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失竊 鎮妖司的長官們讓它們帶來個口信……
光線一暗下來, 明夏就慌了,心裏翻來覆去的想著要阻止, 要阻止, 可是他單槍匹馬的,論起處境, 還是人家的俘虜, 他要怎麽阻止呢?
山穀裏的情形明夏是一點兒也看不清楚了, 隻覺得一群黑影晃來晃去,卻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麽。
因為看不清楚, 明夏就更著急。他試圖跟巫即談談條件, 甚至還扯出了第六組這麵大旗,但巫即壓根就不理他。
明夏終於死了心, 他看出來巫即壓根就沒打算跟第六組合作。或者說,他壓根沒打算給自己找個外援。無論想做什麽事, 算計白矖也好,算計其他妖族也好,甚至是算計鎮妖司也好,巫即都打算單幹。
或者也不是單幹。但明夏沒見過其他的大巫, 不確定他們都是怎麽想的, 是不是跟巫即一條心。
明夏絞盡腦汁的在想怎麽才能看清楚山穀裏的情形。下山肯定是行不通的, 這整麵山壁都光滑的跟鏡子似的, 妖族能不能爬上爬下不好說,明夏肯定沒這個能耐。他是從《山海經》的山洞裏走過來的,若是順著山洞反方向走……
妖族的事情很多都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順著山洞是否真能走進山穀裏去,他還真沒把握。
明夏正有些泄氣,就發現山穀下方好像有亮光。
明夏連忙起身,湊到山岩的邊緣往下看,果然看見山穀中零零星星的亮起一團一團的燈火。不像是火把的那種溫暖跳躍的亮光,更像是冷光燈的燈泡,微微泛青的瑩白色,是十分穩定的光源。
明夏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發現燈光亮起的位置似乎是暗合了某種規律。有的靠近高台,有的比較靠近山壁這一邊,而燈泡之間,似乎還牽連著一些不大明顯的亮線。
然後明夏就反應過來了,巫即也曾經說過,要想打開傳送陣,需要觸發開啟的陣法。而陣法,按照明夏的理解,就是跟電路差不多的東西,都是按照一定的規律來排列組裝,激發能量達到一定的標準。
不過那亮燈的到底是什麽……
明夏一個激靈,忽然明白過來那是什麽東西了。
“點睛石?”他有些激動的轉身去問巫即,“是點睛石嗎?”
巫即嗯了一聲,一副不樂意跟他說話的傲慢勁兒。
察言觀色明夏也是懂的,巫即的態度他自然也看出來了。但這裏除了他就隻有一個巫即,巫即對妖族的事情又是門兒清,不找他還能找誰?
“點睛石這東西靠譜嗎?”明夏繼續沒眼色的絮叨,“它能有多大能量?能比得上地球上的核能嗎?”
明夏沒有聽到巫即的回答,便回身去看他。雖然光線昏暗,他還是在巫即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類似於不屑的神色。
“我這話有什麽問題?”明夏有些懵。
巫即帶著一種十分不耐煩的神氣對他說:“妖族存貯在妖丹裏的能量是一種……嗯,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加工過的能量。他們吸收遊離於天地間的各種能量微粒,然後通過修煉,將它們轉化為能夠存貯在妖丹裏的一種特殊的能量。如果一定要給它進行分類的話,我覺得,它比較接近與你們人類知識當中定義的……生物能。”
明夏還在琢磨他提出的這個概念,就聽巫即“咦”了一聲,三步兩步又湊到了岩石的邊緣。
明夏在這一瞬間生出了一股惡念,不知道這麽伸手推一把,會不會把這個老妖怪推下去?如果推了下去……不,不,這可是活了多少年的大巫,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就摔死……可凡事總有個萬一……
明夏心中天人交戰,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巫即嗤笑一聲,“不自量力。”
明夏,“……”
明夏以為他的心思被看出來了,暗自沮喪了一會兒才發現巫即一直望著山下,他說的似乎是山下的事。
明夏厚著臉皮湊過去,見遠處靠近山穀出口的地方,亮起了一片燈光,似乎是汽車的車前燈。
明夏的心髒砰砰直跳。他懷疑那是第六組的援兵,又不敢相信,因為這麽短的時間,要按照人類的方式來往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走妖怪的傳送陣……他們從血統上講雖然都是半妖,但是拿什麽開啟傳送陣呢?
溫涼已經說過,西山大陣裏的傳送陣基本上都快要報廢了。這東西也像某種活物一樣,像樹木花草,需要不斷的滋養才行。而妖族可以用來滋養傳送陣的東西,在這個人類的世界裏已經幾乎絕跡了。
但他心裏又期望是自己人追來了,要阻止白矖隻靠他一個人是不可能的。擺在明夏麵前的,最迫切的問題就是:怎麽才能擺脫巫即呢?
