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土豪我們做朋友
隨隨便便又拎了兩兜子食材,崔馨悅還沒忘臨走前在門口安利了超市一角的抹茶飲品店。舉著抹茶冰激淩上車,設置好導航,崔馨悅打開了音樂,因為車上的音響連藍牙功能都不具備,一陣快活的前奏從手機喇叭泄出,在車廂內有些幹癟的回蕩著:
“Look inside
看看
Look inside your tiny mind
看看你那淺薄的思想
Now look a bit harder
現在看上去有點困難
"Cause we"re so uninspired, so sibsp;and tired of all the hatred you harbor
因為那裏裝不下靈魂, 如此惡心令人厭倦,全是罪恨
So you say
所以你說
It"s not okay to be gay
你不認同同性戀
Well I think you"re just evil
然而我覺得你是個惡魔
You"re just some racist who "t tie my laces
你就是一種種族歧視 連鞋帶都不配給我係
Your point of view is medieval
你的觀點老掉牙了”
隨後女聲一連串輕快的“F**k you F**k you very very much”響起,讓周飛羽差點把剛送進嘴裏的抹茶拿鐵噴出來。
“這歌……”
“是不是很好聽?”崔馨悅舔著半融的甜筒,愉快地跟捏著嗓子唱了一句“F**k you very very much”
這孩子品味挺獨特。
周飛羽失笑,戴好墨鏡仔細地品著手裏的飲品。
印象中自己好像有很多年沒有這樣悠閑地無所事事的日子了,大概人真的會隨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而深受影響,就像現在,在車裏沐浴著燦爛的陽光,眼前是湛藍的天空,心裏的陰霾都快要被照射得無處藏身。
回到家已經是半下午,周飛羽聽了一路崔馨悅的歌單,裏麵國粵英日韓什麽類型都有,且都可以說是品味獨特又統一。也不知道是不是時差的作用,明明太陽還沒有一點要西下的意思,他就已經有些困了。
崔馨悅將買回來的東西收拾好,水池裏泡上了晚上要用的食材,將肉類扔進盆裏蓄上水提前解凍,便換好居家服,直接歪倒在了床上:“好累啊。”
“你昨晚睡太少了。”周飛羽脫去外衣,搭在寫字台前的轉椅靠背上,把自己的兩隻行李箱推到一邊,“先休息一會兒吧。”
“我還一堆事沒做呢……”說是這麽說,崔馨悅隻是伸了個懶腰調整了一下姿勢,右手拍了拍空出來的另一邊床,“來,讓我們先一起愉快地睡個午覺。”
周飛羽看了他裸露的腳:“你蓋個毯子別著涼。”
崔馨悅動作遲緩的從頭下抽出了那條毯子,又摸索著把毯子大致鋪開,蹬了蹬腿,然後很快就沒了動靜。
蹲在地上收拾著自己行李的周飛羽過了一陣抬頭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著了,於是幫他揪了下沒有鋪平的毯子,幫他摘下眼鏡放在一邊。眼前這人剛剛還表現得歡樂跳脫,現下睡著的時候一幅歲月靜好的樣子,撓得他心裏有些癢。
歎了口氣,周飛羽最終還是拿起自己的電腦,為崔馨悅帶上門,去餐桌邊工作。
大概是累狠了,崔馨悅做了個很喪的夢,夢裏的場景亂糟糟的一團,隻覺得巨大的無力感籠罩著自己。煩躁地翻了個身,潛意識告訴他這是夢啊,醒過來就沒事了,結果夢中突然出現了教務係統查看成績的頁麵——
Elen280Big Data Grade: B-
(課號Elen280,大數據,成績:B-)
“臥槽。”崔馨悅猛地驚醒,急喘了幾口氣,摸了半天沒摸到眼鏡,百葉窗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上了,血紅的殘陽從葉片縫隙中投射在床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崔馨悅在昏暗的房間裏打了個哈欠——房間裏沒有人。他的客人去哪了?
“我的眼鏡你看到了嗎?”
一個亂蓬蓬的腦袋從門後探出來——周飛羽坐在餐桌前,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給你放在床頭櫃上了。”
“哦。”
沒一會兒,崔馨悅腫著眼鏡,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走到餐桌邊拉開一把椅子坐在周飛羽身側,忍不住又掩著嘴打了個哈欠:“你怎麽沒睡啊。”
“倒時差,怕現在睡了晚上不好睡。”周飛羽見他眼皮腫著,忍不住伸手想碰,手剛抬起又縮了回去,從桌上抽了張紙巾遞給他,“擦擦眼睛。”
崔馨悅揉了揉眼睛,擦掉了眼角的眼屎,攤在椅子上,懶懶的不想動:“現在幾點了。”
“六點。”
“行,我該做飯了。”
說是這麽說,人還是癱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周飛羽起身進了廚房倒了杯溫水拿過來遞給他:“不急,下午剛吃完,還不餓。”
“謝謝。”崔馨悅接過水,溫度剛好入口,他滿足地喝了一大口,“今天先做出來,不然明後兩天沒時間做飯了。”
“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仰頭將一杯水一飲而盡,崔馨悅拎著杯子進了廚房開始配菜。
麻辣香鍋做起來算是快手,崔馨悅把原料洗淨改刀,做上米飯,熱鍋的時候順手洗了一盒草莓給周飛羽端過去:“飯很快就好了,你要不要看電視?要看的話自己開啊,遙控在桌上。”
周飛羽接過草莓:“謝謝,不用,你小心點。確定不用幫忙?”
