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Harry Potter 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一個病人能盡快好起來。
“聽說你是莫斯科保衛戰下來的？”
“嗯”
“你是蘇聯人？”
“不是，英國人。”
“那你是紅軍？”
“不是。”
“那你為什麽給他們援助？”
“為什麽不能？”
“所以你是紅軍咯？”
“不是！”
“那幹嘛去蘇聯？”
“那裏有我的朋友。”
“對啊，朋友，同誌，兄弟，這都是紅軍那一套，還說自己不是紅軍？”
“為什麽？…… 算了！好吧！我是紅軍！開心了？”
“終於承認了……”
“我不是……哦，見鬼去吧！”
Drabsp;很不滿意這個新來的醫生，這位醫生似乎覺得任何人的病都比自己的眼睛重要，他每天都往這個環境並不很好的醫療帳篷跑，可是醫生每次隻是給他簡單檢查一下，塞他幾片降壓藥，告訴他那句例行公事的“好好休息”以後就把他晾在一旁一整天。他曾經給他的教父寫信要求換一個負責任的軍醫來，可是那位空軍中將隻是告訴他，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醫生了，堅定的拒絕了他。他又問為什麽一個醫生的軍銜比自己的還要高，那位寡言的教父更是懶得再寫信，直接拍了一封電報建議他，為什麽不自己去問問。可是，可是，不是他不想問，而是，作為一個 Malfoy，他覺得嫉妒別人的軍銜是件很丟人的事情，尤其，尤其這人還是個醫生，手無寸鐵的醫生，毫無殺傷力的醫生。
不過還好，他的視力像這位醫生說的，慢慢的開始好了起來。
“第六行，第三個字母。” Harry 在昏暗的帳篷外找了個陽光不那麽刺眼的地方和自己這位債主一般的病人測視力。
“F, bsp;Z, P。” Drabsp;懶洋洋的回答，他已經恢複了三個多月了，現在正值六月份，這樣坐在北非沙漠裏測視力，實在是太摧殘了。
“一個字母就好，Draco，不需要把後麵都說出來。” 醫生真誠地希望這位病人可以看到最後一行的最後一個字母，他從東線退到這裏來是恢複身體的，不是加重心理創傷的，“那，第七行，第五個字母。”
“P，你們醫生不休息嗎？要是我通過視力測試，晚上太陽落山後來我們營地喝一杯吧？剛剛運來不少酒。” Drabsp;覺得自己這幾月為了控製血壓，已經清心寡欲的快要瘋了。
“你需要控製自己的血壓，否則執行任務的時候突然發病怎麽辦？” Harry 覺得，他就是喝一杯，也要挑個稍微隨和一點的同伴，“第八行……”
“DEFPOTEbsp;Drabsp;一口氣念完，打斷 Harry，決定把測試掌握在自己手裏，開始搶答。
“好吧，恭喜你，Malfoy 少校，” Harry 歎了口氣，把視力表放在沙地上，朝 Drabsp;伸出了手，“你的視力已經恢複到了 20/20，你又可以駕駛飛機了”
“來吧，Potter 醫生，” Drabsp;握了握 Harry 的手，順便把胳膊搭在身邊人的肩膀上，“那些家夥們知道我的視力恢複了，早就要等著慶祝了！”
“你們玩吧，” Harry 覺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有點沉，稍微歪了下脖子，“我還有病人。”
“偶爾放鬆一下，那幾個消化道潰瘍的夥計們不都好了嗎？剩下的也不需要全天守著，一起來吧。” Drabsp;繼續勸著，他真很想看見這個成天一本正經的醫生脫下白大褂的樣子，“聽說還送來了幾瓶蘇聯過來的伏特加，我們要好好感謝你一下啊！”
其實空軍這幫家夥也就是在陸軍大兵麵前偽裝一下文質彬彬，可在真的文質彬彬的醫生麵前，他們覺得自己還算是軍人，再加上 Malfoy 這個家夥幾個月來的喋喋不休，他們早就想見一見這個讓他們這位貴族空軍少校天天親自跑去看病的醫生了。
即便是夏日，沙漠的夜晚也並不溫暖，白天吸收的太陽能似乎在太陽落山的刹那瞬間消失，十幾個飛行員加一個醫生圍著篝火倒也不算熱。
“聽說 Potter 醫生是從莫斯科保衛戰下來的。” Harry 默默在心裏歎了口氣，這似乎是所有人最感興趣的問題。
“嗯。” Harry 點點頭，喝了一口手裏的威士忌。英國空軍待遇確實不錯，能在這樣的沙漠裏弄到冰。
“那裏怎麽樣？” 坐在 Harry 正對麵的飛行員問，Harry 記得他好像叫 Evan，是從約克郡來的。
“很冷，很餓……” 那是 Harry 可以想象最可怕的冬天。
“你是紅軍？” 十幾個英國飛行員一起看著麵前的醫生，仿佛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能立刻分辨是敵是友。
Harry 看了一眼 Draco，聳聳肩：“Malfoy 侯爵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他在莫斯科準備動身來利比亞之前就有人囑咐了他，他要來的這個營地裏有個世襲貴族空軍少校，戰績不錯，就是脾氣特大，要他們盡量和平相處。他其實很能理解像 Drabsp;這樣階級的人對蘇聯那套社會主義很是不滿意，他自己也不甚讚同，不過他是個醫生，救人是本職，在哪裏救人並不重要。
