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跟溪山水聊了會,讓謝燃有種回到現實的虛幻感。他最近因為一些瑣事偶爾分不清書中世界跟現實世界到底有什麽區別,特別是這種誇張與平淡的衝擊感,讓他在平靜的同時意識到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實是一本由他人構造的書。
謝燃躺著思索了一會,最後起身走到書桌邊,把練習本翻到嶄新的一頁,準備把他推理出來的情節捋清楚。
今天隻不過去商場一趟,卻意外遇到致使原主退學的主因人物出現。在原主給他的記憶中,外界的一切是灰暗的,臉上笑眯眯的人其實內裏住著凶惡的惡魔。原主除了叛逆時期對謝時青的敵視偏激,其他時候其實是個善良懦弱的孩子,簡而言之是個軟包子,很容易受人欺負。
謝燃對於原主當年的經曆隻有零散的記憶,他無法切身體會當時的那種情緒,卻也知道這孩子在遭遇那些事情得多無助。既然他來到這孩子身上,有些事不是袖手旁觀能解決的事情,他也想為這孩子伸張正義。
空白的練習冊紙上開始圈化出兩個關鍵的家庭來,一是謝家,二是薛家。
原書中對這些劇情並沒有進行擴展,謝燃無法確定劇情的走向是否會按照原書作者的邏輯來,所以如果要解決這些事情,那麽他需要認識到他所麵對的並不是幾個炮灰人物,而是在這個世界中擁有強大手腕的人。
據大塊頭小傑的解釋以及他上網所查的一些資料可以得知,謝家跟薛家的關係還算不錯,原因是薛家與謝家二房有聯姻關係,生意上也有所往來。
謝燃一直很疑惑一點,就是原主之前在學校以及其他地方遭遇的惡意,到底有沒有其他人在其中左右。
且不論久居國外的謝家父母,單純從謝時青來說就很奇怪。謝時青對原主存在關心的同時出現了一個矛盾點,這個點就是他太過於信任他知道的一切,就好像他知道原先保姆的陳姨‘負責任’、謝燃退學是個人原因抵觸學校、謝燃並不想跟他相處等等這些事情,仿佛其中有個莫名的潤滑劑讓謝時青去篤定信任這一切。
薛家薛成東……退學……
這一切其實也不能排除有原書劇情左右的存在,但是謝時青如今的反應越不合理,越讓謝燃懷疑這一切看似平靜的背後其實有鬼。
如果存在一個中間人,告訴謝時青陳姨非常負責任,告訴謝時青原主在學校抵觸上課,而不願意跟謝時青溝通的原主也不會將真相道出,那麽擺在麵前的就隻有其他人提供的‘虛假真相’。
謝燃打了個冷顫,如果真是這樣,原主從一開始,其實就是他人博弈的棋子。
他把所有的線索理了下來,包括記憶中原主的校園印象,包括小傑所講述的往事,包括原主記憶裏的謝時青……還有原主的嗓子。
筆尖在紙上圈住著重的兩個字,謝燃臉色微沉,看來他報警這一步還是走對了。
正好可以試試看謝家對薛家的態度……
謝燃筆尖一頓,驟然而出的心悸感讓他的霎時恍惚了起來。
過了半會,他怔怔地看著筆下的東西。
剛剛他是怎麽了?是太累了嗎?——
管家做飯做到一半,發現謝燃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外。
他把手頭的事情放下,“二少,怎麽了嗎?”
謝燃拿出手機,把事先打好的字給管家看,【薛成東的事情,是程秘親自去處理的嗎?】
管家點頭,“我與程秘溝通過,這件事應該也已經傳到大少那邊。二少在擔心什麽?”
【我跟薛成東以前有點矛盾,而且聽說薛伯父跟哥哥之間有生意往來。】謝燃盡量把事情說得簡單,【程秘會怎麽處理,或者說大哥會怎麽處理?】
管家作為謝家的管家,目前他負責的業務範圍其實就是謝家家庭事務以及二少的看護任務。對於外出期間出現這種意外,其實也是他的失責,“這件事我會跟程秘跟進,一有消息我會通知您。”
謝燃過來探了下底,之後就等管家跟程秘那邊溝通,不出意外這件事應該已經傳到謝時青那裏,要知道以前原主的事情有沒有中間人在從中作梗,隻需要看看這件事的處理態度便知。
等到晚飯的時候,謝燃一個人坐在餐廳上,周圍謝家三人都沒有回來。
管家站在一邊,“先生跟大少因為公司事情需要加班,夫人也表示說晚上在外邊吃完飯再回來。”
謝燃樂得其然,難得安安靜靜一個人吃飯。
他吃完之後跟個沒事人似的就回屋裏準備打遊戲,而全然不知道因為他這一報警跟告密,外邊的正發生怎樣的腥風血雨。
——
謝時青是等到開完會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商場發生的事情,之前他將謝燃的事情交給程秘處理,也給了程秘部分可行使的權利。他看著程秘臨時調來的資料,以及商場中的部分監控視頻,“錄口供的小孩還說什麽了?”
