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傲因 這就是一頭野獸，哪裏還看得出有……
能量牆打開了！
明夏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然而沙土揚起半天高，即便他身在空中, 也還是什麽都看不清楚。隻覺得黃沙之後, 影影綽綽的有黑色的影子在晃動。
青丘卻十分機敏的隨著青檀一起再次退後，四隻爪子在虛空中踩來踩去, 竟是又一次將高度拔高了。
從半空中俯瞰下方, 就覺得他們之前所說的能量牆的說法是不準確的。事實上, 此刻明夏所看到的是一個半圓形的倒扣在沙地上的能量罩，質地宛如毛玻璃一般, 在晨光中透著幾分半明半暗的微光。
此時此刻, 毛玻璃似的罩子上裂開了一道縫隙，縫隙慢慢擴大, 像一塊蛋糕上被人切下來一塊，露出了一個三角口, 一群黑乎乎的東西正從那缺口湧出，遠遠看去張牙舞爪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缺口朝外一側略大，越朝裏就越窄, 明夏從半空中看下去, 隱約有種怪物身後是一片極空曠的荒地的感覺。這種空曠又不同於外麵的沙地, 倒像是長著一片一片的野草似的。
明夏原以為能量牆的另一側該像外麵似的, 修建了許多的房屋，沒想到景色竟是這樣，一時間倒也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
揚起的沙塵漸漸散開, 露出了裂縫裏竄出來的一群怪物，各個都如牛犢般大小，黑灰色蓬亂的長毛，頭上兩隻粗壯的尖角又是極其醒目的白色。一張長著白色短毛的長臉，五官具備，遠遠看去竟有幾分像人臉。
一跑出缺口，這些怪物就謹慎的停住腳步，唯有一頭體型格外巨大的怪物從它們當中緩緩走了出來。它直起身體，像是在審視外麵的形勢。
而在它身後，又有一群奇怪的生物慢慢遊了出來，挨挨擠擠地停在了那群長角的怪物之後，唯獨在那黑色怪物站立的地方被留出了一塊空地。
明夏的視線一下就被這些後出來的怪物吸引過去了。
起初他以為這就是一群蛇。它們的顏色與沙地接近，因為離得遠，一時也看不出是它們具備擬色的能力，還是原本就長這個顏色。因為顏色與沙地太過接近，直到片刻之後，明夏才反應過來這些怪物是與昨晚他們曾經跟蹤過的謝榮一模一樣的。
這是他剛剛知道的一個隻存在於西山大陣裏的族群：長蛇。
長蛇的上半身還保留著人類的形態，頭臉、肩頸、手臂都與人類無異。下半身卻長著長長的蛇尾。尤其在這樣平滑的沙地上前進，那真是毫無阻礙，風馳電掣一般。不誇張的說，他們即便開著車，也絕跑不出這些怪物的速度。
明夏有些慶幸他此刻身在半空，不必留在地麵上看著長條狀的東西在眼前晃。
“這些東西有毒嗎？”他小聲問青丘。
青丘不大確定的說：“有……吧？”
這一位自從進了第六組，也沒好好上過培訓課。他對於妖族的知識大多數來自青檀早年的科普和他自己的經曆見聞。
就聽身後青檀的聲音說：“比水虺還毒。”
明夏立刻就做出決斷，“不能讓它們衝過去。”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自己人埋伏的地方，十數輛大車在遠處停了一排，形成了第一道防線，將自己的戰友防護在身後。車頂上都有人，架著重型機槍，嚴陣以待。
此情此景，令明夏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豪情來。
就在這時，站在缺口處身形巨大的怪物突然發出了一聲低吼。它的吼叫像是給這一場廝殺吹響了號角，最前方的那群黑毛白角的怪物就揚起蹄子，像一群卡車似的朝著緝妖師埋伏的地方轟隆轟隆開了過去。
幾乎眨眼之間，怪物們就跑入了射程之內。
槍聲響起，然而奔跑中的怪物們卻衝勢不減，仿佛這種程度的射擊對它們毫無影響。
片刻之後，其中一隻怪物被擊中了眼睛，哀嚎著撲倒在地。而它的同伴們仍然氣勢洶洶的踏過它的身體繼續向前衝。
明夏瞄準了衝在最前方的怪物，一箭射出。這一箭明夏瞄準了它的右眼，然而怪物極其警覺，在狂奔之中猛然一閃，令他一箭射空。第二箭接踵而至，從它大張的嘴巴裏射了出去又閃電般從腦後穿出。
怪物在狂奔中撲倒在地，鮮血濺開，卻又被淹沒在洶湧的獸潮之中。
明夏再度射出雙箭，一箭落空，另一箭卻射中了一頭怪物的眼睛。怪物踉蹌兩步摔倒，身影沒入獸潮之中，很快就看不見了。
染了血的龍舌箭依次飛回明夏手中，明夏一把接住，頓時聞到箭頭上怪物的鮮血散發出一股極其怪異的味道，在血液腥氣中竟然還夾雜著些許熟悉的茶香味兒。有些像是青檀帶給畢老過目的點睛石的灰燼。
下方有人大喊，“都閃開！”
明夏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亮光從其中一輛車的車頂飛出，連忙示意青丘後退。青丘反應比他更快，幾乎在他示意的瞬間就掉轉方向疾速飛開。
