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問咱爸好

  也是因著起泡酒度數低,口感比較輕盈,連崔馨悅平時這種酒量很浮誇的選手都一個人幹了半瓶還不費勁。


  兩人邊喝邊聊,一瓶酒很快便喝得差不多,周飛羽又確認了一下機票情況:“下午一點的航班,我送你去機場。”


  “不耽誤你上班嗎?”崔馨悅把行李箱從車庫拖進客廳,“我自己打個車去就好了。”


  “本來也是午休時間,無所謂的。”周飛羽將用過的碗扔進洗碗機,設定好程序,又抽了兩張濕巾過來擦桌子,見崔馨悅攤開的箱子裏空蕩蕩的,不禁問道,“你就帶這點東西回去?”


  崔馨悅站在一邊叉著腰低頭看著這隻空箱子,思索了片刻。


  “回去時間短,也沒跟別人說,所以也沒什麽東西好帶。”


  周飛羽擦了遍桌子,將濕巾扔進垃圾箱。見裏麵的垃圾也滿了,便拆開蓋子將垃圾袋提了出來:“我查了你家裏這段時間的天氣,挺熱的了,下禮拜有幾天接近三十度。”


  “對。”崔馨悅撩起劉海歎了口氣,“所以衣服也不用帶什麽……哎我實在想不出該裝點什麽了。”


  周飛羽提醒:“你不給咱爸帶點營養品麽?”


  “哦……”崔馨悅點點頭,“有道理……”


  等等。


  咱爸?


  崔馨悅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一個南方人從哪學的這叫法?”


  “宋誠教的。”周飛羽承認得也痛快,拎著垃圾袋走到門口準備換鞋出門扔掉,“你想想還需要什麽列個單子,等下我們出去買一趟。”


  “那就再給我家狗買點零食吧。”崔馨悅無奈,“它比我爸家庭地位還高呢。”


  兩人衝進藥店裏的時候也是離關門不遠了,按照店員的介紹,崔馨悅選了幾種營養品,順便拿了幾樣以前經常買的魚油維生素之類很受長輩歡迎的營養品準備帶回去送長輩。周飛羽本想掏出卡幫他結了賬,但生生被崔馨悅推開了:“我自己的東西幹嘛要你買單。”


  “我買給咱爸媽的。”周飛羽堅持。


  “打住。”崔馨悅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店員,覺得大庭廣眾推推搡搡的有些不好意思,隨便找了個借口,“你要上我家認親就自己去買更貴的去。”


  “你說的。”周飛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卡收了回去。


  幫他提上買的一堆瓶瓶罐罐,隔壁就是寵物用品超市。兩人剛走到門口,一隻德國牧羊犬就咧著嘴衝著周飛羽撲了過來。周飛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餘光看到身邊人衝過去伸出胳膊攬住了黑背騰空而起的前爪。


  “對不起!”狗主人——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從店裏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對不起兩位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崔馨悅鬆開攬住黑背前爪的左手,右手順勢牽住狗脖子上的項圈,等待狗主人為它拴上繩子。熱情的德牧得以四肢著地,歡快的搖著尾巴繞著主人來回轉圈。


  “剛剛帶它洗完澡在吹毛,它可能被吹風機嚇到了自己跑出來了。”女孩氣喘籲籲地,“太謝謝了。”


  崔馨悅看出這條德牧雖然體型健碩,但眼神懵懂,養過狗的他一看就知道這是條未成年的幼犬,便問了問這狗是男孩女孩,多大了,叫什麽名字之類的問題,便跟一人一狗告了別。


  周飛羽一直站在旁邊一生不吭,直到女孩把狗牽走才跟著崔馨悅進了店。


  “你是不是怕狗啊?”身為資深遛狗官,崔馨悅對周飛羽此刻的狀態很熟悉,“剛剛嚇到你了吧?”


  周飛羽臉上沒什麽表情地否認:“沒有,就是有點突然。”


  他其實很感動於剛剛崔馨悅幫他擋開那條狗,隻是說到怕不怕狗的問題……他堅信自己隻是不喜歡狗而已。


  “那狗一看就還年輕呢,兩隻眼睛一邊寫了倆字——我是,白癡。”他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做了個鬼臉,便拉著周飛羽直奔零食區,“當然德牧還是智商數一數二的狗,成年之後就不這樣了。我們家那位就不一樣了,這都活了五歲了,換成人的歲數都三十五了,還是一樣白癡。”


  周飛羽拎著籃子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認認真真地彎下腰在貨架上來回搜索著,嘴裏卻喋喋不休地對自己家的那條狗抱怨著。說著說著,他抬頭問周飛羽:“你沒養過狗吧?”


  “沒有。”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我不太喜歡。”


  “嗯,看出來了。”崔馨悅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聽他這麽說,抬起頭咧嘴,“其實我以前也不喜歡,養狗天天還要出去遛,早晚各一趟,可麻煩了。”


  他選中了一包骨頭狀的零食,拿了兩袋,周飛羽將籃子遞過去給他裝好:“你家的狗不是你養的?”


