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天去結婚

  “我剛剛打電話問過律師了,明天我們去市政廳領證。”


  因為擔心崔馨悅的情緒不穩定,怕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再出什麽亂子,周飛羽晚上將他留在了自己家裏,沒讓他再回去。


  崔馨悅剛洗了澡,頭發濕漉漉的坐在床上,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預約了下午三點的儀式,明天我陪你回宿舍,拿你自己的身份證明。”周飛羽放下手機,進了浴室拿了條浴巾扔給他,“拿到結婚證書就可以申請出境許可,我幫你用積分換了周三的機票,應該明天可以出票。”


  崔馨悅將浴巾攥在手裏,眼巴巴地看著他:“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好了,我會把票錢給你的。”


  周飛羽“嘖”了一聲,佯怒道:“什麽錢不錢的,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弄得這麽生分。要不是事情突然我一時走不開,我就跟你一起回去看望叔叔了。”


  “不用不用。”崔馨悅連連擺手,“你忙你的,我自己能搞定的。”


  周飛羽雙手撐在床上,探身與他對視:“其實,你可以更依靠我一點。”


  崔馨悅錯開視線,紅著臉低下頭:“你對我真好。”


  周飛羽見他害羞,隻覺得可愛:“叔叔情況還好麽?”


  “嗯。”崔馨悅點了下頭,“剛問了下我二姨具體情況,說是上周我爸開車去車站接人被撞了。車報廢了,我爸有幾處骨折,內髒也有損傷,手術後要靜養一段時間,因為他有高血壓,還有冠心病,手術挺危險的……”


  周飛羽擰緊眉頭:“聽上去很嚴重,事故原因調查了嗎?肇事司機呢?”


  “不知道。”崔馨悅搖搖頭,“但是說是警察立案了。”


  周飛羽抬腿上床,坐在他身邊,從他手裏抽走浴巾,替他擦著頭發:“他們現在一定很需要你。”


  崔馨悅乖順的低著頭,任他為自己揉著濕發。


  “我爸那個學生說……他手術後麻藥還沒過的時候……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說著說著他好像又要哭了,“我以前不懂事,老愛跟他作對。我覺得他心裏隻有自己的工作,我怎麽樣也沒有他的科研重要……我這個親兒子活得還不如他的小白鼠有地位。”


  周飛羽聽他抱怨,忍住沒有笑出聲:“至於麽。”


  “很至於。”崔馨悅吸吸鼻子,“就如果小白鼠出了什麽狀況,他不管幾點,不管在幹嘛,就算是在吃飯,也是放下碗就往實驗室衝。給我過生日,我媽讓他幫我買個蛋糕,他買了蛋糕就提實驗室去了……一共給我開過兩次家長會,每次都不記得我是幾年級幾班。我要是病了,從來都是兩片藥完事。小時候還好點,是我媽請假帶我去醫院,後來大一點了,也仗著我們家離醫院不遠,小毛病我都是自己騎車去掛號看病。我初中有一次打籃球把腿摔骨折了,救護車把我送醫院去了,也就手術那天他來守了我一天,剩下的時間就把我扔給護工,那護工大叔一個人負責照顧一屋子病號,到後來都忍不住安慰我,這也就是自己親爹你得忍著,換別人早心涼了。”


  周飛羽替他擦著頭發,聽著他講自己的家庭,心裏忍不住柔軟起來:“那你媽媽呢。”


  “我媽那幾天出差,我做著牽引又動不了,隻能拜托護工大叔幫忙買病號飯。等我媽趕回來之後看到我吃病號飯吃的麵如菜色,才跟他發了一通脾氣。”這麽多年過去了,崔馨悅一談起來還是有些憤憤,“你猜他老人家怎麽說的,他說,男孩子嘛,斷個腿怎麽了,他忙著給學生畢業答辯,可比我的腿重要多了。”


  “我大概就是他買實驗動物的時候送的。”崔馨悅總結,順便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緊張的情緒終於隨著一件一件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而緩解下來,隨著時間跨過了零點,他終於感覺到了疲倦。


  周飛羽拉開被子讓他躺進去。


  “我爸是那種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能也就大年初一不去辦公室吧,剩下時間都恨不得在裏麵泡著。明明他不用坐班的,我有同學家長是文科院的老師,就可以天天在家,偏偏他不行。加上我媽又對我爹的工作無比支持……”崔馨悅哼了一聲,“其實我特別不喜歡在家待著,我媽刀子嘴豆腐心,沒事跟我爹就吵幾句,吵完就又開始發狗糧,出門走路還要手牽著手,倆人天天在家給我上眼藥,顯得我無比多餘。”


  周飛羽聽他說著故事,一邊換好了睡衣也躺進了被窩,崔馨悅自然而然地湊上來,摟住他:“我發現……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好像總是困得特別早。”


  “你平時睡得太少了,”周飛羽關了燈,回摟住他,“睡眠不足影響智力。”


  “哎,你也看出來了。”崔馨悅歎了口氣,臉隔著薄薄一層布,貼著他溫暖的胸膛,聽著他規律的心跳,情不自禁地放低聲音,“我也覺得自己越來越腦殘了。可是每次事情一多的時候,晚上躺床上就覺得事情還沒做完,然後就忍不住想啊想,就徹底睡不著了。”


