幾天後的返校,彭旭的座位也是空的。喬揚明白了,這段來之不易的友誼是真正到頭了,生生讓他給毀了。一直以來,他對彭旭的喜歡,加上他那點兒對誰也不敢吐露的興奮點,讓他從心底裏覺得彭旭對他做什麽都是可以的,他都甘願。但他忘了,這個“什麽都可以”裏,還包括了彭旭再也不拿正眼看他。
花了那麽多時間和臉皮才一點一滴建立至今的友誼,生分起來竟這樣快,連個緩衝也沒有。喬揚不敢再招惹彭旭,不敢再從自己這方與彭旭產生任何交集。盡管彭旭從未明確表示過不允許他靠近,彭旭卻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這層態度:他和你要好時有多讓你感覺放鬆,他冷淡時你就有多怵他。好幾次放學路上,喬揚在地鐵站看見他,心裏想死了,腿就是不敢朝那頭邁。彭旭還是那樣塞著耳機,一副自己的世界裏全無喬揚的模樣。
一切重回原點。喬揚懊悔得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麽懊悔了,他恨死他那份沒出息的心,好端端做什麽春夢啊!那天彭旭走後,他大半天萎靡不振。晚上洗澡,他見胯下那根不知羞的東西居然還敢顫顫巍巍地起立,就忍不住想虐一虐它。都是你惹的禍,長你幹什麽!純屬多餘!他甚至真的翻出尺子抽了它幾下,開始還好,最後一下沒收住力,痛得他在床上直打滾,眼淚都下來了。
可如果沒出息真這麽好治,他早該痊愈了。他越是和彭旭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陌生人,越是控製不住地渴望彭旭。彭旭的一舉一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吸引他。大半個學期過去,他養成一個習慣,每當他被彭旭勾走了神,回家他都必須讓自己疼一次。從塑料尺到鋼尺,他以為他這樣總該治好自己了,誰知到了期末,他竟一看見尺子再聯想到彭旭,便能立刻勃起。簡直見了鬼了!以前他從不認為自己有病,即使他動不動就想犯個賤,他頂多對自己無可奈何。現在,他是真覺得自己快成怪物了。
有天課間,他瞥見彭旭歪在桌上,大概是琢磨題目,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尺子敲桌沿,他馬上就不行了,慌慌張張往廁所跑。直到下堂課的預備鈴響,他才歎著氣從隔間出來,沒想到正碰上彭旭方便。
彭旭的做派一向是不打上課鈴不去廁所,教過五班的每科老師都因此嘮叨過他,他不為所動,就是不改。此時他一瞟是喬揚,倒是沒立刻走開,但也明顯不想打招呼。
喬揚灰溜溜出去時,後背一陣不自在。他掐著手指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彭旭怎麽可能會看他。
當晚他又捂著襠蜷在床尾,有點喪氣有點悲慘地想,若他今後變成不想著彭旭、不疼,就沒辦法勃起可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