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噩耗來襲
青田海崖之戰後,三清教會和青田劉家的關係雖然說不上是血濃於水,但是也算得彼此相交。
借著打擊了海盜勢力的機會,之前在元廷擔任過一官半職的劉伯溫親自動用以前的關係上書,保舉張士誠為浙東防禦副使,為正七品虛職。
在與方國珍的多次談判中,三清教會掌握人質,故多占優勢。
最終方國珍無奈,隻好息事寧人,撤出所有密探以換來方國瑛的安全。
三清教會的名頭越傳越廣,張士誠本人的形象更是被江浙一帶的貧苦農民神話,不少郡縣都有太上老君降世,人間永享太平的言論。
張士誠便趁熱打鐵,有心將三清教義散播的更廣,便乘著馬車在江浙各個州府給貧苦百姓講學,宣傳“人定勝天命”,很快取得了平頭老百姓的支持。
白駒過隙,時間一晃來到了至正十一年的九月。
張士誠剛剛在青田萬壽宮的禾坪上完成了一場慷慨激昂的講義,拖著疲憊的身子返回內宅。
他隨手提過三清教會厚厚的花名冊,對著人數一頁頁地翻過,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不過數月時間,三清教會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教脫穎而出,成為教眾超過一萬人的大教派。
隻要按這種勢頭繼續發展下去,那整個江浙……
“二哥……!”張士信在門口悲淒地哭喊了一聲,打斷了張士誠的思緒。
隻見平日裏頗為活潑的張士信失魂落魄地走進萬壽宮,連禮也未行,便哭倒在地上。
“出了何事?!”張士誠將花名冊往抽屜一扔,焦急地扶起張士信。
“二…二哥,大哥他……他被奸人害死了……”
張士信一邊抽泣著一邊從腰間掏出一封十萬火急的信封。
“嗡!”張士誠的腦子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表情凝固地愣在了原地,“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大哥……大哥他沒了……”
張士信從小就被張士義照顧,感情特別深厚,沒想到當日泰州一別,竟成生死相隔。
他抖著手將信封遞給張士誠。
“嘶啦!”張士誠一把搶過信封,強行將其拆開。
他的目光直接掠過前麵幾行,定格在了那幾個張士誠看來充滿了鮮血的大字上:
“因賊人猖獗,士義於八月三十被暗殺斬首,於九月鹽幫中人在運河支流中發現屍體,望節哀。”
“天師大人……您沒事吧?”藍玉擔心地站在門外。
“出去!”張士誠緊咬著牙齒,強忍著眼淚不從眼眶中掉落。
“誰?誰幹的?!”他的眼光一目十行地向前看去。
“劉子仁……”張士誠終於忍不住怒氣,一把將桌椅掀翻,茶杯破碎,“好一個劉子仁,好一個劉子仁!”
“二哥,大哥……大哥他不能白死,你一定要為大哥報仇啊。”
張士信像是一個溺水的孩子正在抓尋著救命稻草。
“放心,大哥他不會白死的。”張士誠攥緊了拳頭,眼神中帶著一股殺人的氣息,朝著北方看去。
他屢次急促呼吸,努力使自己用旁觀者的角度思考問題。
“你先出去,容我思考一下。”張士誠頭痛欲裂,隻得先遣了張士信,“此事暫時不要擴散,告訴呂珍他們這些鹽幫的老兄弟即可。”
滿臉淚痕的張士信點了點頭,踉蹌地走了出去。
“幫我看著士信,千萬別讓他做傻事!”張士誠實在放心不下,吩咐藍玉道。
“是!”藍玉領命,於是跟了上去。
萬壽宮的內宅一下變得寂寥,隻有桂樹枝頭形單隻影的喜鵲孤獨地徘徊著。
張士誠點燃了一方名貴的安神香,麵向太上老君相靜思其變。
劉子仁對張士義下手的目的很明顯——掌控運河私鹽貿易。
而劉子仁最大的依仗就是在泰州州府人手上的絕對優勢和官府明裏暗裏的支持。
泰州為府,不同於青田為縣,府內豪強的實力足矣稱霸一方,即使鹽幫上下一千多號漢子團結一心也難以抵擋。
更何況據已經逃到白駒山中的李伯升,張士德所言,鹽幫內部還有不少叛徒。
三清教會如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但日常開銷同樣也是成倍的增加,單單靠一個劉家已經難以為繼,利用三清教會的勢力販賣私鹽成為進賬的一大筆收入。
但劉子仁企圖占領泰州鹽業市場,阻斷運河其他私鹽貿易,恰恰是觸動了張家私鹽販賣的核心利益。
若是沒有銀兩的支持,就算口號喊得再好,都隻不過是一時之利,根本維持不長久。
本來元末就是舉步維艱,步步驚心,豈容跳梁小醜胡作非為擾亂大計。
張士誠背著手,扳著手指在房間內踱步思考。
至正十一年的九月是紅巾軍起義的第一次**。
若不出他所料,芝麻李很快就會在徐州造反,各路元軍都將被抽調,各地的治理正是最混亂的時候。此時的元廷地方自顧不暇,哪裏還有閑工夫和多餘兵力來鎮壓亂民械鬥。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既定方針加上家仇,又碰上元廷統治虛弱這個好時機,使得討伐劉子仁成為了可能。
“這狗漢奸多次挑釁老子的底線,真當老子不敢提前滅了你?!”
張士誠抽出浸染過異族之血的洛軒刀,銀白的刀背將他二十多歲的麵龐映照於上。
他不禁嘟囔道,“大丈夫生來一世,應當能屈能伸。今萬事俱備,若無東風,我自揮旗作風,燃盡世間的元妖漢奸……”
“呂珍何在?!”
“末將在!”自從張士誠提了防禦副使一職,他手下幹將也都升了虞侯。
“三個時辰之內,給我點起兩千兵馬。”張士誠頭也不回,認真地擦拭著那把洛軒刀。
“不知目的地是……?”呂珍問道。
“泰州!”
張士誠的眼睛通紅,一把將洛軒刀抽出,斬向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