“他說你不是紅軍。” 剛剛問話的飛行員補充道。
Drabsp;半笑著衝其他人挑挑眉：“我都說他不是紅軍了，你們還問。”
“怕你為了替給你治好眼睛的醫生隱瞞，畢竟這裏麵有利益衝突，我們需要證實一下對吧！” 坐在 Drabsp;旁邊的那個從威爾士來的叫做 Abraham 的紅發青年拍了一下 Drabsp;的肩膀，大家哄笑起來。Drabsp;無可奈何地搖著頭，看著 Harry 眨了下右眼笑了一下。
“所以你幹嘛去那裏受罪？” 坐在 Harry 旁邊的那個看起來像是這群人裏最年輕的人問道。
“我在醫學院時的一個同學是蘇聯人，他希望我能過去幫忙。” Harry 解釋道，“當時我本來在緬甸，離的也不算遠，向上級申請他們就讓我過去了。”
“東線沒有醫生了嗎？” 坐在 Drabsp;身邊的 Abraham 挺好奇。
“醫生和護士不像士兵，可以穿著厚衣服厚手套，很多醫生都被凍死，或者雙手被永久性凍傷。不過，說實話，醫生，在那裏也沒什麽用。” Harry 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有點無奈地點點頭，“零下四十多度，有的傷員受了重傷，身上的厚棉衣就被其他人搶走了，等送到醫療站的時候人都是硬的了，根本沒有搶救的必要。”
一群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在戰場待了這麽久，雖然聽了太多這樣的傳聞，不過由一個親曆者親口講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震撼。
“那鬼地方那麽冷，你們吃什麽？” Drabsp;打破安靜。
“麵包和水，兩個星期有一片奶酪。” Harry 笑了一聲，“畢竟當時我還活著，肉之類的都是給快要死了的人吃的，所以我應該感到慶幸沒吃上肉。”
“麵包和水？吃了多久？三個月？” Drabsp;驚訝地皺皺眉，“你竟然沒死了？”
“嗯，三個多月。” Harry 撇撇嘴，“後來不小心受了點傷，不過那時候已經二月，差不多結束了，上麵說你們這裏的醫生都被炸死了，所以我就被調到這邊，順便養病。”
那三個多月的人間地獄讓眼前這位醫生講的像是郊遊，受了傷的正常人需要養病都去大後方，第一次見到來北非養病的，一群人不約而同地看著 Draco，覺得他應該慶幸沒有被這位醫生扔去柏林養眼睛。
“什麽傷？” 紅發的 Abraham 追問。
“不小心割破了手，傷口感染。” Harry 笑了一聲，“是你們少校囑咐你們來試探我的？確定我不會找蘇聯人來分了他的莊園？”
一群人大笑起來，“哦，對了， Potter 醫生，聽 Malfoy 說，你也剛剛做了父親？恭喜啊！”
Harry 轉頭看了一眼正衝他笑的 Drabsp;：“啊謝謝！不過我都是第二次了，Malfoy 少校可是第一次，要特別值得恭喜！” 說著舉高手中的酒杯。
這裏不少飛行員都有多年未見或者像是 Harry 和 Drabsp;這樣，從繈褓中就再未謀麵的孩子，提起家庭，大家難免傷感，酒自然多喝了幾杯。可是 Harry 畢竟功力還是不夠，在不少人還在講黃笑話的時候，Drabsp;朝身邊人事不省的家夥翻了個白眼，站起身來提出扶他回營地。一群喝的半醉不醒的飛行員說，醫療營地離這裏太遠了，不如就先在你的帳篷裏湊合一個晚上，明天再回去也沒什麽。Drabsp;想想也是，就從地上拽起迷迷糊糊的醫生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沙漠的夜晚連風吹過沙粒的聲音都能聽的清清楚楚，Drabsp;獨自攙著 Harry 走著，聽著身邊人均勻輕緩的呼吸，他的腳步逐漸有點慢了下來。
略帶濕氣的溫熱很是平穩，帶著淡淡酒氣，一下一下地擦過他的耳畔，讓他有點，癢癢的。一般人在戰場待久了，不論怎麽洗澡，身上都洗不掉那股帶著鏽跡的火藥味，又粗糙又血性，似乎能徹底麻痹掉所有的神經。可身邊這位醫生，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那種味道。Drabsp;抽抽鼻子，那是種有點清冷，有點幹淨的味道，似乎是剛剛洗過澡。還能聞到肥皂的香氣。這樣的味道讓 Drabsp;想起了家，不是那些冰冷漆黑的莊園，而是，像故事裏麵寫的那種，家的感覺，又幹淨，又溫暖，又安全。
這種想法讓 Drabsp;有點恐懼，他快步走進帳篷，把身邊人扔在自己床上。年輕的醫生微皺了一下眉，翻身睡了過去。借著昏暗的燈光，Drabsp;看著床上的人，瞬間一愣，自嘲地笑了下，覺得酒後亂性這事情果然不是白說的。脫了上衣到帳篷外澆了自己一盆涼水，大聲咳了幾下，掀開簾子走進帳篷，在桌邊一條長凳上躺了下去。