  “我家那貨是我撿的。”崔馨悅選了兩種零食,各拿了四包,八大包狗零食這麽往籃子裏一堆,瞬間把空間擠得滿滿當當,“上大二的時候,有天我下了晚自習往家走,想抄個近路走河邊的林蔭小道,結果就碰上它了,全身髒兮兮的,跟了我一路。”


  周飛羽想起了一句肉包子打狗的俗語。


  “也怪我,路過一個小吃攤,給他買了幾根香腸,想著他吃飽了就不跟著我了。結果……”崔馨悅想起當時的畫麵隻覺得心有餘悸,語氣平緩地陳述了一個事實,“我發現自己還真的跑不過一條狗。”


  周飛羽一下子沒繃住,笑了起來。


  崔馨悅見到他笑,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你都不同情我。”


  “同情,同情。”他笑得雙肩輕顫,輕輕咬住嘴唇忍笑,“後來你就收養了它?”


  “我沒辦法啊,它都跟我到家門口了。我媽一打開門看到我和狗,差點沒讓我進門。後來我出去貼了好多小廣告,問附近有沒有人丟狗,但是沒回音。”崔馨悅搖搖頭,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我媽看它吃飯跟餓了三天一樣,覺得它可憐就把它留下了。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別人出門撿錢包,我出門撿狗。”


  抬起頭,發現周飛羽還在笑。


  被他感染得崔馨悅也忍不住彎了嘴角:“最可氣的是,後來我們發現,這貨每頓飯吃飯都跟餓了三天一樣,根本不值得同情。”


  ”周飛羽終於笑夠了,緩和了一下情緒:“你家狗叫什麽名字?

  崔馨悅:“跟我媽姓,叫孫美麗。”


  他看著麵前笑得不能自已的周飛羽,心情很好地明知故問:“有什麽好笑的,這名字多大氣。”


  周飛羽覺得自己好像是跟個活寶結婚了——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沒這麽開心的笑過了。平淡的梗加上崔馨悅豐富的表情和抑揚頓挫的語言敘述,瞬間變成了段子。


  或許他以後會是個很風趣的老師,想象了一下未來崔馨悅站在講台上的樣子,他忍不住有些憧憬。


  店裏適時地響起了還有十五分鍾關門的廣播。


  “走了走了,結賬去了。”崔馨悅接過他手裏的籃子,搶先一步跑去了收銀台,“警告你不許跟我搶,不然孫美麗問起來雞肉幹哪來的我不好交代。”


  “有什麽不好交代的。”周飛羽見他已經搶著把自己的信用卡塞給了收銀員,也不好再爭,“你就跟他說是你老公送的就好了。”


  崔馨悅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怎麽不說我是你老公你是她嫂子。”


  “我從來沒有否認這個事實。”周飛羽巧妙地繞開這個話題,轉身想去提裝了零食的塑料袋的時候,忽然看到崔馨悅胳膊上有三四條泛白的抓痕。


  “胳膊怎麽破了?”他放下手裏的東西,抓過崔馨悅的胳膊對著燈光端詳了一陣,橫跨他左側小臂的抓痕旁還伴隨著有紅色的痕跡,看上去很是嚴重,“怎麽弄的?”


  “估計是剛剛那黑背抓的吧。”崔馨悅不以為然地提起買好的東西就往停車場走,“估計小家夥剛做的美甲。”


  周飛羽不放心:“是不是需要打狂犬疫苗?”


  崔馨悅擺擺手:“都沒出血,不要小題大做。”


  “真的不用?”周飛羽再三確認,對方畢竟是為了保護自己受了傷,他怎麽也放心不下,“我去問問。”


  說著就要回到店裏。


  “真的不用啊。”崔馨悅拉住他,“大哥,我們家孫美麗爪子可比這個厲害多了,你以後可怎麽辦啊。”


  周飛羽見他堅持,隻好放棄。但敏感地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聽起來,崔馨悅是想要讓自己得到家庭的認可了。


  似乎,也該打算一下了。


  畢竟自己還欠他一場公開的婚禮。


  饒是周飛羽再不舍,離別也近在眼前。雖然清楚地知道暫別的期限,但真實麵臨這分別的滋味終歸對他來說還是有些不好受。


  “回去之後記得,每天給我一個電話。”周飛羽替崔馨悅背後掖好被子,摟著他仔仔細細地交代著,時差成了此刻最大的阻礙,“遇到什麽問題都可以找我,我父母那邊也可以幫忙。”


  “不用麻煩叔叔阿姨了。”崔馨悅被他折騰得睜不開眼,安安靜靜地窩在他懷裏,“我爸在醫院有合作夥伴,病房也住的挺好的。我……每天晚上跟你打電話吧,正好家裏麵是中午。”


  周飛羽有些不滿地捏了下他的屁股:“還叫阿姨?”


  “呃……”崔馨悅被他弄得冷不丁睜開眼,艱難的咽了下口水,想了想還是順著他的叫法改了稱謂,“那叫啥……咱爸媽?”


  周飛羽哼了一聲,一臉“這還差不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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