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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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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浩渺,道之無窮,以己之身抵達浩渺,勘破無窮……”


  隨著這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蘇子玦的識海蕩開了一陣漣漪,一圈圈蕩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波痕卻直接震蕩了他的心神。


  “問天境。”蘇子玦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天地始於混沌,此處問天之境也是一片混沌,就連周遭的景象都是扭曲成奇詭的曲線,仔細看去,這些曲線包羅萬象但又分外空洞。問天境是修真界一個傳說,在飛升之際每個人都有問天的機會,但能夠抓住的人少之又少。而登臨此境則幾乎是所有修真人的夢想。


  除了蘇子玦。


  問天境可以詢問一切與自己有關的問題,雖然飛升之後不會再對修真界造成什麽影響,恩也好怨也好都隻能憋在心裏了,但試問誰又不想落個明白呢?


  可偏偏蘇子玦心中卻沒有任何疑惑,登臨問天在他眼中不過是飛升的一個插曲,隻走出這裏便就可以飛升了。


  “你真的沒有任何疑惑嗎?”還是之前蒼老的聲音,這應該是天道的化身,能聽到他的新生蘇子玦並沒有感到意外,他沉靜地點了點頭。


  “無所問。”


  “愚也。”天道說道。


  蘇子玦不解,他的資質悟性絕佳,總有不成熟的地方也不至於被說成愚笨。


  “我問你,你因何要飛升啊?”天道的聲音滄桑穩重,隻是聽著便覺得心思沉靜異常,許多平日裏忽略的,看不分明的地方都似乎能漸漸摸到一些端倪。或許這就是問天境,問天,也是問心。


  天道能給的是客觀的答案,而修士們最後能得到的卻是心裏相信了的答案。


  而這麽一個平平無常的問題,蘇子玦卻是搜腸刮肚也找不出什麽答案。


  “求道。”蘇子玦淡淡地說道。


  天道聽完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求道?這話你自己可信?若是旁人借飛升以求道自然沒什麽不可,但你所修天道已臻化境,自然明白道源於心,何處不可修道?何時不可修道?又何必飛升呢?”


  確實……蘇子玦沉默了,天道所言他都明白,剛剛的答案確實隻是搪塞,他並非故意戲弄,隻是實在不知,他這麽多年認真修道的原因是什麽?對於道法,他隻覺順其自然就好,領悟與否皆是福氣,不必強求。那他一心修煉的原因又是什麽呢?長生嗎?他並不渴求。實力?他也不怎麽在乎。他修的是無情道,自然不會對什麽有所執著,如今看來倒是對修道如此執著似有些異常。


  “求天道賜教。”


  “你這一生啊。”天道的語氣竟然有些歎息的意味,“實在淒苦。”


  “血親算計,人間因果,無情道途,皆是淒苦,偏偏你身在其中又不得知。萬般算計你不知分毫,因果虧欠你不記始末,道法戚戚你不明就裏,但又是深陷其中隻覺得一切該是如此,殊不知是以一己之身填了火坑,灰飛煙滅不說還無濟於事。”


  蘇子玦一開始是聽不懂的,但隨著天道的話一個又一個畫麵進入他的腦海。他看見了他的父親是如何在他一出生就將他的氣運和整個宗門綁定,並從小給他灌輸飛升的理念。玄淩宗氣運已經有了頹廢之相,此時綁定,一旦他飛升,那對於玄淩宗來說就是極大的機緣,不出意外整個宗門的氣運都可以跟著得到改變。如此大的好處,自然是不容易實現的,他甚至一度被拖累走火入魔,甚至闖到了人間界,虐殺了一個孩子。


  難怪說是因果纏繞,不知始末啊。


  “既如此,我知道了。”蘇子玦有些怒不可遏,但這種情緒很快就被無情道壓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並不強烈,他知道這還是無情道的功勞,他與這個道相處了這麽久早算是知根知底,說到底他現在的感受應當是不甘心。自己這一輩子的命運幾乎是從出生就被算計好了,修煉飛升氣運,什麽都在算計之中。可即便是不甘心,這種情緒其實也沒有怎麽強烈,這才是他的可悲之處。


  “多年前我曾在友人那裏讀過一本古書。”蘇子玦看著周圍扭曲的顏色,“上書‘天之彼混沌,或可逆命。’,當時不解其意,如今倒是有所了悟。為天之境為逆命之地,天道之前而行逆命之事。這才是問天真正有趣的地方吧。”


  天道聽言卻是哈哈一笑:“若是人人都來逆天改命那還了得?你所看之書名為《無情道法》,也隻有你這無情道走過來的人才能有這麽一次機會。”


  “何解?”