  周飛羽顯然不是很理解他的這種感情:“還不是因為你太能拖。”


  “我明明是焦慮好嘛。”崔馨悅不服氣,“畢竟事情是做不完的,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等忙完這一陣子,就可以……忙下一陣子了’。你那麽快忙完這一陣子,是想趕快去忙下一陣子麽。”


  周飛羽對他的歪理不敢苟同:“這理由非常牽強。”


  崔馨悅戳了戳他的胸膛,打了個哈欠:“你怎麽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因為這是個嚴肅的話題。”周飛羽握住他的手,拿下去放到一邊,“快睡吧,明天要早起。”


  崔馨悅又打了個哈欠:“今天我怎麽困得這麽早……你該不會是安眠藥變的吧。”


  他說著說著,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周飛羽低頭,在黑暗的室內借著床頭時鍾的光看著懷裏人,確認他已經睡著之後,便也安然入睡。


  鬧鈴定在了七點。


  周飛羽小心地把崔馨悅的腿從自己腰上推了下去。


  “嗯……”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半眯著眼睛適應著光線,寬大的T恤經過一夜的“奮戰”卷到了胸上,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膚,“好早啊……”


  “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睡懶覺了。”周飛羽唰地將窗簾拉開,燦爛的光線直接照遍了昏暗臥室的每個角落。


  崔馨悅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睡得好嗎?”周飛羽走到床邊。


  “特別好。”崔馨悅頂著一頭炸毛,露出一個略顯白癡的笑容,“早啊周哥。”


  “早,媳婦兒。”周飛羽點點頭,抱著胸看著他,“跟實驗室請假了嗎?”


  “給老板寫了郵件了。”崔馨悅打了個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麽,你剛剛叫我啥?”


  周飛羽但笑不語,進了衛生間。


  “我覺得,”崔馨悅從床上趴下來,光著腳跟著他走了進去,“你現在變了,變得特別的不矜持。”


  “是麽。”周飛羽拿了牙缸接滿水。


  “是的。”崔馨悅站在他背後,從鏡子裏看著他,“你以前那高冷勁兒去哪了。”


  “我什麽時候,高冷過。”周飛羽沒理他,“把拖鞋穿上,地上涼。”


  崔馨悅背著手,不讚同地搖了搖頭,踱進臥室開始鋪床。


  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兩人便驅車前往了第一站,律師事務所。


  “為什麽來這裏?”崔馨悅拿著特地回去取來的,裝著自己全部身家資料的雙肩包,有些不解——結個婚而已,不應該去領個證就好了嘛?


  “因為要解決你身份的問題。”周飛羽拉住進了寫字樓就往反方向走的崔馨悅,“往這邊。”


  崔馨悅是第一次見律師,一開始還有點莫名其妙的憧憬,等看到那間樸實的沒什麽特別的辦公室之後他就消停了。


  “恭喜兩位。”律師大叔讓崔馨悅叫他Joe,麵相倒是和藹可親,穿著熨得板正的襯衣,帶著金絲眼鏡,一副經驗老道的模樣,“真是般配得很。”


  “給您填麻煩了。”周飛羽為崔馨悅拉開辦公桌外側的椅子,自己坐到旁邊,“小悅有些事急需回國,需要出境許可。”


  Joe笑眯眯地回應:“沒事,都是我應該做的。今天申請,加急的話這個星期應該就能拿到。”


  崔馨悅聽了納悶:“那我還要等那麽長時間?”


  說好的周三的機票?難道不能用了?

  “哦,昨天晚上Danny給我電話的時候,我跟他說清楚了。”Joe解釋道,“你先回去,等到許可證下來快遞給你就好了。”


  “嗯。”周飛羽補充道,“現在快遞最快可以兩天到達,你在那邊收一下就好了。”


  崔馨悅連連點頭:“太好了,謝謝。”


  然後崔馨悅就按照他的要求填了一堆表。


  “再把這幾個地方簽上名就全部結束了。”等到崔馨悅填到肚子又餓了,終於,Joe捏著一打厚厚的表格發出了勝利的信號。


  “終於!”崔馨悅釋然地簽了十幾個名字,長舒了一口氣。


  整理完手上的表格,Joe見到崔馨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兩位還有什麽問題嗎?沒有的話就可以去準備下午的儀式了。”


  “沒有了。”周飛羽起身,“多謝您。”


  “等一下。”崔馨悅打斷他,“剛剛聊天的時候,Joe你說,如果我想要申請長期居住權的話,結婚之後的兩年內我們都是不能分開的是吧?”


  Joe點點頭。


  “移民局會對你們的感情狀況進行考察。你應該知道,是為了杜絕假結婚這種事,如果查出來是因為身份的事情假結婚,不但你會被遣返,”他手肘撐在桌上,指了指崔馨悅,“周先生也會麵臨移民局的起訴。”


  “您放心,不會的。”周飛羽顯得信心十足。


  崔馨悅聽罷,抬頭看了看麵色如常周飛羽,深吸了一口氣:“麻煩您,能幫我們起草一份婚前協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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