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慶生
南江一走，明夏就開始坐立不安。
他擔心西山範圍太大，南江和他的隊友跟俱樂部組團探險的那些人走的不是一條路線。又擔心畢老頭他們野外求生能力不夠，萬一遇到什麽猛獸……別的成員不清楚，但塗慶和畢老頭那個身板，看著就不怎麽經折騰。
明夏提心吊膽的等到第二天的下午，終於等來了報信的小喜鵲，一位名叫李悠然的年輕姑娘，她自稱是南江的下屬。
不知為什麽，明夏看到這位高挑身材，梳著高馬尾的姑娘，也有一種眼熟的感覺，好像不久之前剛見過。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的話是不能問人家姑娘的，一問就變味兒，成了小流氓找美女搭訕了。
“我們隊長說的就是你呀，”李悠然上下打量他，表情還挺好奇的，“他讓我給你傳個話，塗慶找到了，沒受傷，都挺好的。他們在山裏還要呆幾天，讓你別擔心。”
明夏拍怕胸口，就差說一句謝天謝地了，“我一定要請你們隊長吃飯！”
李悠然抿嘴一笑，“你這人還挺有意思……哎，跟我說說那個貓見了就炸毛的家夥，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喬赫嗎？”明夏想起昨天南江說要安排人去查他，連忙問道：“你們查清他的行蹤了？”
“查了。”李悠然歪著頭打量明夏，“他原話是怎麽說的？最好一個字都別落。” 明夏把李悠然讓進屋裏，又拿了冰可樂招待她。不管這姑娘是來幹什麽的，讓人家站在門口說話總是不大好的。不過李悠然好像不是太領情，接過冰可樂的時候還挺心急的催促他，“哎喲，你可別忙活了，趕緊坐下說說吧。”
明夏無語，怎麽一個兩個都是急脾氣？
明夏把昨天遇見喬赫的情形又詳細描述了一遍，重點是美人的表現。因為最初倉鼠貝貝出事的時候，美人就有很大的反應，所以明夏一點兒也不敢小看這隻肥貓。
他們說話的時候，美人正帶著它的兩個跟班：一隻胖橘和一隻鴛鴦眼的白貓，躺在寵物店門口的花壇邊沿曬太陽。陽光正暖，三隻肥貓睡得肚皮都露了出來。李悠然很難想象這麽一個肉嘟嘟毛茸茸的小家夥是怎麽擠出凶神惡煞的表情來的。
“你跟喬赫熟嗎？”李悠然問他，“有沒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不太熟，”明夏其實沒跟他說過幾句話，“不過，他說他同學今天要給他慶生，還邀請我和老塗去參加他們的聚會。”
李悠然雙眼一亮，“我跟你一起去。”
明夏，“……”
他其實沒打算去的。他隻是想表示他之所以認識喬赫完全是沾了塗慶的光。
“禮物我來準備好了，”李悠然直接拍板，“就說老塗不在，你帶女朋友過去湊熱鬧。”
對方是個姑娘家，而且還是有重要的公事要去處理的，明夏實在說不出“你自己去”這樣的話。
“那好吧。”明夏小心的打量她兩眼，“會有危險嗎？”其實他想問這姑娘武力值到底行不行啊，他這會兒可是個半殘，身上還打著繃帶呢。
李悠然豪爽地一揮手，“沒事，有什麽危險你自己先跑，不用管我。”
明夏，“……”
隱秘的念頭被個姑娘家戳破，明夏就算臉皮再厚也有點兒招架不住。他不自在的咳嗽兩聲，義正言辭的批評她，“怎麽能這麽說呢，好歹我是個男的。”
李悠然拍拍他的肩膀，“個人英雄要不得。我跟你說，遇到危險直接跑啊，乖。千萬別給我拖後腿。行了，就這麽定了。我現在回去化化妝，換身衣服，七點過來接你？”
明夏木著臉說：“行。”
這真是一個姑娘家嗎？他怎麽覺得他倆角色有些錯亂？這些別拖後腿啊，幾點過來接你啊，難道不應該是老爺們兒的台詞嗎？
披著姑娘皮的純爺兒們沒想給明夏一個討論身份的機會，定好時間就爽快的告辭了。明夏看看時間，在執行任務之前，他還有足夠的時間煮點兒肉把貓貓狗狗們都給喂了。如果那幾隻被嚇懵的狗子願意打開心結，走出籠子去探索一下外麵的世界，他還是很樂意牽著它們出去遛一圈的。
喬赫慶生的地方是西街的櫻花酒吧。
老城區的東西兩街之間就隔了一個立著女媧雕像的廣場，從距離上講並不遠。西街有兩家酒吧，一家是九月吧，一家就是櫻花酒吧。後者更熱鬧，花樣也多，時不時會請一些流行的樂隊來表演，屬於年輕人比較愛紮堆的地方。
其實對於喬赫喜歡混這種地方，明夏還是有些意外的。因為在他的印象裏，學古典音樂的人都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紳士淑女，一出場就自帶仙氣。即使要下凡體驗一下俗世的生活樂趣，也應該去九月吧那種音樂縹緲，所有顧客都文質彬彬地端著清茶小聲閑談的斯文場所，而不是櫻花這種多呆一會兒都擔心自己會被震聾的地方。