  “無情道又叫天道,天之道,無情,人之道,有情。你以人之身參悟天道,如何能夠飛升?是以千萬年來從未有以無情道飛升的人,更多的人參悟一生無可得。而寥寥突破渡劫的人也都羽化在了問天。問天之境又為迷津,無情之人走不出去的。可你的資質氣運確實是千萬年來少有,非是頂級,但卻和天道格外地契合,這迷津你自然走得出去。而你若是真的飛升,與道法融會合一,無情道大盛,這是修真界以及仙界都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閣下其實是來阻我的?”


  “是也不是。我隻是給你多一個選擇,逆天改命,或者是裝聾作啞。”天道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們是沒有權利阻攔你的飛升的,但是可以利誘。”


  “怎麽個逆天改命?”這個利誘蘇子玦真的是沒有辦法拒絕,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事情,但這份自己被強行綁定的命數他卻是無比在意,即使是隔著無情道厚重的壁壘,也深深楔在了心中。


  “逆轉時間。”天道說道,“但即便如此想要逆命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大的可能是兜兜轉轉到最後還是陷在了命運之中。”


  ……


  蘇子玦睜開眼睛,他又夢到了當年問天時候的事情,果然人上了年紀總會不斷地回想往事。逆天改命不容易,這一點蘇子玦自然知道,如果真的隻是逆轉時間就可以輕易改寫,也實在是太兒戲了,但至少是求得了一絲可能。


  為他自己,同時也是為那個叫嶽青遲的孩子。他欠他一生的平安喜樂。


  兩年後就是嶽青遲出生的時候了,他也曾隱秘地關注花間鎮,可終究是等不到來償還這場因果了。他還有一個時辰就正好過完了一千五百歲的壽命,此時正是行將就木的時候。


  所幸,他之前就已經將嶽青遲托付給了覃無由。


  他這一生,因為比前世出生早了一千多年,正是修真界動亂的時候,各大門派還都隻有一個雛形,玄淩宗甚至還沒有建立,他身不由己,仍困在不停地修煉之中,再次借了無情道的東風,他的修為快速增長,很快就無人能及,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玄蕪真人這麽個人——這位後世流傳的玄淩宗創始之人。同樣的,這時候其他門派都已經有了最初的形貌,唯有玄淩那九處山峰還是空蕩無人。


  接著他就糊裏糊塗成了“玄蕪真人”,帶著初代掌門等人一齊建立的玄淩,糊裏糊塗地就過了這麽多年。


  “真人,您在嗎?”


  雲台外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蘇子玦有些怠懶地探出神識查探,發現來人是江安一,這是這一世蘇禦亭的首徒,此時來找他想也是因著這個壽命的事情。上一世有他的氣運來支持者玄淩,這次玄淩也隻是借著玄蕪的名聲堪堪維護著修真界第一的地位,如今他壽命將近,蘇禦亭定然不甘心就這麽放過他的。


  蘇子玦在心底冷笑,直接打發了江安一,不料這人卻是極沒有眼色地嚷了起來。


  “真人,掌門有秘法可以延年益壽,您可否要一試?”


  真是的,空加壽命的法子他還能不知道?但他實在不必如此強求。蘇子玦直接揮袖將江安一推回了縹緲峰,自己蒙上被子睡覺去了。


  他活了這麽多年還沒在大白天就蒙頭大睡過,這種體驗很是奇妙。


  可直到他睡醒,天色已經暗了起來,他的身體依舊完好如初,沒有生機流逝,也沒有天人五衰。即便是他多年修道,身體淬煉有加,不會因為壽命盡了便直接死掉,可這天人五衰也必須是經曆的……


  正在疑惑間,蘇子玦感覺眉心處灼熱非常,走到鏡子麵前才看到那上麵出現了玄淩宗的標誌。


  是一個他當年親筆寫出來的古體的“玦”字。


  這印記來的莫名其妙,他自問沒有把名字頂在腦袋上的習慣與愛好。


  “玄淩印記。”


  天道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耳邊響起,蘇子玦電光火石之間就想到了當初問天之後天道說的逆轉時間嚴重的副作用……


  “這是什麽意思……”蘇子玦有些難以置信。


  “你應當明白。”


  “喂!”蘇子玦心如擂鼓,又有些手足無措,他急聲呼喚天道,可耳邊確實從未有過的寂靜。這算什麽?天道給他這個逆命的機會,結果那勞什子印記竟然是直接帶了過來?


  這麽多年他以為的拜托了命運卻原來隻是一種自欺欺人?

  蘇子玦聽到有什麽清晰碎裂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濃烈的怒氣,他這個時候什麽都不管不顧了,他憑什麽要兩次都被這個宗門束縛住氣運。


  他既然可以創立這個宗門,如今又為什麽不能毀了它呢?

  道心上的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蘇子玦心頭湧上來許許多多陌生的情緒,他的心頭更是一陣酸過一陣。倏而間又是煩躁灼熱地難受,仿佛是要狠命地去毀掉什麽似的……


  蘇子玦目光堅定起來,拔出了玉碎劍,飛身便向縹緲峰的方向而去。


  他知道他要毀掉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我要恢複日更。


  [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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