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萌動 (上)
行軍打仗,博弈對戰,改朝換代,潤玉自問沒有在怕的。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謀,謀不過就賭。他不怕輸,也沒輸過。他本來就一無所有,現在所有的東西,權力,帝位,都是他賭來的。能來就能去,這是他求而不得後得出的結論,是以,也沒什麽好擔心失去,或者要執著的。連自己的命,也是可以隨緣的。
但是這一刻,鄺露跟在他身邊,他突然有些慌。他眼下無心去細想他到底在慌什麽,收了神思,用靈力仙罩護著自己和鄺露,駕銀邊白雨雲便向戰場奔去。
潤玉帶著鄺露立在雲頭,一眾各自仙君喚來自己的坐騎神獸,又抽出了林林總總的各類神兵利器,嚴陣以待。戰況一觸即發,也不知是誰發的第一箭,戰事又打響了。
無人知道為何,天帝一改前兩日激進的策略,不再帶著三軍陣前廝殺,隻令破軍星君帶領八萬天兵天將先行破冰,自己與剩下的五萬兵馬留守在後。妖兵不知為何今日仿佛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一樣奮勇直前,帶著巨獸,逼得破軍星君節節敗退。
鄺露看著戰況心道不妙,噌地一聲跪在潤玉身旁:“陛下,屬下有一計不知行不行得通。”
潤玉眼也不抬,看上去從容不迫,卻又言簡意駭:“說。”
“屬下掌管時間曆法。若是能到戰場中去控製時間流,將一眾妖兵和巨獸的動作慢下來,或能助破軍星君攻破敵陣。”
幾個近身的將領聽了,也一同跪下道:“陛下,上元仙子所言甚是,不失為良策。”
“既然眾仙家以為如此,甚好。”仿佛根本沒有經過思量,潤玉便平靜地開口:“上元仙子非武將,所掌之事又是六界要職,四海太平之本。戰場上刀光劍影,眾卿可是有誰自薦下去替她護法?”
護法?眾將一聽,心下即刻一涼。上元仙子在戰場上施法凝滯時間,時光如流,如投石湖中一**漾開,在她身旁必定是風暴中央,護法之人必定受其法術影響而無法行動。若此時有能破開流水的箭矢妖兵來攻,替她護法不就等於為她擋箭,怕不是要白白犧牲的。天帝此話一出,周遭果然一片安靜。
“陛下,屬下知罪。私自隨軍出征,願以戴罪之身犯險,助破軍星君一臂之力。”鄺露見靜下來的一片,複又說道:“若是屬下能找到自保之法,陛下能否準予屬下戴罪立功?”她不管不顧地跟著他過來,辜負了他的信任,無論因何原由,是她僭越了。如果將功贖罪,他是不是就會重新信任她,不趕她走了?
“這是自然。”他一邊淡然地應到,一邊想著斷然是不會有人傻著去為她護法的。
話音剛落,卻見她忽地飛至滄擎神君麵前道:“仙君,煩請借定海金鍾一用。”又複飛至織越女君麵前,道:“勞駕神君借出天蠶寶甲。”得了著兩件寶物,她匆匆催動靈力將其護在自己身上,便飛身下了雲層。
事情發生之快,迅雷不及掩耳,眾仙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在戰場上,駕著煙紫彤雲站定掐起了仙訣。
潤玉霍然乍起,一向從容的眼裏閃過絲慌亂,穩了穩神,恢複到平時冷淡的模樣。
他抽出赤霄劍,神劍出鞘,與日同輝:“眾仙家聽令。妖獸作亂,三方天將,五萬天兵,隨本座上陣殺敵。”說罷從雲上縱身一躍而下,直追鄺露所在的位置。
又說上元仙子鄺露飛下雲頭,傳音給破軍星君,道是她將施法拖住一眾巨獸,請星君看準時機下令擊殺巨獸。說罷,即刻催動靈力施法,流水樣的仙法**漾開去,一幹巨獸被一股無形之力拖住了身形,動作慢了下來。
穀中山風從她身邊吹過,拂過她飛揚的秀發和飄搖的裙裾,她如同一顆剔透的水珠懸在山穀之間,也懸在了清潤俊朗的年輕天帝心間。
他不敢靠她太近,在時間風暴的中央他便放不開手腳,隻能在外圍殺伐護她周全。
他發絲已有點淩亂,擰著劍眉,一雙原本風清月明的杏眼此刻寒風呼嘯凜冽,他暗暗咬著牙,赤霄是上古神劍,妖魔稍碰即散,所至之處,金戈鐵馬,勢如破竹,無可阻擋,所向披靡。
破軍星君令天兵在雲中架起十字強弩,將聲令下,箭矢離弓,向巨獸的心髒飛去。
箭矢飛到停頓的時間之處慢了下來,鄺露即刻收了仙訣。她時間恰得太好,“噗”聲從同時從四個方向響起,伴隨著嚎叫與咆哮,幾隻巨獸應聲而倒。
此時軍心大穩,眾仙齊上,喊聲震天。妖兵四處逃串,滿天神佛追入穀內,拿下了妖穀。妖穀後便是萬獸妖山下的妖林,這樣的勢頭下去,旗開得勝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