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憋屈的往事 那是人類曆史上最混亂，也……
爾蜪繼續講述他和九霄之間的恩怨故事。
“那時候我隻是巫醫的弟子, 還不是巫醫。但是受傷的妖怪太多了，醫者又太少, 也就沒人跳出來質疑我的水平——妖怪們的傳統就是看重自己的實力, 大家習慣性的花很多時間在修煉上，很少有誰願意去學什麽技能。這就導致了醫者的稀缺。”
“總之, 那時的情形就是這樣, 你打我, 我打你。白矖一夥兒人嚷嚷阿騰是個叛徒，阿騰他們有嚷嚷白矖是個小人, 暗害了阿騰的兄弟。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矛盾, 我也不清楚。唉，這都千八百年的事兒了, 說起來還是腦殼疼。”
年代太久，出場人物太多, 彼此之間關係又亂。明夏等人也聽得腦殼疼。
南江問他，“後來呢？怎麽結仇的？”
“後來啊，我在阿騰他們的寨子裏住了幾年，實在心煩, 又惦記族人, 就不想在那裏呆著了。但是阿騰不肯放我走, 沒法子, 我就偷偷走了。”
“我運氣不好，走到一半兒的時候又遇見了妖怪打仗。不過那兩邊的人我都認識，一邊是白矖, 另一邊竟然是九霄。他們一個打，一個躲，然後白矖就被九霄戳了一刀，掉進河裏去了。”
明夏愣住，“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是啊，”爾蜪也露出不解的神色，“我也記得他們是一夥兒的，可他們就當著我的麵打起來了。然後九霄還來殺我，被我一把毒藥給逼退了。”
明夏，“……”
白矖的陣營裏起了內訌？一對戰友反目成仇？明夏心想，明明九霄不久前還替白矖去巫姑那裏求了藥……
明夏連忙問他，“巫姑的藥，九霄是替白矖求的？”
“沒聽人說。”爾蜪說起這些的時候也有些迷糊，“不過他跟白矖形影不離，不是替他求？還能是誰？而且我聽阿騰他們說過，白矖之前確實受過極重的傷。”
明夏心想那就更可疑了。這麽鐵的關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能結下這麽大的仇？
“九霄走了之後，我把白矖撈出來，隨便治了治。”爾蜪露出懷念的神色，“我那時候急著回家，又不好把個傷員扔在半路上，隻好現出原形每天馱著他一起走。我那時候想著，等他養好傷自己回家去就行了嘛，那麽大的能耐，趕個路總不是問題吧？”
明夏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這腦回路了，醫者仁心？還是有點兒傻缺？
“後來他的傷治好了，人也醒過來了。他說他沒地方可去，寨子裏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就跟著我一起往西走。唉，現在想想，我都悔的要命。”爾蜪歎氣，“他跟著我回了老家，就在我們那裏住了下來。”
“他是很厲害的大妖，閑來無事就指導我們族裏的小孩子如何修煉，跟族人相處的也很融洽。有幾次森林中野獸暴動，都是有他幫忙，族人才得以轉危為安。所以他在我們那裏人緣還是不錯的。”
“總之，白矖就在我們那個與世隔絕的棲居地一直養傷，再後來，不斷有消息傳進我們山裏，都說外麵亂成一團了，妖怪們的戰爭越來越激烈，人類的世界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有些妖族，甚至拿人類的城市作為爭鬥的彩頭。”
明夏與南江對視一眼，“……萬妖之戰？”
“這是後來的人這麽叫的，當時可沒有這個說法。”爾蜪說：“總之就是妖怪的世界亂成一團了，還有人說，女媧再也不會回來了……”
“等等，”明夏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了爾蜪的講述，“女媧……”
女媧那不是神話故事裏才有的人物嗎？！
明夏徹底淩亂了。
爾蜪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表情勉為其難的解釋說：“女媧是萬妖之祖，有人說，是她修煉的時候無意中打破了妖界與人界的結界，把妖怪放進了這個世界。”
“也有人說，其實在早古時代，人類和妖族分屬不同的世界。妖族的世界發生了戰爭，女媧這一方戰敗，於是她帶著她的隨從設法打開了兩個世界的結界，逃進了人類的世界。”
“真相如何，已不可考。”爾蜪攤手，“總之，有了女媧，才有了這些千奇百怪的妖。然後又有了人類。你們也聽說過那個說法吧？妖怪們來到這個世界，發現沒有那麽多食物，於是開始自相殘殺。女媧便用息壤造人……”
明夏打斷了他的話，“這一段可以跳過去了。您請繼續講。”他實在是聽夠了那套女媧造人是為了喂妖精的廢話了！
爾蜪掃了明夏一眼，似乎對他明顯逃避現實的態度不大讚同，“你不能回避事實……好，好，我講還不行麽。女媧給各路大妖劃分封地，然後就消失不見了。有些妖……”
爾蜪似乎也覺得這種說法有些不可思議，“有些妖認為，隻有妖界再次出現戰亂，女媧才會重新出現。”
明夏幾人聽得暈頭暈腦，且不可置信。李悠然也忍不住插一句嘴，“你的意思是說，萬妖之戰是為了召喚女媧？”
爾蜪也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兒蠢，幹笑兩聲，“大概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吧。我覺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妖們帶著各自的跟隨者殺紅了眼，停不下來了。而且那時候人類的世界裏也發生了大規模的戰亂，天災人禍，死了很多人。人妖兩界，戾氣相互影響……”
