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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紅曲

  近日太巳仙人身體抱恙,好些日無法上朝。鄺露得知後心裏著急,見潤玉的傷漸漸愈合,便托狐狸仙和彥佑好生照看著潤玉,自己則回了太巳仙府住幾日。


  仙醫為太巳仙人診斷,一時半會查不出個所以然,道許是這段時間太操勞,又是收複妖獸,又是迎接使者,需好好休息。六位姨娘輪番精心照料她爹,其實她亦幫不上什麽忙,隻是太巳仙人見她回來高興,她便在太巳府多留些時日,邊陪著她爹,邊完成那紅曲甘醸。


  太巳仙人見新的紅曲甘醸成了十分高興,貪了兩杯,姨娘們氣不過,道是他身子還沒好就飲酒。為不讓酒繼續誘惑他,便遣鄺露將酒都趕緊全帶走。她無奈之下,隻好帶著整壇與魘獸回宮。魘獸前些日無法出門顯得鬱鬱,跟鄺露出門幾日,馬上又精神抖擻。


  才出太巳仙府門,便忽而聽得溪水般的聲音:“參見天後娘娘。”


  她回過身,竟是狐族四公主,她隨即淡聲道:“本宮道是何人不去參加今晚陛下悉心安排的宴會,原是主角四公主。”


  槿謐笑靨如花,像僅是好奇婉轉道:“陛下安排的節目確實非同凡響,槿謐這段日子來也是大開眼界。隻是,不知為何,除去首次設宴,東道主卻每每缺席。這莫非是天界特有的待客之道?”


  鄺露亦淡泊笑道:“想必公主也聽說本宮日前帶兵去西海收複鮫尾蟾之事,戰事吃緊正是體力活。若非為了彰顯天恩,本宮亦不願去。”說著將酒遞給門前的侍衛,錘了錘肩膀:“這不,回來後身子便時常疲累,讓公主見笑。”又擔憂道:“至於陛下更不用說,日理萬機十分忙碌。公主體貼大方又如此明白事理,當是能理解的。”


  槿謐笑意深了深道,一指點在下巴假裝思索道:“這是自然。不過,既然娘娘貴人事忙,怕是一人照顧陛下亦是有心無力罷。槿謐以為,我二姐姐正能為娘娘分憂,與娘娘一同伺候陛下。陛下豈不是更能專注於朝事麽?”


  鄺露彈去袖子上的灰,施施然答:“這便看陛下自己的意思了,我揣測不得。不過,話麽,我是自然會替公主帶到的,請四公主放心。”說著又撩起袖子細細將看:“這宮裏空曠,亦有法術布防,若公主在這夜色裏一人亂逛,不小心著了道便不好了。”


  槿謐雙手背後,笑眯眯道:“嗯,想來的確是要當心著道才好。娘娘深知,陛下尚無子嗣,即便不是我二姐姐,總有一日陛下會再納娶。據聞娘娘的冊封大典定在來年秋分,槿謐亦十分期待,祝願娘娘這大典能順順利利。”


  “公主有心了。”她輕輕撫了撫魘獸的長脖,將才還精力充沛的獸兒現卻有些萎靡不振,垂頭半斂的眼裏警惕地看著槿謐,說著揮來門口的侍衛:“送四公主回九宵雲殿。”語畢帶上酒,翻身躍上魘獸駕煙紫彤雲奔馳而去。


  回到璿璣宮門前已是夜晚,宮裏似乎隱約傳來彥佑的笛聲。


  她拿小壇子裝了幾壇紅曲甘醸,獨自走到琉璃樹下。樹下四周無人,她便坐在銀河邊,一雙玉足泡在銀河裏。從前在璿璣宮裏,潤玉還是夜神的時候,有時日裏來他歇息了,觀四下無人,她偶爾玩心重也會這般在銀河流動的熠熠星輝中,踢濺起朵朵燦然閃爍晶亮遊弋的熒光。


  鄺露煩躁地鬆了發髻,滿頭青絲披肩。她甩頭要將那四公主說的話揮到腦後,其卻偏生糾纏不休。那公主說的話,她爹也曾說過,帝王心術,不見得不會以後宮牽製朝臣。即便不是二公主,將來許是也會有他人。潤玉便是真希望有後無妃,怕有時亦身不由己。


  一雙人,一個家,終不是屬於她的故事,既嫁入天家,便注定如此。


  無法排解愁思,她舉起壇子急急灌下,仿佛這是她虧欠許久的整場宿醉。微紅酒液順優美頜線滑下,在白袍上開出桃花夭夭。這才發現,自己已許多年不沾酒。從前在潤玉旁側,作他最得力的助手,她總是清醒又絕望伴著他。


  青鬆玉骨外罩翩躚白衣在她身旁落座,同她一般赤足泡在流光溢彩的銀河裏,河水淙淙拂過兩人腳踝,他握住她纖手,柔聲問:“鄺露,喝了多少?”


  她舉起指尖比劃道:“一點點。你喝麽?是我自己釀的,我爹給取名,丹心酒。但我仍覺得紅曲甘醸比較好聽。”說著,給他遞去一壇。


  紅曲甘醸,如同是藏在牽腸掛肚裏的四字。


  他接過打開壇蓋,撲鼻的酒香飄散縈繞,絲絲入扣成相思結。稍縱即逝的畫麵掠過,順著酒香灌入,是他在千年時光裏等待和悼念著同一個人。後來,酒飲盡了,光陰便和著肝腸寸斷的魂牽夢繞幹枯成流沙。直到,他再與她相逢,得見盛開的莞爾,滋潤了他往後所有的春秋。


  鄺露看他喝的急,輕笑出聲,問:“好喝麽?”


  他眼角似亦染了銀河的星輝,銀光閃爍,輕言:“你釀的,自是好喝。”


  她收腿抱膝搭上手臂枕著,唇邊漾著紅粉霏霏的笑:“那我從前贈你時,你為何不要?”


  順著她的話想去,是琉璃樹下一人紅衣歸來,看不清模樣,笑意醉人,把酒遞給他,而他推卻了。光影裏同樣迷醉的笑,是她頭歪枕在曲起膝上,另一**在星河中蕩蕩漾漾。


  他抬袖撫摸她唇邊醉心的淺笑,輕柔得怕驚了夢:“現在要,尚來得及麽?”


  她唇畔的嫣然加深,道:“不知何時起,等你已成習慣。既是如此,自是來得及。”正要拿過一壇酒遞予他,回首卻被他淺吻住櫻唇。她楞了瞬,隨即乖順地輕閉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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