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防禦 這些隊員或許都不是百分百的人類……
明夏照著自己寫的大綱逐字逐句的念了一遍, 這其實也是讓妖怪們熟悉簡化字的過程。
大綱的內容是介紹目前國內外小學、中學，甚至大學的基本課程設置, 以及“第六組”初步審批通過的給妖怪們開課的課程表。
給妖怪們講解的過程非常的麻煩。
首先就是水筆大家用不慣, 妖怪們又打發人去取來了筆墨紙硯，鋪展開之後, 這邊明夏念, 那邊妖怪們重新做記錄。
不過有了這樣的比較, 妖怪們也發現了，現代的文具使用起來確實更加便捷。
其次就是全部記錄下來, 最後統一解釋這一條根本做不到。妖怪們都是急性子, 有了疑問立刻就要求解釋。
明夏也隻能配合他們的節奏，念一句, 解釋一句。
從胎教到幼兒園教育，再講幼兒園的課程安排是如何與小學的課程銜接。期間還穿插了一些各國家、各城市之間早期教育的差異。
說到中午該吃飯的時候, 才剛剛說到初中。
明夏口幹舌燥，擰開一瓶水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一抬頭見對麵的幾個妖怪都在看他手裏的……水瓶子。
寧夫人活潑些，主動拿過一瓶水，學著他的樣子擰開了瓶蓋, 然後湊到近處聞了聞。
明夏連忙開始新一輪的科普, “這裏麵是山泉水, 經過了工廠的消毒淨化, 再灌進了小瓶子裏。這樣一來，哪怕離著山區很遠的人，也能夠喝到山泉水了。”
妖怪們大為驚歎。
寧夫人好奇的問他, “消毒淨化……是什麽意思？”
明夏又把常識性的醫學知識給他們做了一個普及。
明夏給自己申請到了一個小時的午間休息時間。
午飯是方便麵、火腿和罐頭，妖怪們對他們的食品是十分好奇的，但是他們好奇的也僅僅是食品的包裝和使用方式，深感人類的社會實在太便利。對於食品本身並沒有太大興趣，理由是這些吃的東西幾乎沒有靈力，吃下去反而會給身體造成負擔。
除了水，他們能接受的也不過就是新鮮的水果。
唯有寧夫人對糖果花花綠綠的包裝感興趣，在明夏的慫恿之下吃了幾塊糖果之後，一下就愛上了，還尤其喜歡椰子味兒和草莓味兒的奶糖。
明夏承諾下次進大陣給她多帶點兒糖。
寧夫人身旁就是諸懷，不過他一直側身坐著，十分恭敬的跟一崖先生小聲說話。
李青雲坐在一崖先生的另一側，安安靜靜的聽著，鮮少發表什麽意見。偶爾視線和明夏對上，還會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明夏以一個普通人類的心智，很難猜想這些家夥當年都犯了什麽事兒，明明看起來這麽平和明理的樣子——明夏印象中的重刑犯都是那種滿臉戾氣，眼神陰鬱的家夥。跟眼前這幾位實在是很難搭上線。
要知道青丘當年搞出那麽大動靜，也隻是被封印在了佛珠裏，在寺廟裏關了三百年。
諸懷和一崖交談幾句，轉過身對明夏說：“我們打算回去了再商量一下。”
明夏點點頭，“你們把意見匯總一下，都記下來。下次開會，胡老會過來，到時候再一起研究。”
諸懷望向一崖，一崖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接下來，雙方定好下一次開會的時間，便各自散開了。
等他們走後，明夏偷偷摸摸的跟南江打聽這些妖怪的底細。
諸懷就不用說了，人家就叫諸懷，壓根不掩飾出身。這一點跟青丘倒是很像，唯一的區別就是諸懷的名字是自己取的，青丘的名字是它師兄給取的。
“李青雲的本體是猿，”南江說：“還沒修煉成精的時候，智商就很高，化形之後就不用說了。你看他好像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是個特別聰明的家夥。”
“寧夫人是植物成精，她的本體是一株變異海棠花。萬妖混戰的時候，她被緝妖師打散了一身的修為，差點兒連妖丹都保不住。我記得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連人形都變不出來。要不是有人替她求情，可能當時就魂飛魄散了。”
“誰替她求的情？”明夏對萬妖混戰這一曆史事件極為好奇，可惜浮光掠影的介紹都太籠統，而真正詳細的介紹，又不是他一個臨時工有資格知道的。
南江搖頭，“這些細節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是我們這邊的人。應該是一個比較厲害，而且比較有分量的大人物吧。”
明夏自己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這幫妖怪雖然對現在的人類社會不了解，但他們這警惕心可是一點兒不少。一個一個的，都挺精明。”
“自然精明啦。”白英坐在廊簷下擦槍，頭也不抬的說：“你想想他們的真實年齡，活了這麽久，跟多少人打過交道啊，人情世故不知道見了多少呢。”
這倒也是。
明夏又問，“那一崖先生又是什麽？我記得諸懷說他是住在大陣西邊的？”
南江和白英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嚴肅。
“要是不能說就算了。”明夏忙說：“我就是隨口一問。”
