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亂七八糟的一章
崔馨悅到後麵哭得差點抽過去,倆人都累得夠嗆,隨便抽了點紙擦了擦就睡了一覺。
再醒過來的時候也不過是晚上七點多。冬天天黑的早,每天都給人一種光陰飛逝的心理暗示,可實際上天黑之後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消磨。
——這也是周飛羽一開始最不適應的東西部差異。原本他在N城的時候,雖然冬天黑的也早,但鋼筋水泥森林構成的城市,樓宇間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讓人很容易就遺忘了時間的存在。
反而是到了西部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還有那麽一種生活方式,叫做天黑前要回到家。
或許這也是西部一到了冬天交通就越來越糟糕的原因。夏天通常八九點鍾天才擦黑,到了冬天卻成了下午三點全公司就蠢蠢欲動準備下班以便天黑前能擠出擁堵的車流回到家裏。
周飛羽下午折騰了一通,本來也是為了爭口氣。
可他這會兒卻非常後悔。
……他好像徹底不能動了。
“我餓了。”沒多久崔馨悅也醒了,盯著黑乎乎的房間發呆,兩個人誰都沒有力氣爬起來開燈拉窗簾。
周飛羽捏了捏自己抽筋的大腿肌肉:“叫外賣吧。”
眼下的情況,指望誰起來做飯都很不現實。
崔馨悅吸了吸鼻子,翻身摸出手機:“哦。”
他忘了充電,這會兒電量快要見底。他點開外賣APP的圖標——謝天謝地,在國內外賣事業已經如火如荼惠及幾億人之後的很多年,L城終於有了一家初創公司經營起了外賣業務,據說投資人還是國內熟悉的那家想得很美的公司——翻了半天才過濾掉薯條漢堡,屏幕開始出現了額外的選項。
“你想吃什麽……”崔馨悅舉著手機給周飛羽按菜係念菜單,“壽司豆腐湯越南粉還是海南雞飯?我有點想吃泰餐的咖喱了……”
“你點你自己想吃的,我隻要雞肉沙拉。”周飛羽回答得很堅決,“沙拉醬換成油醋汁。不要奶酪。”
崔馨悅聽他這麽說,泄氣地放下手機:“哥,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
“你說這個世界上為什麽要存在不同碼數的褲子?”崔馨悅戳戳他的肩膀,“除了27碼,還有28,29,30,31,32……甚至有38,40。”
他不厭其煩的數了下去:“你說這是為什麽?”
周飛羽自顧自地給自己按摩肌肉,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麽?”
“這就是告訴你這種死心眼,不用非要穿27碼的褲子!!!”崔馨悅下手錘他,“我快被你氣死了。”
周飛羽伸手擋住他的拳頭:“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還是瘦下來好看,顯得年輕。”
“你好膚淺。”崔馨悅氣得幹脆抬腿用膝蓋頂他,“你都這把年紀了那麽瘦幹嘛?要出道當偶像嗎?”
頂到酸痛的肌肉,周飛羽臉色都變了,倒抽了幾口涼氣討饒:“我是為了我們的婚禮,真的,我不能關鍵時刻掉鏈子。我要豔壓全場。”
“豔壓?”崔馨悅聽他用詞都覺得詭異,“……你的婚禮還有誰能壓過你?難道你請了大寶貝?還是什麽小鮮肉男團來婚禮上跳disco?啪啪啪定格看起來特別酷那種?”
他兩手繞著臉比劃了兩圈,模仿李琰給他看過的她追的一個男團的舞蹈動作。
周飛羽臉色有一瞬間的猶豫:“也沒請什麽人,就有幾個以前的同學朋友什麽的……”
崔馨悅的八卦之心讓他超常發揮地敏銳捕捉到了重點:“同學朋友還有比你好看的?你不是你們學校的校草嗎?!”
難道是……校花?
不對,周飛羽可是個天生彎,校花對他來說有什麽存在的價值?
“我從來沒那麽說過!”周飛羽急忙辯解,“我怎麽會對這麽無聊的東西感興趣,什麽校草校花的,聽起來就很……”
“哦,那就是除了你以外的校草要來。”崔馨悅冷靜地打斷他,擺擺手製止他,“好的我懂了。”
“你懂什麽了你懂,”周飛羽擋開他的手,“不是什麽校草,就是以前的同學。”
“哎呀別解釋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崔馨悅故作不耐煩,擰緊了眉頭,連連搖頭,“青梅竹馬什麽的,哎呀,有畫麵了有畫麵了。”
周飛羽提高了聲調,可惜苦於體力流失過於厲害失去了威懾力:“不是!沒有!什麽就畫麵了!你天天都在瞎想些什麽?”
“你肯定喜歡人家。”崔馨悅指著他的鼻子斷定,毫無畏懼地暢所欲言,“然後礙於自己高傲的自尊心沒挑破,這段情放在心裏十幾年一直擱不下。人吧都這樣,真要在一起了,不合適,分了就分了,但是這求而不得,嘖嘖嘖——那可就,癢啊。”
說著說著他還捏著嗓子唱了兩句“來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崔馨悅!我看你是屁股又癢了!”周飛羽這會兒隻恨自己之前氣生的太早,提前費盡了力量才讓他現在有膽在這裏胡說八道。
動作僵硬的他現下隻能上手攻擊他的腋下。
崔馨悅怕癢,瞬間縮成一團藏在被子裏翻滾大叫:“不得了啦!有人謀殺親夫啦!”
