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撩

  “寶貝兒別氣了。”周飛羽也喝了點酒,這會兒湊近了崔馨悅能聞到他嘴裏的酒氣,“都是我的錯。”


  “行了,你沒錯,認什麽錯。”崔馨悅也都不知道自己鬧的是哪門子別扭,卻是一時半會不能釋懷。盡管理智如此告訴他,他說出話來卻仍然沒好氣,“你喝這麽多還能不能開車了?不能開我來開!”


  “能開。”被他使喚的周飛羽倒是好脾氣,隻勾著身子親了親他的額頭,“乖。”


  路上沒車的情況下,回家也不過是十幾分鍾的事情。兩人都喝了點酒,周飛羽便也故意避開了高速公路,車速也控製到安全範圍。崔馨悅窩在副駕駛上發呆,努力放空自己,並且沒有打算避免尷尬做那個首先打破沉默的人。


  ——毫無原因,他還是有點氣不順。


  臨到家前,周飛羽提前拐了一個路口,把車開上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的drive-thru(得來速?)車道,不忘和崔馨悅解釋:“我有點餓,先買點吃的。”


  崔馨悅一開始沒吭聲,後來才語氣僵硬地帶著點嗬斥的意味:“回家我給你做不就完了,買什麽快餐。”


  “太麻煩了,今晚你也累了。”他隔著車窗和快餐窗口的服務員要了個套餐,扭頭問,“你想吃什麽?”


  “不吃。”崔馨悅硬邦邦地回絕。


  “那就這些。”周飛羽掏出錢包把信用卡遞向窗口。


  深夜這間店顧客不算多,把車開到下一個窗口取了餐,坐在副駕駛的崔馨悅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抱著裝在小紙盒子裏的一套漢堡薯條套餐的那個置物架。


  食物的香味在車廂裏蔓延開來,趁周飛羽開車的功夫,他撚了一根薯條放進嘴裏。


  然後是下一根。


  有一根。


  到家的時候薯條就隻剩下了半盒。


  嗝。


  “真是的,大半夜的買什麽快餐。”崔馨悅拿起冰可樂嘬了一口把薯條送進了胃裏,嗔怒道,“家裏那麽多吃的!”


  周飛羽接過他手裏的餐盒,被訓得一臉無語:“……寶貝,想吃漢堡嗎?”


  “不吃!”進了屋,崔馨悅用腳把鞋脫掉一甩,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麵,“你休想誘惑我。”


  他本來還是沒有釋懷,雖然心裏麵那種被忽略的不快說出來未免顯得丟臉,但他就是一時間走不出來。


  他從來都不是個情緒管理技術很好的人,壞情緒尤其容易掛在臉上,此刻又是麵對親近的人,他的脾氣持續性的無法平複。


  就,很上頭。


  “我去洗澡。”他覺得再跟周飛羽麵對麵自己指不定能幹出什麽來,便下意識地避開對方想一個人靜靜。


  快速地衝好澡,熱水撫慰了他的身心,崔馨悅披上浴衣濕著頭發走出來,正看到周飛羽正坐在沙發上大口啃漢堡,附送的餐盒就架在腿上接著偶爾掉下來的菜葉子。


  ——按照他的就餐習慣,那可以說得上是狼吞虎咽了,看得出來,他餓極了。


  崔馨悅心裏那點不快被這一幕震撼得不翼而飛。


  誰能想到這麽大個人前一個小時還在宴會廳鬢影衣香推杯換盞,後一個小時就衣衫不整地蹲在家裏啃漢堡呢。


  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


  崔馨悅幾乎是瞬間就原諒了他。


  他徑直走到廚房給周飛羽切了個西瓜,分成小塊裝在盤子裏端到茶幾上,一聲不吭地坐到他身邊。


  周飛羽兩口把剩下的漢堡塞進嘴裏,兩腮鼓鼓的,向後靠在沙發上側過頭看著他笑。


  等他咀嚼完畢,終於得以開口:“寶貝,不氣了?”


  崔馨悅瞥了他一眼,抽了張紙巾懟到他麵前:“擦嘴。”


  周飛羽看上去心情很好,順從地照做,嘴角卻一直上揚。


  崔馨悅覺得他這傻樣有點礙眼,直到被男人摟住腰。


  “謝謝寶貝兒。”帶著漢堡味的吻落了下來,崔馨悅一開始還掙紮了兩下,後來幹脆聽之任之。


  氣喘籲籲地分開的時候,崔馨悅不滿地抱怨:“你喝多了。”


  “剛剛還好,現在有一點暈。”周飛羽耍賴似的纏在他身上,“寶貝兒你比香檳烈多了。”


  “哦,你這是說我脾氣差。”崔馨悅哼了一聲,“我就這樣,你後悔也晚了。貨已售出概不退款。”


  周飛羽像是聽到了多了不起的笑話一樣,被他逗得笑個不停:“我就喜歡烈的,不後悔。”


