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太虛 (上)
不一會兒藥神萹鵲便趕來,與她施禮後便開始檢查,又是摸了脈息又是探了靈元,轉向鄺露:“娘娘,傷者體內的蟾毒已除盡,但傷者靈魄受毒侵蝕,需助傷者修煉,滋養靈魄。”見鄺露垂眸,萹鵲又道:“娘娘不必自責,鮫尾蟾牙毒霸道,從受毒伊始靈魄經已受侵蝕。若非娘娘及時擠出毒血,又以真身襄助解毒,此位仙君恐性命不保。此位仙君實在幸運,娘娘怕是世上唯一能解這蟾毒之人。”
“小神建議,將傷者靈魄提至太虛,並在太虛中化出適宜其真身修養之地,輔助修煉七七四十九日。但由於其仙身有傷,不得在太虛逗留時間過長,每日隻可逗留三個時辰。傷者當下應是記憶暫失,正是因禍得福,修煉需得清心靜心,襄助之人不便透露身份與往昔,以免影響修煉。”
鄺露應下,萹鵲繼續道:“娘娘,此仙君身上另有的幾處頗重燒傷,小神在此一並把藥交予。”
這莫名其妙的燒傷,她竟不知是他何時落下的,她將其接過:“多謝藥神襄助。”
“待靈魄養好後,小神再來診。”
送走萹鵲,她替他上了藥,發現除燒傷,他心口上亦莫名多了塊水狀印記,似疤痕又似歡愉時落的紅斑。他到底是怎的總有本事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
隨後在他旁側躺下入了太虛,將他靈魄提至。
潤玉在太虛睜開眼入目之處一片空曠,無所一物,他靈識混沌不清明,頭亦是昏沉脹痛。他使咒喚了支冰淩,咒術無礙,腦中記不得任何人事,但卻仍記得曾閱過的卷。
“潤玉。”有女子的聲音傳來。他四處張望,此處並無他人,是在喚他麽?他喚作潤玉?
他回身見一女子站著離他不遠處。月兒長眉稍彎,柳葉眸煙波嫋嫋若有若無釀著秋波瀲灩,顴骨邊一顆小痣如淚,笑容溫婉,霽藍裙裳如水如霧,清麗脫俗,傾國傾城。
“你現今因傷不醒,每日需在此太虛幻境修煉三個時辰,持續七七四十九日,方能痊愈。由於你真身為龍,此間,我將化出海底之境,輔助你修煉。”說著,她抬臂拂袖,層層疊疊的珊瑚水族即刻在周身嶄顯,她走到一叢悠遊的水草上盤腿而坐。
潤玉楞住,女子卻也不催,隻耐心等到他走到她麵前,與她一般坐下:“你……是何人?此是……太虛幻境?我何故得傷?”
“你為收複妖獸靈魄受毒,我來此助你。”她莞爾,纖細柔荑握起他手,與她雙掌相對:“你可還記得《伽羅經》?”
溫熱柔軟的掌心對上他沁涼的長指,他耳根發熱,清雋臉頰染上紅雲,細細想了想輕點頭。
“我將催動我修為,將水係靈力送至你風池,巨闕,神闕三穴,在你念心經之時相輔相成。”說著微閉雙眼。
三個時辰過得飛快,兩人收了靈力,女子笑曰:“你感覺如何?”
“修煉前額角脹痛,此時似是有緩。往昔的人事皆記不起,卻能記得閱過的卷,甚是怪異。”他修長的指尖搓了搓額角。
“此毒除去受者記憶,你一時記不起亦並非奇事。待靈魄養好,許能康複。”她如此笑說。
他笑得溫和,對她作揖:“多謝仙子襄助,未請教仙子芳名?”
“行善不留名,神君莫問。明日,此時,再會。”隨即拂袖轉身離去。他看著那抹清麗的水色背影,莫名地期待明日快些而至。
這些日來,得那可人的仙子相助,潤玉額角痛症日益減緩,但仍是記不得人,除了每日三個時辰在太虛醒來,亦不知自己其它時間在何處。日日隻要見到那位仙子,他便十分歡喜,但她從不與他說她自己的事,甚至連芳名都不願告知,又使他不自已惆悵。
“潤玉,守住商曲和湧泉兩穴,我要將靈力收回,待我收回之時,你便乘機衝破百會。”她溫和的嗓音以秘密傳音,汩汩流入他心,一股氣息在他體內運轉,沿著她落在他背上溫熱的手掌漸漸抽離,額角突突跳痛亦愈發清晰。他隨之運氣,靈力衝入穴道,痛感緩弱。
他亦收了靈力,回過身淺笑看她,她亦笑得溫和:“今日所獲匪淺,照這般下去,你很快便能痊愈。”他聽得此話心卻突如沉了沉,若是痊愈了,是否仍能見到她?
她見他收了笑,正是疑惑:“這是怎麽了?你不想痊愈麽?”
“小仙至今不知,仙子從何而來,又將往何處去。若是一別,恐再難相見。”他望向煙波彌漫的柳葉星眸低回道。
她莞爾若沾雨帶露的初夏梔子:“有緣自會相見。”說著,她站起身,他隨之而立,見她要拂袖離去,情急之下攥住她袖。
她愕然,他忙鬆開:“是我逾越,望仙子恕罪。”見她無責怪之意,亦鬆了口氣:“不知仙子為何不願告知芳名,可是嫌棄小仙身份低微?”語氣低得似帶著委屈。
“神君誤會了,隻是小仙有所不能言,望神君海涵。”她笑得溫婉可人,嗓音親和溫柔,莫名的讓他覺得熟悉:“已快將三個時辰,明日再會,可好?”見他點頭,她亦隨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