程秘把另一張紙遞給了謝時青,“小孩名叫陳立傑,是二少曾經的同學。商場中是薛家薛成東指使他去圍堵二少,並且要求拍照威脅,這是在他錄口供之後我詢問的一些事情。”
謝時青接過資料查看,而程秘也看到他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程秘補充道,“有些事情,與我們之前去學校調查的時候存在出入。”
“這是我的失職。”程秘道歉,他先前去謝燃學校調查過的事情跟上邊這孩子的口述內容截然相反,在之前的調查資料中,班主任老師說謝燃是個內向不善交流偶爾會露出偏激舉動的人,卻沒有提及過謝燃曾經在校園中遭受過校園暴力,而且有些事情跟他調查的結果存在出入。
報警其實隻是舉報有未成年人在營業會所中活動,實際上一些背地裏的事根本不在管理範圍內。但是這件事因為是謝燃告的密以及程秘及時處理,謝時青看完這些資料,臉上一片陰色,“我記得薛家那小孩應該已經成年了吧?”
程秘回答,“是的,薛成東剛成年不久,不過他帶去的小孩大多高中生還未成年。”
“教唆引導未成年進入成年營業會所。”謝時青垂目,心中藏著一股無名的怒火,“這家會所也是薛家的產業?”
他的手機調到通訊錄,上邊是謝母的聯係方式。
程秘,“是的。”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謝時青看著擺在最上麵的小傑的口述記錄,“你知道我會怎麽處理?”
程秘點頭,“我會再去學校一趟。”
程秘領了任務離去,謝時青一人獨坐在辦公室,最後撥打內線電話找謝父,而後也通知了謝母。
謝時青原以為謝燃這些精神狀況以及偏激舉動都是源自於對自己的不滿與矛盾,包括厭學退學。但是現在告訴他,這些事情其實另有隱情,他的弟弟並非是厭學才退學,而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遭受過校園暴力。他也記得薛成東,在某次兩家聚會上,薛家那孩子還信誓旦旦說會照顧謝燃,原來照顧是這種照顧……
這孩子原來曾經經曆過這些……
謝父到的時候,辦公室裏充滿煙氣,他不滿地看著煙灰缸,“時青,你不是戒煙了嗎?”
“爸。”謝時青眼底血絲,“我不配當燃燃的大哥。”
——
薛成東到了家,仔細思考前因後果後覺得這件事一定是謝燃搞的鬼,那小子讓他去教訓謝燃丁點消息沒傳回來不說,緊接著他家會所就突然有人來查,這些事情怎麽會這麽湊巧。
他麵色陰沉地走到家裏大廳,卻看到自家父母坐在沙發上討論著什麽。
看到他回家,薛父立馬站了起來,怒罵道:“你今天又逃課了?還帶著人去會所?”
薛成東的事是他找的人擺平,他估計著這會消息才到薛父身上,“又沒什麽事,衝我發什麽脾氣。”他看向另一邊的薛母,“媽,我零花錢不夠,你再往我卡上轉點。”
薛父抓起桌上的文件往薛成東身上砸,“零花錢零花錢,你整天除了這麽混你還會幹什麽?”
他繼續道,“你今天遇到謝燃了?還叫人去打他?”
薛成東被薛父這一舉動驚到,但聽到他的問題又一臉無所謂,“是啊,剛好在商場見到謝家那小啞巴,就叫人給他點教訓。”他看向薛父,“你這是幹什麽?以前我在學校的時候你們不也知道嗎?謝家那小啞巴跟他哥關係不好,我做這點事他沒膽子告狀。”
薛父麵色鐵青,“你知不知道當時除了謝燃還有其他人在場?你知道這件事已經被謝家那兩人知道嗎?”
薛成東一愣,“誰知道啊,謝時青管不到小啞巴,這件事能成什麽大事。”
薛父氣得手抖,“謝輝夫婦倆現在在國內你到底明不明白?以前隻有謝時青在國內無暇顧及那麽多事,學校那些事才能擋下來,現在正處在關鍵時期,你這個不肖子!”
薛母出聲道,“成東啊,謝家已經讓人開始查會所那邊的事了,你表哥那邊已經讓我們……”
“夫人夫人!”
女仆跑了過來,“剛剛謝家打電話過來,說是讓你們過去一趟。”
薛父抓起煙灰缸就砸在薛成東的腳邊,氣得半話不說就離開了。
薛母欲言又止,但也隨著薛父離開。
隻剩下剛剛回家的薛成東,他看向散落滿地的資料紙,麵色陰鷙地想到,不就是個被謝家放棄的啞巴嗎……
謝燃……薛成東咬牙切齒,把手中的資料紙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