南江摸摸他的腦袋。這個確實不能說。事實上，隊裏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就他自己也是在十分巧合的情況下打聽到了那麽一點兒消息。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從側麵坐實了那個傳聞：西山大陣那個對應著八卦盤上陰魚位置的陣眼，封印著了不得的東西。
“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麽罪名被關在這裏？”明夏問完，又十分謹慎的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問問，要是不能說就算了。”
“有些能說，有些不能說。不過這幾個，”南江小聲數給他聽，“諸懷、水虺、包括李青雲，在當年都是妖族那邊的頂梁柱，殺了不少緝妖師。”
明夏有些明白了。
或者，他們之所以會被重判，不僅僅因為他們造了殺孽，更重要的，是他們在人類社會裏引發的恐慌和震動。
他們的所作所為，類似於黑社會，卻比黑社會的危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收拾好東西，一行人撤出了西山大陣。
回去的路上，南江帶著車隊繞路去了革麵山南北峰交界處的一號峰。
一號峰是整個西山大陣的最中心，亦是地勢最高的一處山峰。在最初建立大陣的時候，鎮妖司中原地區的指揮所就建在這裏。
後來，隨著鎮妖司與各地分部之間的聯係日益緊密，建在大陣之中的指揮所開始顯得不那麽方便了。而且頻繁的有人進出大陣也帶來了一些安全方麵的隱患。於是經過研究，鎮妖司的指揮所搬出了大陣。
不過用來監控整個大陣的了望所還是保留了下來，“第六組”的行動隊和技術人員都會輪流過來值班，維護整個大陣的正常運轉。
車子開到山下就開不進去了，南江下車，出示證件，把手裏的文件交給山下站崗的行動隊隊員，然後盡快離開。
南江送來的文件，講的還是妖怪們要開課的事情。
像今天這樣妖怪們從大陣的各個方向前往一號補給站，這種事必然需要值班人員的配合來維護大陣的秩序。
聚會結束也需要過來報備一聲，同時，將座談會的後續安排跟值班人員們通通氣，提醒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明夏坐在車裏等南江的時候，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一號峰周圍的地形。
一望無際的平原，拔地而起的煙囪似的山峰，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地質景觀，倒像是人為修建起來的防禦工事。
確實是一處極適用於了望觀察的地形。
南江告訴他，一號峰周圍以及大陣的各個角落，其實都有了望所和防守人員，彼此之間保持著一種互相牽製又守望互助的關係。
以這裏為出發點，無論要與西山大陣的哪一個了望所聯係，都非常的便捷。
明夏對整個大陣的防禦體係也終於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之前他還想過，一個空空蕩蕩的法陣，裏麵關著一群妖怪，這真的可靠嗎。
現在看來，他擔憂的事情，人家早就考慮到了。
“技術組的人都是非常厲害的。”南江解釋說：“他們是整個‘第六組’最神秘、也是最有能力的部門。如果說妖怪掌握了大自然之中存在的某種神秘力量，那麽技術組的這些人，他們也同樣熟悉這種能量，並且懂得如何運用。”
“那你們呢？你、白英、唐勳……你們這些人也都是普通人，你們又有什麽能力跟妖怪相抗衡？我看你們一個個……都厲害得不行，而且這種厲害不僅僅表現在戰鬥力上，你們是從心理上就不認可自己比妖怪更弱勢的事實。”
這是明夏許久以來就想問的問題了。在與水虺的對戰中見識過了熱武器所能起到的實際作用，明夏不覺得槍支彈藥在麵對這些妖怪的時候多麽有用。
明夏抱著青丘坐在副駕駛座上，後座上堆著明夏辛辛苦苦帶進來，但實際上沒有派上用場的九年義務教育的標準課本。白英和其他人坐在後麵的防暴車上。也是因為車裏沒有其他人，明夏才這麽大膽的問出了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青丘也對這個問題特別好奇。他也和其他妖怪一樣，思維當中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人類很弱小”的觀點。
但是被捕一回，又被關押了一回之後，這個看法卻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人類或許無法在體力上或者運用能量方麵與妖怪相抗衡，但他們都很聰明，會發明出種種好用的工具，比如明夏改造過的弓弩。人類借助這些可怕的小工具，擁有了與妖族一戰的能力。
這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
而“第六組”麾下的這些戰鬥人員，更是人類的當中的佼佼者。它甚至有一種模糊的感覺：這些隊員或許都不是百分百的人類。
被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緊緊盯著，南江簡直有要歎氣的衝動。
“這個問題也是很不好解釋的。”南江思索的說：“又臭又長，要說很久你大概才能聽明白。等有合適的機會，我再一點一點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