明夏分析了一下自己此刻的處境,要離開這塊岩石,無非就是三條路:一是直接跳下去;二是巫即放他下去;三是走《山海經》的山洞出去。
第一條路……還是算了吧,明夏心想,他還沒活夠呢。
第三條路充滿了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先不說他能不能在巫即眼皮底下衝進山洞,單說另外一個出口到底在哪裏他就不知道。萬一是什麽深山老林,人類進不去的荒僻地界,他又該怎麽辦呢?
所以他能選的路,也隻有說服巫即。
“大巫,”明夏頂著巫即嫌惡的視線繼續開口,“能不能麻煩您把我放到山下?”
巫即假裝沒聽見。
“我知道你不想讓白矖得到我的心頭血,”明夏懇切的繼續說好話,“可是我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也是幹著急。您看,您把我送到自己人那邊,我跟自己的戰友在一塊兒,也不會被白矖得手的。”
巫即大概是聽煩了,就走開兩步。
明夏有些泄氣的看著他,忽然發現巫即側著頭的姿勢好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但明夏並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麽特別的動靜,除了山下傳來的一些聲音。事實上,自從日蝕開始,那些抱有不同看法的妖族也都老實了,被猰貐攆到了外圈,一個個鵪鶉似的。
巫即不知聽了什麽,有些心慌意亂的開始來回走圈,走了兩圈之後站住,一轉身進了身後的山洞。
明夏,“……”
明夏連忙起身追著他跑進了山洞。但是巫即的速度太快,就這麽不到半分鍾的時間,明夏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明夏猶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在他身後,電光猛烈的一閃,第一道天雷已經劈了下來。
高台之下,白矖覺得這一道雷直接劈在了他頭頂上。
他不僅是頭頂冒煙,整個身體都要冒煙了,那種五髒六腑都仿佛著了火似的焦躁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點著了。
“怎麽會少?什麽時候少的?”白矖追問美人鬆的時候,眼珠都紅了。
美人鬆也慌了,“點睛石是寶貝,我平時根本不敢拿出來,都是封在樹洞裏……”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一直藏起來的點睛石竟然少了十來顆。
這……這監守自盜的鍋他真的不想背啊。
點睛石失竊,傳送陣開啟失敗,影響的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美人鬆隻是略略想了一下,就快急哭了。
諸懷在經過了猰貐發狂的突發事件之後,整個人都比以前冷靜。他問美人鬆,“都有誰知道點睛石在你手裏?”
“除了妖王,沒有別人了,”美人鬆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抖。
諸懷耐著性子安慰他,“你再仔細想想。”
美人鬆一邊擦汗一邊哆嗦,也不知有沒有認真想。
然後就聽旁邊一個老妖說:“別人知不知道我不好說,黑皮肯定知道。”
黑皮就是長蛇族的首領,剛剛被猰貐一口咬死還掏了妖丹的黑色長蛇。
白矖聽了這話心裏一喜,隨即又是一沉。黑皮已經死了,就算它真的知道什麽,甚至於做了什麽,如今也問不出結果了。
老妖說:“有一次閑聊,我聽黑皮抱怨,說妖王對自己的親信好的沒了邊,那麽重要的東西也給他收著。還說這點睛石一共也沒幾塊,好些同類都還沒見過呢。這東西能提升修為,應該大家輪流拿著才對。”
美人鬆一肚子的驚慌畏懼頓時被這話點著了,“難怪有段時間黑皮總來找我切磋……我還說……”
他說不下去了。其實他當時是以為黑皮這醜逼對他動了什麽不該動的歪心思,沒想到它是聲東擊西,另有目的。
美人鬆也因為黑皮總是表現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勢就對它放鬆了該有的警戒。說起來簡直就像是故事裏那些中了美人計的蠢貨!
白矖當機立斷,抓來了長蛇一族的二首領,追問黑皮盜竊的事。這麽做當然不是為了追責,他是急著找出黑皮偷走的點睛石啊。
二首領也懵了,它……它不知道呀。
黑皮是個心眼挺小的家夥,喜歡什麽事兒都由它這個大首領做主,二首領在族群中活的就像個大管家似的,做不了主,但每天都是瑣事一大堆。原本就苦逼得不行了,結果大首領偷了東西還要被人問到他頭上!
二首領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眾妖見它這模樣,也就都有數了,但心中的巨大失落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它們回家的所有因素都集全了:天時、地利、合適的祭品……
結果臨門一腳出了這麽大的反轉。
所有的妖都沉默了。
太陽完全被擋住了,隻在陰影的周圍露出了一圈亮色。
詭異的安靜之中,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朝著高台的方向跑了過來。
是諸懷家的一個晚輩,他站在高台下,目光搜索自己一族的族長,小聲的喊道:“族長,有地鼠過來了,說鎮妖司的長官們讓它們帶來個口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