“我看你是還不夠累。”周飛羽被他氣得耳根都紅了,“膽子越來越大了,開始編排我了。有這腦子不如想想自己怎麽畢業。”
崔馨悅哀嚎:“啊……你這是殺人誅心。這婚我不結了,我要為科研守身如玉。”
周飛羽惡狠狠道:“你已經被你家裏人許給我了,容不得你說不!”
“黃世仁!周扒皮!”崔馨悅啐他,“我才不做你們家的童養媳!”
“婚書簽了別想抵賴。”
“——我不做人啦!”
兩人鬧了一陣,崔馨悅才臉紅脖子粗從被子裏冒出頭來,喘了半天,又想起剛剛的話題:“那你不喜歡人家幹嘛老想著豔壓豔壓的?”
“因為他是當年’別人家的孩子’,是我的競爭對手。”周飛羽把他汗濕沾在額頭上的發絲撥上去,嘖了一聲,“我就說還是得抓緊,再不辦事你就沒頭發了。”
一直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的崔馨悅聽了這話利落地從床上爬起來踢了他一腳:“你個狗男人,小肚雞腸,老子不理你了。”
他從床上蹦下去,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你幹什麽去?”周飛羽費力地撐起身子問他。
“給你買沙拉去。”崔馨悅啐了他一口,“點兩家餐館外賣的配送費太高了,我舍不得,呸!不是舍不得,是你不配!”
他原本是認定自己再也無法挪動分毫的,但看到每單配送費五塊錢再加十塊小費的時候……
崔馨悅的全身頓時充滿了動力。
最終他還是陪著周飛羽吃了一頓沙拉,原因無他,隻是沙拉店可以不下車點餐,而他實在懶得再跑到遠處吃別的。
然而即使當晚用了緩解肌肉症狀的藥膏和貼劑,第二天周飛羽去上班的時候還是行動不便。
於是他隻好拄了把傘當臨時拐杖。
好在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這把裝逼用的意大利手工雕刻傘頭的木柄長傘,現在用起來也並不是那麽突兀。
隻是要不斷回應同事們的關心。比如——
“喲,我怎麽不知道外麵下雨了?”
手裏拿著文件來找周飛羽簽字的羅安正賴在他辦公室裏不走,視線落在靠放在周飛羽寫字台邊的木柄傘上。
“天氣預報說雨季開始了。”周飛羽用已經說得熟練了的借口搪塞他,簽了字遞到坐在他對麵的羅安麵前,沒想到卻收到了一個意外的評價。
“禽獸。”
周飛羽掏了掏耳朵,覺得自己可能是一晚上因為身體不適沒休息好產生了幻覺:“EXM?”
“畜生。”
羅安又補了一句。
“你中文詞匯書該換換了。”周飛羽不耐煩地打發他,“天天都在學什麽亂七八糟的。”
“Bastard.”
中文不夠英語來湊。
反正昨晚過來還餐具結果撞見了正要出去買晚飯的崔馨悅,見證了對方扶著腰瘸著腿走路的羅安已經主觀認定了周飛羽是個在床上隻顧自己爽而不考慮伴侶感受,毫無節製的人渣。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罵我。”周飛羽撐著桌子站起身,動作僵硬到差點失去平衡,還好他及時抓住了雨傘穩住了身體,“但是我很不開心。”
“等等……”羅安看到他這一幕行動困難的場景有點懵,“你怎麽也這樣了?”
“我怎麽這樣了,我也很想知道。”周飛羽磨了磨後槽牙,“衝動是魔鬼——這句話你聽的懂吧?”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事情真相的羅安不由得結巴起來,“所以你們兩個是打架了嗎?”
“沒有。”周飛羽莫名其妙。
羅安突然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甚至還幫他去拿了聽蘇打水打開放在他麵前:“雖然我不太了解發生了什麽,。我聽說有句話叫’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總之,你,多保重。”
說完他還對周飛羽抱拳拱手作了個揖,起身離開。
周飛羽坐回到椅子上想了三秒,才意識到自己被他調侃了。
“崔馨悅!”他抄起電話就按下快捷鍵,他沒猜錯的話,崔馨悅正躺在家裏玩手機,電話是秒接的,“你以後離羅安遠點!”
正如他所料,崔馨悅此刻正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嘴裏還含著塊糖,說起話來支支吾吾的:“又怎麽啦?我的大小姐。”
“他本來腦子就不好用,被你教得更傻了。”周飛羽咆哮,“現在都敢調侃到我頭上了?”
“人家再傻你不也和人家在一起過。”崔馨悅一點都沒拿他的憤怒當回事,他已經看透了老周就是個紙老虎,“你再聰明,不也得和我這傻子過日子。”
他嚼碎了嘴裏的水果糖,抿了口酸酸甜甜的味道。
“哥,人吧,難得糊塗。”他不慌不忙地提醒道,“你上廁所走慢點,小心別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