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歡迎歸隊 水眼的消息會傳出去嗎？……
地下河被轟出來了, 骷髏兵衝走了，黑蟲子也衝走了。
明夏心裏反而有種古怪的不安, 他揉揉青丘的貓耳朵, 小聲問他，“任務結束了？”
“應該……解決了吧？”青丘也不確定, “要不咱們去問問南江？”
他帶著明夏朝河岸南側飛了過去, 圍著石灘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隊友飛了兩圈, 找了個稍微平坦一點兒的地方落了下來。
明夏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大家的狀態都極其糟糕，精疲力盡不說,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李悠然身上的作訓服都快變成乞丐裝了！雖然戰場上情況特殊, 但她畢竟是個姑娘家，總不好明夏身上嚴嚴實實的, 反而讓個姑娘家露著膀子。
明夏脫下身上的作訓服扔給李悠然，推著她去礁石後麵換衣服。他身上還有一件短袖t恤, 這個季節，也夠對付的了。
他從青丘背上拖過自己的背包，翻出裏麵的急救包、水和壓縮食品，分給周圍的人。他帶的東西雖然不多, 但臨時救一下急還是可以的。
青丘變回人形, 幫著他一起給大家發東西。
李悠然閃到礁石後麵換上了明夏的外套, 出來之後開始幫著大家處理傷口。明夏自己拿了一支消毒噴劑朝著南江走了過去。
南江靠在礁石上沒有動, 看見明夏走過來，眼裏浮起淡淡的笑容。
明夏不知怎麽，就有些緊張。或許是因為同伴們都在戰場上拚命的時候, 他卻跑去了另外一個安全又舒服的地方。於是，再看見他們，他心裏就有種對不起大家的感覺。
他走到南江身邊蹲下，給他的傷口簡單做了一下消毒，兩處較深的傷口打上膠帶。
明夏做一切的時候，南江始終沒有出聲，隻是安靜的看著他在自己身邊忙碌。偶爾覺得傷口疼了，也隻是蹙蹙眉頭。
“我給你弄點兒水，等著。”
明夏來的時候為了節省空間，沒帶那麽多飲用水，但是帶了幾包淨水藥片——在見過了洗心河之後，他壓根就沒想到大陣裏會有缺水幹旱的地方。
如今地下水被青丘轟出來，他這也算歪打正著。
明夏從李悠然他們那裏找了幾個空水壺，跑去水眼接水，淨化之後分給大家喝。他自己拎了一瓶水給南江送過去。
南江一直安靜的看著他，接過水也沒說什麽，直到他一口氣喝掉了大半瓶水之後，才長長舒了口氣，“怎麽回來了？”
明夏心裏有一絲微妙的不爽。剛才在戰鬥中，他幾次注意到南江在看他，但等他走到他身邊了，南江的視線反而一直在回避。
不想看見他？
還是覺得他既然離開，就不再是二隊的人了？
“我不能回來？”
明夏沒有注意自己的語氣有一種隻有在麵對親近的人時，才會有的賭氣的意味兒，但南江注意到了。他側過頭打量明夏的側臉，眼神近乎貪婪。
“我隻是……以為你們不會回來了。”
明夏心裏悶悶的。
他知道南江這樣想沒什麽問題，因為離開的時候，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的。但這話從南江的嘴裏說出來，他心裏就有那麽一絲不大明顯的……委屈。
明夏磨著後槽牙反駁他，“我不是逃兵！”
南江一怔，有些好笑的看著他，“誰說你是逃兵了？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明夏不想跟他說話。
南江費力地抬起手，在明夏的背後輕輕拍了拍，“明夏，你不回來，我慶幸。你回來，我很高興。”
明夏悶悶地撿起地上的空水瓶，打算起身再去接瓶水。但他一動，手腕就被南江拽住了。
“明夏，”南江輕聲說：“歡迎歸隊。”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卻鄭重。明夏回過頭看著南江，南江安靜的與他對視，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
明夏心裏那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忽然就散了。這一平靜下來，明夏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剛才他那是在鬧脾氣？！
可是……
為什麽啊？！
他家庭環境特殊，父母常年累月見不著，他在生活上早就獨立了，不管說什麽話做什麽事，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樣在意別人的看法。
明夏有些疑惑的看看南江，自己此刻的情緒這麽叵測，究竟因為這個人是他的隊長？還是因為……他是南江？
南江戀戀不舍的鬆開他的手腕，他其實想問問明夏為什麽會回來。但眼下的情況不允許他們聊天，於是隻能長話短說：“你來之前都見過誰？救援的人呢？”
“我沒見到救援的人，”明夏連忙切換到工作模式，“周隊長安排我們跟著物資車進來的。至於他們要把物資送到哪裏，我也不知道。”
南江問了一下他們和物資車分開的地點，有些擔心那些先行撤走的傷員能不能跟他們會合。之前胡老曾說安排援兵在石林一帶接應他們，但明夏一路過來並沒有看到援兵。如果排除胡老騙人的可能性，援兵很可能被困在某地了。
明夏又大概說了一下他知道的其他情況，比如謝榮去分部大院送溫暖，再比如他在青丘山見到鳳城分部的人，他們提到了援助堯洲分部的事，想來其他地方的援兵應該會很快趕來了。