一進門的地方有專人做登記。明夏過去簽了名，遞上李悠然準備的禮物，然後兩個人便被放了進去。這會兒時間還早，但酒吧裏氣氛已經被炒了起來，空氣裏熱騰騰的，一屋子的男男女女群魔亂舞一般。
明夏帶著李悠然往裏擠，一進門他就注意到喬赫跟幾個男女擠在吧台旁邊，但是等他們穿過人群，卻見這人已經不見了。
兩個人隻能在附近找個空桌坐下，明夏要了兩杯飲料過來，沒想到李悠然拿起來聞了聞又放回桌上，轉而從自己的雙肩包裏掏出兩罐可樂來，分了明夏一罐。
明夏看看他拿來的飲料，湊到李悠然耳邊悄聲問她，“不能喝嗎？”
周圍太吵，李悠然也不怕說話會被人聽去，便點了點頭說：“裏麵加了料。”
明夏愣了一下，看看周圍的環境，吭哧吭哧的問她，“是……春……春……”
李悠然在他腦袋上拍了一把，“你想什麽呢。”
明夏不好意思的嘿嘿兩聲。
“讓人興奮的東西。不過……”李悠然停頓了一下，視線掃過舞池裏扭了扭去的人群，若有所思的說：“這可有點兒意思。”
“什麽意思？”
李悠然想了想，伸出二指在他眼皮上輕輕一劃，輕聲說：“你自己看。”
明夏覺得眼皮上微微一涼，鼻端好像有一股清涼的薄荷香氣悄然飄過。他起初以為是李悠然身上的香水味兒，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李悠然抹在他眼皮上的東西散發出來的味道，似乎是一種藥膏。
“看到了嗎？”李悠然饒有興趣的等著他的反應。
明夏起初沒反應過來她讓他看什麽，他的目光掃過吧台、台上扭來扭去的舞者、人群中穿行的侍者，最後望向大廳中間的舞池。頭頂的彩燈閃來閃去，人影也晃來晃去，明夏眼花繚亂之際，忽然發現有個女人穿了件特別奇怪的衣服，裙子下麵居然探出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而且那尾巴還隨著她的舞步十分靈活地搖晃，就像是真的一樣。
這女人穿的是皮質的小短裙，像一層皮膚似的，光滑滑地包裹著整個屯部，而這尾巴似乎就掛在尾，椎骨的位置，她一轉身的時候，明夏眼尖的看到那個部位有一個不大明顯的鼓，起。
“是怎麽安上去的？”明夏納悶的盯著她看，“掛在內，褲上的？硌著不難受嗎？我覺得直接掛在裙子外麵也好看啊。”
李悠然一口水噴出來，低著頭咳嗽起來。
明夏連忙抽出紙巾遞給她，他以為她在笑話自己，不好意思的解釋說：“我妹是個女漢子，從來不穿裙子。所以女孩子穿衣服的事，我不大清楚……”
李悠然看著他的眼神像看一個傻，逼。
“你是認真的嗎？”她一邊咳一邊問他，“那邊那個人呢？也是衣服穿壞了？”
明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一個光著上半身的精瘦的男人正圍著一個年輕女孩扭來扭去。在他的背後，正常人類應該是脊椎的地方，有一連串暗色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從皮膚下麵探出來。
上方的彩燈閃爍，他周圍也有很多人影在隨著音樂晃動，但從明夏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些骨刺狀的東西越長越大，像一把大扇子似的在他的背後慢慢舒展開來，令明夏想起了曾在書上看到過的棘背龍。
明夏目瞪口呆。他親眼看到那古怪東西長出來，要怎麽說服自己那其實是某種娛樂性的道具？！
李悠然看到他這副樣子，心理平衡了，她伸手推了推明夏的胳膊，示意他看舞台。
舞台上燈光亮了起來，舞者退到後麵，把前麵最醒目的位置讓給了今天的壽星。喬赫扶著鋼管站著，臉頰紅撲撲的，明顯已經喝了不少酒了。他身上穿著一件不倫不類的長袍大袖，像古裝電視劇裏新郎官穿的禮服，外頭還披了一件影樓風的紅色薄紗外披。半長不長的頭發披散著，看他的外表不像個音樂家，倒更像一個表演滑稽劇的。
“哥兒們，姐兒們，歡迎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喬赫醉醺醺地揮手，“我愛你們！”
下麵的人拍著手起哄，還有人開始吹口哨。
李悠然皺眉，“他脖子上戴的那是什麽？”
“金鏈子吧。”明夏也拿不準。他們離舞台有點兒遠，隻能大概看到有那麽一條金色繞過他的脖頸，又長長垂下來，下麵似乎墜著一個樣式奇特的墜子，不太大，遠遠看去亮閃閃的，泛著幽藍的光，仿佛一隻幽深神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