明夏很是抱歉的再度打斷了他，“請問，人類的世界，當時是什麽時代？”
爾蜪皺眉，露出一點兒懊惱的神色，“就是……皇帝家自己人殺來殺去，殺了好些年，後來相鄰的各個小國家，還有一些規模不大的部落也趁火打劫，殺進中原地區……到處都亂的不成樣子，死了很多人……”
這麽一段曆史，聽著倒是有些耳熟。明夏心想，不能要求一個妖族熟悉人類的曆史學名詞。但若是把他的說法去和已知的曆史事件做一個比對，或許他說的是八王之亂和五胡亂華這個時期吧？
那確實是人類曆史上最為混亂，也最黑暗的一段時期。
“說到哪裏了？”
明夏有些沉痛的提醒他，“五胡亂華，衣冠南渡。”
爾蜪茫然，“……啊？”
南江輕輕咳嗽了一下，“說到外麵的世界裏，妖怪們越打越激烈。”
“哦，對。”爾蜪不滿的瞪了明夏一眼，覺得他在給自己搗亂，“這些事情聽得多了，長老們也坐不住了，有的主張把棲居地附近的結界重新加固，也有的主張搬遷。然後白矖提議先去外麵打探打探情況。長老們一致同意了這個提議。”
“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有我和白矖。到了外麵，才知道人類世界的緝妖師已經聯合起來組建了鎮妖司，並且到處搜捕妖怪了。形勢已經變了，妖怪們的內戰把彼此的實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讓人類有了可乘之機。”
明夏一下被點著了，“你什麽意思？！”
李悠然也怒，“你覺得緝妖師就該看著妖怪把人類當口糧是吧？”
爾蜪，“……”
爾蜪一下被兩個人噴，有點兒懵圈，弱弱的解釋了一句，“就事論事……”
“咳，咳，”南江出來勸架，“先別吵，聽他說完！”
爾蜪顧慮到南江口袋裏還揣著他們一族的狀紙，有些憋屈的把一肚子火氣咽了回去，“出山之前得到的消息都是說妖怪們自相殘殺，出山之後發現原來妖怪們自己不打了，他們抱了團開始跟人類打。”
“人類當中冒出很多厲害的緝妖師，有的比妖怪的力量還要強大。這一打，又是好多年。妖怪們也各有封地，不好抓呀。人類的世界也一直亂糟糟的……後來，人類的世界太平下來了，鎮妖司請來一個姓袁的術士幫助他們設立西山大陣，把所有犯了事兒得罪了鎮妖司的大妖都封進了大陣裏，這一場人妖之戰才算徹底平息下來。哦，那個時候，人類的皇帝姓李。”
明夏，“……”
姓袁的術士，說的是袁天罡吧？！
“白矖、九霄那些人呢？”明夏勉勉強強從一堆淩亂的信息裏拎出了最初的那個線頭，“你們到底是怎麽結仇的？”
“我和白矖出山沒多久就走散了。”爾蜪不大爽的解釋，“不知他去了哪裏。後來再沒見過，也不知是死是活。至於九霄……”
“再見到九霄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成了個瘋子。妖怪們都說他受雇於鎮妖司，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鎮妖司封印眾妖的時候沒有它，所以很多妖怪都覺得這個傳言是真的。”
明夏，“……”
瘋子又是什麽意思？
爾蜪像是接收到了明夏的疑問，耐心的解釋說：“說九霄瘋了的不是我，大家都那麽說。他本來是妖族啊，一直很護著自己這邊的小妖怪，名聲還不錯的。結果一段時間沒見……嗯，一段稍微有些長的時間沒見，他性情大變，大開殺戒，據說他殺了好些厲害的大妖。”
明夏更淩亂了。
既然九霄這麽厲害，還逃脫了被封印的命運，又是怎麽把自己給作死的？
“總之那段時間……就是西山大陣設立、鎮妖司封妖的那段時間，到處都亂糟糟的，緝妖師到處抓捕犯了事兒的妖族。有些妖怪聯合起來跟緝妖師作對，還有的拖家帶口往外跑。我也覺得外麵不安全，想帶著自己的同族回山裏去。不過，臨走前總要跟白矖打個招呼呀。不管他還願不願意回山裏，總是一起出來的。”
“我找人給白矖帶話的時候遇到了九霄，結果他一言不合就要殺我。媽的，拚狠勁兒誰能拚得過瘋子喲……好一場混戰……”
明夏，“……”
南江其實有些煩爾蜪的敘述方式，覺得廢話太多。但明夏急於知道爾蜪的經曆，於是他也隻能強忍著不去打斷他。
當事人不經意間想起的細節往往會是很關鍵的要素。這一點南江可謂是深有體會。但他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個問題，“九霄想殺你，總要有一個理由吧？哪怕隻是一個借口？“
爾蜪想了想，“要說借口，那就是白矖了。他認為白矖是受了傷，被我脅迫到山裏去的。我反駁他，說明明就是他把白矖打傷落水的，結果九霄不承認，說我瞎編，誣陷他。這可把我氣壞了。就這麽打起來了。”
“他追著我打了很久，還問我白矖的下落，我也不知道啊，他又開始懷疑我殺了白矖。嘁，我還懷疑是他呢。”
“就這麽一路打一路跑。直到某天，他把我引到了一個包圍圈裏……有好些人，還有被撕扯的亂七八糟的屍體，然後緝妖師就來了。”
眾人，“……”
爾蜪一臉悲憤，“是，沒錯，我們蜪族是捕食過人類。但這一次可真不是我們幹的，誰會在逃命的時候吃人呐？生怕緝妖師不來抓嗎？可是九霄是緝妖師的盟友，緝妖師當然是更相信他的話。”
“解釋都沒人聽，除了逃跑還有什麽法子？老子就帶著同族拚命跑，拚命跑……一路跑進了西山大陣。”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