  情話雖然傻但是管用。


  崔馨悅被他順毛哄了半天,心情也平複下來。他推了推還堅持摟著自己不動的周飛羽:“喂,你去洗澡吧,洗完好睡覺了。”


  他不習慣晚上出門應酬,覺得累是應該的。但是周飛羽一晚上幾乎沒有休息過的社交,肯定比他更累。


  “好,就去。”周飛羽嘴上應著,身體卻誠實地沒動。


  眼下的場景有點似曾相識,隻不過平時耍賴的似乎都是自己。


  崔馨悅覺得有點好笑,這種角色倒換八成是因為周飛羽喝了假酒的緣故。


  “喂,起來動一動,不然就真睡著了!”崔馨悅又推了他一把,“你要是睡在沙發上我可抱不動你。”


  “唔。”周飛羽堅持靠在他肩頭,似乎很舒服的樣子,“想吃西瓜。”


  “吃你自己拿啊。”崔馨悅戳他。


  然而對方厚顏無恥道:“你喂我。”


  ……


  嘖,幼稚。


  “你這樣我起不來好吧。”


  崔馨悅正找借口,就覺得身上的重量一輕——周飛羽撐著身體挪到了一邊,像沒骨頭似的仰躺在一邊,微微張嘴:“啊——”


  崔馨悅:“……”


  這是誰家的智障。


  他無奈地挑了塊最大的塞進周飛羽嘴裏:“快點吃吃完了去洗澡。”


  “老婆好凶。”周飛羽用舌尖挑動著西瓜塊將其送入嘴中,還不忘抱怨。


  他這會兒領帶正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襯衣解了上方的三個扣子,發絲在沙發上滾得淩亂,看上去很是誘惑。


  然而這等美色卻被崔馨悅直接忽略了。


  “嘿我這暴脾氣。”崔馨悅受不了地把盤子放到一邊,撲上去掐他脖子,“我數三下你給我起來!不然你今晚就睡沙發!”


  “你壓著我,我起不來。”周飛羽不急不慌地抬手戳戳他,“你是想陪我睡沙發的對嗎?”


  “……”崔馨悅忙不迭地從他身上爬下來,開始數數:“一!二!”


  “二點五。”周飛羽懶懶地側過身翹起二郎腿,手肘撐在沙發靠背上支著頭,“再喂一個西瓜我就起來。”


  “一天天的怎麽那麽多事。”崔馨悅嘴上抱怨,卻還是照做。


  “老婆真好。”舌尖又嚐到了冰涼爽脆的清甜,周飛羽彎了眼睛,“又甜。”


  崔馨悅被他搞得沒脾氣,自己也吃了兩塊西瓜:“我去睡覺了。”


  他正要起身,卻被周飛羽拉住了浴袍衣帶。


  “老婆。”


  崔馨悅聽周飛羽柔著聲音叫他。


  “你想上我嗎?”


  崔馨悅奇怪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拉住衣帶從他手裏抽走,重新在腰上係好結:“不,我想上床。”


  “嗚……”被赤裸裸地拒絕了的周飛羽臊眉耷眼,“你不愛我了。”


  崔馨悅“嘖”了一聲,退回來彎下腰湊近了他的臉,來回端詳:“要不明天去約個大夫吧。”


  周飛羽姿勢不動,疑惑地看他一眼。


  “給你看看腦子。”崔馨悅伸手彈他額頭,“喝點酒就能把智商喝沒了也不容易。”


  “你變了。”周飛羽伸手揉著被彈到的地方,委屈道,“你以前對我很感興趣的。”


  “抱歉了寶貝兒,今兒大爺累了。”崔馨悅拍拍他的臉,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先欠著,等爺休息過來再搞你。”


  眼看著他要走,周飛羽沉不住氣地出聲喚他:“喂……你真走啊?”


  “那不然呢,還真想我幹你啊?”崔馨悅疑惑地質問,“你能這麽好心?我能隨便就上這個當?你是不是覺得我也把腦子喝沒了?”


  他已經吸取了足夠的經驗,老周這個人辦事從來不吃虧——這回竟然想起色/誘,一看就是包藏禍心。


  牡丹花下死雖然夠浪漫,但是做鬼可風流不起來,他還要留條命呢。


  “人與人相處還能不能有點信任了,怎麽就上當了。”周飛羽斂起剛剛臉上違和感十足的表情,不滿地抱怨,“我是那種人嗎?”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回答,你不是嗎?”崔馨悅反問,“無奸不商。”


  “你這樣說我,我好傷心。”周飛羽摸著自己的左胸哀歎,“商場詭譎,可那隻是我的事業。我對你可是實打實的真心。”


  崔馨悅一聽,樂了:“哦,是麽。那你說你為什麽想讓我幹你?圖我大?圖我粗?圖我時間長?”