南江一邊聽一邊點頭。他是這個團隊的領頭人，自然不會在這樣的時刻說什麽喪氣話。但是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他們要怎麽做。
青丘把留給他的半塊壓縮餅幹送了過來，南江也沒客氣，就著明夏遞過來的水瓶把東西吃了，然後把大家湊到一起來開會。
南江的視線在大家身上掃過，注意到所有的人都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消毒、簡單包紮。而且多少吃了點兒東西，狀態都比剛才要好一些。
他看別人的時候，明夏也在看他。
南江的臉上沾了灰塵和血跡，側臉的輪廓依然英俊逼人，卻又多了幾分沾染了硝煙的悍厲。隻有他的雙眼，一如既往的安穩沉著。
“我們現在遇到了一個大問題，”南江說著，把臉扭向唐勳的方向問道：“能聯係上胡老嗎？月河水眼現世的消息，一定要盡快報上去！”
明夏傻眼了，“什麽……月河？！”
青丘也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是我們搞出來的這個？什麽意思啊？！”
一人一狐對視一眼，都覺得情形有些不對。怎麽看他們的反應，不像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反而像是闖了大禍？！
南江按住了明夏的手，“別怕，聽我說完。”
明夏點點頭。他心裏仍有些慌亂，但對上南江沉穩的神色，又覺得好像……或許……沒那麽嚴重？
明夏摟住青丘的肩膀青丘晃了晃，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聽南江說話。
青丘倒沒有驚惶，他隻是不解，明明骷髏兵和黑蟲子都解決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南江長話短說的跟他們解釋，“石榴峽穀的這條地下河，叫月河。你們轟開的是月河的一個水眼。事實上像這樣的水眼在這條河道上不止一處。”
“我們之前被困在這裏，也打過這條地下河的主意。但一來沒有條件從地底鑿出水來，第二就是一直被骷髏兵追著打，想做什麽也根本沒機會。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們也怕一個不小心，把水眼徹底打開。”
明夏心裏咯噔一下。他看看身後那條在極短時間裏就已成規模的浩浩蕩蕩的大河，遲疑的問南江，“現在這樣……算是徹底打開？”
南江點點頭，“月河的方位是非常奇特的。‘第六組’的檔案裏有記載，當初結成大陣的人曾經留下話，說這條河道可以蓄水，但不能打開水眼。如果河道上的九個水眼全部打開，是會出大事的。”
明夏心髒砰砰直跳，“什麽大事？”
南江思索了一下，“大陣裏的能量分布講究相互製衡……這樣說吧，月河的水能量是一直被封著的。現在，大陣裏突然出現了這麽一股強大的力量，這種相互製衡的狀態就會被破壞。但具體會破壞到什麽程度……還不好說。”
“不是說九個水眼？”青丘問道：“現在才打開了一個啊。”
南江搖搖頭，“水太急了。上遊的目前還不好說，但下遊的幾個水眼會被衝開，隻是個時間問題。”
南江不說，明夏也想到了如今的情勢，妖族步步緊逼，一旦察覺了月河現世引發的能量變化，肯定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至於他們會做什麽，明夏就完全猜不到了。但他知道，情況將會變得非常非常麻煩。
明夏越想越緊張，“還沒聯係上胡老嗎？那知不知道胡老的方位？要不，我和青丘去報信吧。”
明夏話沒說完，就覺得腳下的地麵震動了一下。
並不是很強烈的震動，但卻連綿不絕，一下接著一下，像是有人在按照一定的節奏拍打什麽東西。聽得久了，會有種頭暈目眩之感。好像有一種神秘的波，正一圈一圈的沿著某個神秘的點慢慢蕩漾開來。
水聲也不知不覺變得響亮。在所有人詫異的注視之下，一股洶湧的水柱從河流中突兀地揚起。
然後又是另外一個。
像節日的噴泉，一個接一個的打開了開關，彼此之間遙遙相對，卻又相互致意。
而隨著這些水眼的出現，原本隻薄薄地覆蓋住了河床的水量也明顯的增加了，很快沒過了他們之前休息的那片石灘。
從他們之前砸開的那個水眼算起，一直到河道在石林一側的拐彎處，這麽長的一段距離，每隔百米左右的距離就會冒出一個噴水龍頭。
在他們的注視下，陸陸續續地冒出了五個水眼。
明夏不知道自己到底闖了多大禍，惴惴不安的問南江，“你知道九個水眼的具體位置嗎？”
既然九個水眼一起打開會出大問題，在下遊的水眼已經保不住的情況下，是不是要去保護上遊的水眼不被打開？
南江搖搖頭，“水眼的具體位置是保密信息，不會輕易讓人知道的。”
明夏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既然水眼關係重大，經過官方勘察之後登記入案的信息，肯定是要保密的。
“誰也不知道上遊還有幾個水眼，”明夏說：“但是在已經打開了幾個水眼的情況下，那些想要利用月河做點兒什麽的人，肯定會把主意打到上遊去。我能感應到水眼，別的妖怪說不定也可以。”
明夏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問南江，“水眼的消息會傳出去嗎？”畢竟從他們砸開水眼，到現在也還不超過半小時呢。
南江很肯定的告訴他，“妖怪們傳播消息的渠道是我們難以想象的。所以……肯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