“嗯沒問題。你能吃辣的嗎?”崔馨悅捏了個草莓放進嘴裏。
“可以的。”
“好的那我多下點辣椒,對了。”崔馨悅突然站定,轉過身,“我想起來一件事——幫我這個忙。”
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周飛羽從善如流地跟隨他的指令,站在椅子上為廚房房頂的煙霧報警器套上一隻塑料袋,並用皮筋固定好。
“這樣就萬無一失啦。”崔馨悅得意地扶著椅子,等周飛羽下來,“免得這玩意兒老叫個沒完。”
開了油煙機,炒了料,很快,一股香料的鍋氣便隨著米香飄向室內。另起了一鍋油,先將下午買的五花肉切片,丸子改刀和去了蝦線的海蝦依次扔到鍋裏過了油,隨後按序扔進鑄鐵鍋炒好的香料裏匯合。熱油將郫縣豆瓣逼得化開,將食材染上豔麗的紅色,讓人一看就食欲大開。
聞見香味周飛羽也坐不住了,進了廚房,崔馨悅正將一碗藕片控幹水扔進鍋裏:“好香。”
“馬上就好。”崔馨悅揮著鏟子翻攪了一下鍋裏的食材,調了味,又把一把油麥菜鋪在最上層,蓋上鍋蓋,“稍微燜一下入個味,五分鍾,那邊飯好了,先盛飯吧。”
“好。”周飛羽按照他的指示打開碗櫃拿出兩隻白色瓷碗,盛了飯,端到飯桌上。
關了火,又炒了蔥段,掀開鍋蓋撒上一把花椒,右手拎起油鍋將熱油配上配料澆在菜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真香。”一鍋的青翠紅潤加上滋滋作響跳躍著的油花,正要拿筷子的周飛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感慨。
崔馨悅有些得意地插著腰:“要不要喝點酒?”
“好啊,”周飛羽點點頭,“美食應該配美酒。”
飯菜上桌,兩人一人開了一聽崔馨悅從冰箱裏Bob那層扒拉出來的黑啤對坐,中間是熱氣騰騰的香鍋。
周飛羽正拿起手機湊近了給菜拍照。
崔馨悅低頭扒拉了一口米飯,“沒想到你也喜歡飯前消毒。”
已經開始習慣他的說話方式的周飛羽立即就get到了他的意思。
“平時不拍,遇到特別的才拍。”周飛羽低頭劃了兩下屏幕,抬手對著對麵的男孩按下快門。滿屋子都是食物的香氣,崔馨悅摘了圍裙,隻穿著長袖長褲的格子睡衣,最上方的扣子敞開著,露出明顯的鎖骨。他光著腳盤著腿坐在椅子上,看起來非常閑適自在。
雖然是麵積不大的宿舍,局促的餐廳也隻勉強裝下一個四人餐桌,多一個人來回就需要別人挪動椅子,但這一切卻給了周飛羽一種久違的家的溫暖。
崔馨悅聽到這句話,無知無覺地抬頭,放下手機,拿起一邊的易拉罐:“先幹一個,算是正式歡迎你。以後多多關照了,Danny。”
“叫我周飛羽吧。”兩聽啤酒碰在一起,“飛翔的飛,羽毛的羽。”
“張飛和關羽嗎。”崔馨悅被自己的機智逗樂了,“我們倆這就算是桃園三結義了。”
“聽這意思你要做大哥了?”周飛羽一勾唇,眼裏笑意甚濃。
出門在外,大家似乎默認了知曉中文名已經成了一種表達親密的方式。可能是因為生活習慣或者是語言隔閡,日常相處中,即使是說著同樣母語的人群,彼此之間還是習慣性地稱呼英文名。通常情況下,對方不主動介紹,出於禮貌和習慣,崔馨悅也不會問對方的中文名。畢竟即使大家都長著一樣的黃皮黑發,背景和認同感也是大相徑庭。誰也不知道那個能操著一口流利的東北話跟你聊天的姑娘是不是轉身就能拿出綠皮護照,語言和外表無非是一個國際化的工具和表象罷了。
聽對方這麽說,崔馨悅咬著易拉罐的邊緣笑了開來:“總歸你比我大,我叫你名字也有點別扭——那我叫你周哥好不好?”
周飛羽點頭:“當然。”
“呐,我叫崔馨悅。”作為交換,他重新介紹了自己,“大哥以後多指教啊。”
“嗯,我知道,小悅。”
不知怎麽的,崔馨悅總覺得周飛羽念他的名字時口型有點怪。
怪……溫柔的。
大概是錯覺。
嗯,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