  老周要但凡敢說一個是,他轉身就走。


  ——雖然男人都喜歡別人誇那方麵很行,但是他又不是傻子,自己幾斤幾兩沒個數。


  知道他今天不好糊弄,周飛羽也泄氣地起身往浴室晃:“我想讓你高興點。”


  “我沒不高興。”崔馨悅跟上去。


  “我今晚沒照顧好你。”周飛羽一屁股坐到馬桶上,捂住臉。


  沒照顧好也便罷了,殷勤卻全讓羅安搶走了。


  這讓他情何以堪?

  “你忙自己的事,你是主辦方,要負責的事情多,這都是應該的。”崔馨悅給他擠好牙膏,把牙刷遞到他麵前,“喏。”


  周飛羽低著頭盯著手裏的牙刷:“我隻是想……讓他們看看你,沒有想讓你不高興。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把自己心愛的人領出去炫耀一番,他的初衷也很簡單。


  然而他沒想到崔馨悅不像他,從小見慣了各式人等已經對這種應酬遊刃有餘。崔馨悅很明確地表現出來他很不喜歡這種社交場合——他的自作主張讓他覺得很過意不去。


  然而崔馨悅聽了他這話卻更不滿了:“你不帶我還想帶誰?羅安嗎?是,他更能幫你更會說話你們兩個在一起更配,但是我警告你,隻要我還沒跟你離婚,你想都別想!”


  原本盛好了水的牙缸被他憤怒地摜在洗手台一角,濺了周飛羽一臉水。


  崔馨悅氣哼哼地轉身離開爬上了床,直接熄了燈。


  ——什麽狗男人。


  “小悅……”周飛羽摸著黑爬上床,碰了碰崔馨悅,對方毫無反應,他就持續不斷地搖,“所以你不是因為我忽略你生氣嗎?”


  崔馨悅被他晃翻了,抬腳就踹:“滾。老子睡著了。”


  “睡著了還理我啊。”周飛羽又鍥而不舍地爬上來。


  “你特麽喝多了怎麽這麽多話。”崔馨悅又踹,“這麽愛說話你去替我代課吧,消耗消耗你那過剩的精力。”


  他本來就累,這會兒被吵得一再無法入睡,脾氣也大了起來。


  周飛羽不屈不撓地撲上來抱住他:“可以呀,如果你學校允許的話。”


  嗬,他說什麽來著。


  漂亮話都被這個男人說了,大家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借花獻佛這門買賣,周飛羽是那種空手套白狼就借一個花卉市場的主兒。


  “唉……我命苦啊。”被他抱得動彈不得,崔馨悅仰躺著仰天長嘯,“我是做了什麽孽被你看上了。”


  “小悅小悅。”周飛羽抬腿蹭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今晚為什麽不開心?”


  “因為龍蝦都被搶光了我隻吃到了一個。”崔馨悅掙紮,“你個摳門主管錢沒給夠吧?龍蝦就隻上了一盤都沒再續了。”


  “唔……菜單是後勤部門負責的,節後我去找他們算賬。”周飛羽手腳並用地纏住他,“還有呢?”


  “哈密瓜不甜。”崔馨悅被他纏得難受,“主菜樣式太少了……好了你別蹭了!再蹭就真硬了!”


  硬了又要折騰好長時間,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睡覺。


  周飛羽在他耳邊輕笑一聲:“我想聽真話。”


  “說完放我睡覺。”崔馨悅困難地扭過頭看他一樣,“說定了。”


  周飛羽:“嗯。”


  “我就是覺得我對你的事業一點幫助都沒有,你們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也不會像羅安那樣跟你打配合。我有點不適應那種場合,覺得沒什麽認同感,沒了。”崔馨悅沉聲道,“說完了,我要睡覺。”


  雖然那些人聽到周飛羽炫耀似的介紹自己在念博士都多多少少表示了讚歎。


  可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


  他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外形才能家世事業沒有一樣提的起來的,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個學曆。


  可他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就更喪了。


  周飛羽鬆開他,撐起身子給了他一個輕輕柔柔的吻:“真是個小傻子。”


  “你才傻子我警告你你說話注意點。”崔馨悅反應頗大,指著他鼻子警告他。


  “我是大傻子,娶了個小傻子。”周飛羽對著他真就笑得傻兮兮的,“你都已經這麽厲害了,還想染指我的工作——給你幾個月不就超過我了,到時候我怎麽辦,回家帶孩子嗎?那我可要抓緊時間練習做家務。”


  被他拍馬屁拍得牙酸,崔馨悅也撐起身子重新審視他一番:“我怎麽剛發現你這個人說話全是套路。”


  “我哪有,都是實話。”周飛羽搖頭否認,“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厲害。”


  崔馨悅倒抽一口涼氣:“我覺得你入錯行了——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職業,叫程序員鼓勵師?我覺得你適合幹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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