就在他們轉身逃開的刹那間，獸群中轟然一聲巨響，劇烈的爆炸在密集的獸群中製造出了一塊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的深坑。離得遠些的怪物們紛紛被掀翻，不住的哀嚎。離得近的那些早已看不出形狀了，隻留下一地零碎的血肉。
明夏和青丘躲得快，仍被爆炸的衝擊波推開很遠，五髒六腑也被震得翻江倒海一般。然而在這一股混合了血腥味兒和硝煙味兒的複雜又嗆人的煙氣中，明夏分明察覺到了夾雜在其中的宛如茶葉一般的草木香氣。
“是點睛石的味道嗎？”明夏想不明白怪物的血肉怎麽會有點睛石灰燼的味道，或者點睛石完好無損的時候也是這個味兒，而能量罩中到處都是點睛石，於是時間長了，這些怪物身上也染上了這種味道？
青丘以前可沒見過什麽點睛石，甚至都沒聽說過。但那天青檀把那一小包灰燼交給畢老的時候他也見到了，自然也熟悉這個味道。
“我覺得是。”青丘想了想說：“不過還要再問問師兄。師兄呢？”
師兄正馱著南江跟能量罩缺口處那一頭體型最為巨大的怪物周旋。
放置在能量罩外圍的炸藥爆炸的時候，青檀直接馱著南江撤退。但他還沒來得及把南江放下來，能量罩就打開了，然後怪物們一湧而出。
沒有合適的機會甩下南江，於是南江就厚著臉皮在青檀的背後紮了根。接下來他的戰友們，包括明夏和青丘都被那群打前鋒的怪物們拖住了，南江就自然而然的把這個發號施令的怪物首領留給了自己。
鳳鳴放出炮彈的時候，青檀馱著南江及時躲開。青檀甚至還趁機在能量罩的外圍飛了一圈，試探了一下能量罩不同位置的強度。結論是，能量罩最中心的位置的能量波動要稍微弱一些，但這個位置要想攻下來殊為不易。
這個發現對於他們來說，實在算不得是什麽好消息。
回到戰場上方，在能量罩與車隊中間的沙地上已經炸出了一個巨大的沙坑，沙坑裏外都是斑駁的血跡和尚在燃燒的皮肉。而幸存的那些怪物和缺口附近負責指揮的怪物首領則明顯的更為狂暴了。
南江問青檀，“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青檀說：“好像是傲因。”
南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好像。按理說青檀活得年頭長，又走南闖北的，認識的妖族與妖獸是遠比他們這些緝妖師要多得多的。
青檀解釋說：“兩百多年前我曾經在陝西漢中的荒野之上見過一次傲因族群的集會。我不確定這些是不是我當日所見的那一群。但我印象中的傲因是通曉智慧的，對人類世界也有一定的了解。雖然吃人，但也知道要避開人。但你看下麵這一頭，這就是一頭凶猛的野獸，哪裏還看得出有神智的樣子？”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們下方傲因首領也已經看見了半空中的一人一狐。它像是憑借著野獸的本能察覺到了某種危險，衝著他們揮動雙臂，凶猛的大吼起來。
它長著一張毛茸茸的臉，五官粗粗看去頗似人臉，隻是一雙眼睛像浸透了鮮血似的，泛著妖異的紅光。看上去確實不像是開啟了靈智的樣子。
聽到他的吼聲，在爆炸中幸存下來的傲因們也再度集結起來。
“飛的平穩一些。咱們來個擒賊先擒王。”南江說著，抬起持槍的手衝著不住怒吼的傲因首領砰砰砰連開數槍。
傲因首領被子彈的衝擊力撞得連連後退，然而閃亮的子彈卻跳躍著紛紛從它的身上彈開，竟沒能刺透它的皮膚。
南江都有些詫異了，“我去，這特麽的是什麽皮啊？都趕上防彈衣了。”
青檀也詫異的說出了自己的新發現，“我曾經遇到的那群傲因可沒有這麽結實的外皮，因為當時氣候寒冷，它們都長著十分豐茂的毛發，身材也要矮小許多。”
“當時聊天，那首領還說它常常教育族眾要盡量多食動物的腦子，少食人腦。因為人類越來越多，它們也怕被人發現，進而遭到鎮妖司的追捕。那時候人類的世界雖然有些混亂，一直在打仗，但鎮妖司的工作卻沒有完全停滯。虐食人類這種事向來是鎮妖司的大忌，真要讓他們盯上也是非常麻煩的……”
“你可別說了，再說我要吐了。”南江本來被他馱著飛來飛去就有些不適，再聽他說了一堆什麽吃人腦的話，胃裏都開始泛酸了。
這其實也不能怪南江的身體素質不好，主要是青檀這貨沒什麽馱人的經驗，飛的一會兒上一會兒下，速度還快的不得了。被他馱著飛簡直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南江被他刺激的簡直要招架不住了，隻好把一肚子的怨氣都發泄在傲因首領的身上。
傲因首領也被他沒完沒了的射擊給激怒了，它雙手捶胸，從嘴裏發出一陣怪異的叫聲。
青檀越發詫異，“這真是傲因嗎？我都有些不能確定了。”
話沒說完，他就像挨了一悶棍似的，渾身哆嗦了一下，筆直的朝著地麵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